血殇的墓
作者:火凤骄凰 | 分类:军事 | 字数:3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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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波折
第二天一早,春瑞公就带人上竹山顶了,有人还带了木棍、绳索。
到了茂海家门前,春瑞公就喊:“茂海在屋吗?”
茂海赶紧从屋里出来,看春瑞公和一伙人是来势汹汹,忙小心地问 :“什么事?”
“什么事?”春瑞公指着茂海屋里,"你教的好仔,你自己去问问你个仔干的好事,快把你个仔交出来。“
“永柏他犯了什么事?”茂海又问。
“叫他出来,问问他昨晚到张屋做什么?”春瑞公说。
“对、对,”春瑞公后面的人也纷纷地喊:“叫永柏出来,说清楚昨夜到张屋做了什么。”
“永柏不在家睡,”这时茂海婆也出来了,“现在还没回来。”
“你唬谁?”春瑞公怒眼突睛,“不交人出来,我们就入屋去搜,一旦发现,乱棍打死。”
“慢!”背后一人喝住。
原来是树祥公来了。
“什么事这么严重?”树祥公问。
“什么事?”春瑞公咄咄逼人,“找永柏出来,问清楚他昨夜濳潜入张屋是偷鸡摸狗还是勾引良家妇女?”
“偷狗摸狗也好,勾引良家妇女也好,”树祥公一时火了,“永柏是我们李姓人,违了族规,自有我们李族处理,各位请回。”
“对!” 树生公也来了,对张屋人大喝,“永柏是我们李姓人,违了族规,自有我们李族处理,关你张姓人何事?大清早就上来闹事,阻人睡觉,欺竹山顶没人吗?”
“谁欺你竹山顶没人?竹山顶大把人,”春瑞公以手戳天,眉尖的那几条眉毛高高竖起,“没有人就没人护犊了。”
“谁护犊了?”这时,更多的人来了,茂庆、茂池等人到来了,永敏也到来了,有人高声质问春瑞公。
“你们李姓人护犊,”春瑞公青筋暴现,“仗着人多护犊,由你们李族处理,又不见将人找出来处理?”
“没凭没据,如何处理?”茂池上前,历声吆喝,“ 说人家偷鸡摸狗、勾引妇女,谁看见了?”
“我,”雄德应了一句,不过不敢出来,只是站在春瑞公背后,声音也不够气壮,看李姓人人多,而且个个怒目圆睁,胆是有些发寒,“我昨夜上茅房,刚屙完出来,正见到永柏从行儿里出来,我们险些撞了个满怀,都吃了一惊,永柏闪过我就跑,我喊得人出来,让他跑掉了。”
雄德话刚落,李姓中就有人笑了:“你刚屙完出来,屎眼未擦,裤还没提起呢!还没出茅房门口,如何得和人家永柏险些撞个满怀,难不成永柏跑进你家茅房里去?”
李姓人就有人跟着笑了起来。
“‘屙完出来’就是‘屙完了屎忙完了出来’,出了茅房了,”雄德慌忙地说,他也感到自己的话被人抓住了把柄,他又加上一句:“我不见谁讲话有多高水平?”
“那张屋昨夜有谁少了鸡少了狗了?有谁被勾引了?”茂池又问。
雄德方才被人抓了一下话柄,脸还在发热,茂池这么一问,他就一时答不上茂池的话来。
这时,戴、黄、梁各姓也有人近了,大伙儿纷纷议论,说张姓人上来闹事好没道理。
“捉贼不见赃,捉奸不见双,这样就上门取事,太不应该。”
“就是。”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茂庆听众人如此议论,胆气更壮,振臂而呼,“叉事没有就上来闹事,是上次打架还没死够人了,系李姓人,回去抄家伙,上门招惹,再不马上滚回去就让他们葬在竹山顶。”
果然就有人回去了,有人就过去抄茂海屋前的锄头木棍,永敏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
“好!”春瑞公也听到了旁人的议论,知道自己理亏,然而表面上还是毫不示弱,“你们李姓人恶,看你们李姓人怎么处理此事。”叫罢,带着张姓人回去了,一路高喊:“李姓人教得好人......。”
其实,永柏就在家里,只是茂海婆看张屋人来势汹汹,不让永柏出来,张屋人走后,永柏就被树生公逮了出来。
“还有什么话好说,”树生公喝问。
永柏一言不发,也不望向树生公。
“不说话难道就不能治你?” 树生公怒不可遏,突然转向茂海,“茂海!”
茂海赶紧过来。
“你两公婆要好好看住你个好仔,听候族上处置。”树生公大喝。
茂海赶忙点头哈腰连声说“是”。
“不要得个口头在应,到时找不到人,唯你是问,全家惩处。”
树生公恼怒地甩完这句话,气呼呼地要走,刚转过身,又四过头来,对树祥公大声地说:“晚上就在你屋开族上会,你要多通知些人到来。”说完,这才走了。
树生公走了,永敏转身就去找元斌、定庆。
不想在梁屋路口正踫到元斌和定庆从石路上来。
原来春瑞公带人上竹山顶要人的事一时传开,元斌赶紧落戴屋去找定庆,二人急忙忙要上竹山顶来看究竟。
三人赶忙转过梁姓雄元屋背。
“大事了、大事了!”永敏气咻咻地说。
“永柏怎么了?”定庆紧张地问。
“看来要被关了,”永敏说,“由父母负责看管。”
“被打了吗?”定庆又问。
“没有。”永敏说。
元斌和定庆都吁了口气。
这时,听闻有人走过路口的脚步声,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作出声响。
待脚步声走远,元斌这才开口:“这就好。”
“还好?”永敏险些就要给元斌一脚。
“没被打,大不了关几日,难道还真浸猪笼不成?”元斌说。
“说得轻巧,”永敏真想给元斌一脚,“从此永柏不能见秀英姑了,也不能和秀英姑说走就走,永柏不好过,你元斌就好过了?”
“就是,”定庆也发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就抢白元斌:“讲你‘睡沉不知裤裂(方言:意为对事物浑然无知)’,不会讲过了你。”
“你睡沉能知裤裂?”元斌不服地回敬定庆,“永柏被关在家里,啥时要走不得?约好秀英姑,跑到南京你还没睡醒呢!”
“说你浑你还不信,”永敏越发有气,“永柏能跑,父母能跑?永松在藤县读书,也能跑?都跑了,屋舍田地给你元斌,你以为是搬迀,将屋舍田地卖了,得了钱到别处安居?永柏跑了,父母看管不严,全家连累,被开除出族,在族谱中除了名,你以为父母诈不知就行了?被开除出族了,人家就往你屋瓦上扔石块你怎么办?人家就往你脸上吐口水你怎么办?人家就踩了两脚你怎么办?有谁帮你护你?你还能在村中族中待下去?你还不搬走?要搬走,房屋田地谁买你的?搬去异地安家,一个人还好,有气有力就能揾得两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若一家人空身搬迀,没多几文钱,你以为容易?况且现在永柏和秀英姑已成众矢之的,你以为还能说走就走?”
“那怎么办?”元斌终于有所醒悟。
“我知怎么办还用找你们?”永敏气不打一处上来。
“还不快到你家度主意?”定庆终于踢了元斌一脚。
于是三人赶忙到元斌家去。
此时的秀英姑,在房里终于待不住了,她要去找十二姐,打探永柏的消息,刚出房门,就听到父亲喝她:“还嫌不够丢人,出去现什么眼”她就又回到房里,泪水又涌了上来,
她听到母亲在小声和父亲说什么,父亲是一言不发。
接着,她听到春瑞公的声音:“雄盛,你要管好你那个女。”她就留心地听下去。
春端公的声音很高,听得出是怒气冲冲:“谁都明白人家是冲谁三更半夜而来,虽然捉不着现行,你雄盛两公婆心中也有个数,不信就叫秀英出来问问,看是不是冤枉了她?现在起得管住秀英,就找头人家将秀英嫁了,别做出那种有辱宗族的事出来,要不然,就将你雄盛从族谱上除名,你家屋行的水就不要从我家屋屋前过了。”
她听不到父亲说了些什么,只听到母亲在哭。
她突然地笑了,她知道她不是笑春瑞公,不是笑春端公狐假虎威,借着族规来作威作福,而是笑春端公所说的那句话--“就找头人家将秀英嫁了”,“人家的女嫁不嫁关你何事?”她几乎要把这句话笑出来。
“但爸妈如果屈从了呢?”她又想。
“跑不了,大不了还不是一死?”她马上在心里回答自己,她明白春瑞公所说的‘你要管好你那个女’的意思,是要让父母留意着她,父母屈从了,就会对她留意着,她不要说要同永柏私奔了,连入山也不容易,她脸上的笑容就退去了,换之是疑重的神情。
她就想起了戴屋敏珍姐,几年前,戴屋的敏珍姐喜欢上了上士村的一个后生,然而敏珍姐的父母却为敏珍姐在廊廖村找了一户人家,非要敏珍姐嫁廊廖不可,敏珍姐就上吊自尽了,那情景,秀英姑现在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敏珍姐的尸首就吊在戴屋畲的一棵柿子木上,苍蝇就在敏珍姐的脸上爬。
想到这儿,秀英姑的目光就望向屋上二挂梁。
二挂梁有碗口粗大。
“这梁能挂起一个人就行。”她这么地想。
春端公走了,她还望着那条二挂梁发呆。
晚上,在树祥公屋,李姓人在为如何处理永柏而争辩着。
“事情明摆着了,”树生公态度斩钉截铁,“不管永柏承不承认,一定是去找人家雄盛的女,以前茂凯佬所见的也不是‘看反眼’,永柏一直就和雄盛女粘连着,这种人目无族规,若不严惩,日后大把人视族规如废纸一张,我族还如何服众?”
“二叔也不要说得这么武断,”茂池说,“总得问个明白,有证有据,处理起来始能服众,否则不但不能服众,恐怕还冤枉了人。”
“还问个鸟?”树生公说,“上次在祠堂审问,多少人在场,你也在场,他就是拒不可口、死不认罪,现在再问,难道他就肯承认了?”
“人家不承认,又没有人指证,”茂池说,“如何就能定人家的罪?”
“张屋人都找上门了,”茂贞问,“还不算有人指证?如何才算有人指证?”
“永柏被捉现行了?”茂池大声喝问茂贞,“或者张屋有谁见到永柏是去勾引人家姑娘了?张屋雄德只是说人家是从雄森屋角出来,你没在场,知头不知尾,不要乱说人家、冤枉人家。”
茂贞缩了回去。
确实,张屋春瑞公带人上竹山顶找茂海要人,茂贞并不在场,他是听别人说的。
“不捉现行就不能定罪了?”树生公也提高嗓门,“前年悽凉失火,如果悽凉死不认火是他失的,难道就不能定他的罪了,火就白烧了。”
悽凉名叫世量,前年十二月天,半夜点灯上茅房解手,为省两步,就入人家的茅房,举灯去照人家粪坑上的麻杆,心想折一段麻杆来擦**,不想手上的灯近了一条麻丝,麻丝“蓝”地燃了,世量用手拂了两下,没有拂灭,火就燃了,又不敢喊,赶回家拎了桶水来,火已燃大,这才心慌,慌忙叫喊,人赶得来,已来不及,火烧了人家的茅房,还蔓过隔离,烧了人家的一个副屋。大火扑灭之后,追问失火之人,世量初不承认,后来抵赖不过,才始得认,被判拆自家的副屋赔人家的瓦朩,世量“嘤嘤”而哭,样子很是悽凉,从此得名“悽凉”。
“那是悽凉自己认了,而且明见是夫了火,”茂池力争,“现在永柏不认,人家张屋也不揪雄盛女出来,这样就能处罚人家,梅令村李姓就你最大?”
“你分明是护着永柏。”树生公越发恼怒。
“你分明是要踩人家永柏。”茂池针锋相对。
树生公一时语诘。
“永柏去勾张姓人家妹子,是我们李姓人赚了,若能勾得到手,聚得回来,更是赚大,此等好事应奖励才是,让我们李姓人多聚几个张姓妹子回来,越多越好。”有人小声而笑。
“确实。”有人跟着暗笑。
“别笑,”树生公一时又起,“难道除了张姓,其他姓族就没有妹子了?难道李姓人非要聚张姓人不可?”
笑的人赶忙正容过来。
“那就明天再审问永柏,”树生公不容商议地说,“今晚就留他在祠堂养蚊,明天审问淸楚,让有些人口服心服。”树生公说完,气呼呼径自行出,临出门口,又回过头来,“谁若包庇,一并治罪。”这才一脚踏出门槛。
茂池也忿岔地跟着出屋了。
于是,人陆续地散去。
茂庆也走了,树祥公问茂伟公:“难道真要处罚永柏?"
“永柏和人家雄盛女的事,”茂伟公叹了口气,“虽不眼见,但已尽人皆知,早有人谈说,恐怕再难庇护。”
树祥公也叹了口气。
看得出,树祥公的心情很是沉重,茂伟公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