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殇的墓
作者:火凤骄凰 | 分类:军事 | 字数:3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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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日本兵要来了
这夜,永柏没有睡好,第二天天亮,永柏就出丹竹去打听落梧州的船期。
当时,陆路交通不便,丹竹往返梧州,都是从水路搭船的。由丹竹上船,顺西江而下,可到梧州,逆江而上,可达柳州,所以有“上柳州、落梧州”之说。只是船期不很确定,一般要有差不多的人才走,或者等过往的船,更是难逢难遇。
永柏路过飞机场头,有国军拦住,要永柏闪远些快走。永柏这才发觉,机场上的国军增多了,军队的走动也比平日繁忙,机场里的气氛紧张了许多。但永柏顾不得这些,他记着国军的话,一路快走。
到了丹竹,永柏感觉街上的气氛和平时也不一样,一些人在议论什么,永柏无暇顾及,但仍能听到从那些人口中说出的“日本”和“日本兵”等词语。有人从码头那边过来,提箱挑担的,神色匆忙,也说着“日本”和“日本兵”那样的话。
“日本”和“日本兵”怎么了?永柏狐疑地想,但他并没有想去过问这个问题。
下到码头。埠头上停着比往往日更多的船,永柏看一只船上写有“梧州、丹竹”字样的船,估计是走梧州的,就上船去问。
“没有船落梧州啦!”船家佬告诉永柏,“日本兵打来了,梧州的人还怕跑不上来呢!谁还敢落梧州?”
“日本兵来了?”永柏不相信地问。
前以说过,因为有那句“日在东即旺、在西即沉”的谶语,而且日本兵在广西的昆仑关确实吃过大亏,被国军在昆仑关打得大败而回,确实也应验了那句谶语,所以,不单只永柏,许多人也认为日本兵是不敢再入广西的。日本兵占领广州这久了,五年多了,将近六年,都没有再来,也似乎说明着日本兵确实是不敢再入广西的了。所以,永柏一时不相信船家佬的话。
但永柏不知道,不要说永柏不知道,就是许多人也不知道,当时国军早已在滇缅战场转入反攻,而且局势越来越对国军有利,国军连战连胜,连攻连克。河南、湖南、广东的日本军队要经广西入云南进缅甸支援在缅甸岌芨可危的日军,企图打通由东北经华中、华南前往印度支那、泰缅的交通线,所以日本兵必须再入广西。
那时候,日本兵已进了广西,逼近桂林。
“恐怕到梧州啦!”船家佬说。
“又没有听**通知说日本兵来了。”永柏说.
“你是谁?”那人气愤地说,“人家**要告诉你,人家还怕我们平民百姓知日本人来了,会引起恐慌,所以还瞒着消息呢!到真守不住啦!才会通知你跑,你跑,还不能挡着他撤退的道呢!”
“日在东即旺、在西即沉,日本兵还敢来?”永柏仍倔强说。
“你看人家敢不敢来。”那人说,接着用手指向下游,“看,又一船梧州客返上了,你问他们吧!”
永柏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只船又在埠上靠岸了,一船的人下来,拖箱挑担的。
永柏还不死心,又上另一条船相问。
“日本兵打来了,还落梧州?你不怕死?我今早才从梧州回到丹竹,搭了一船人回来,你还想落去?不要命了?快回家准备逃命吧!日本人就要来了。”船家佬说。
永柏还想问船家佬些什么,但他马上联想到飞机场上的情况,又回忆起方才在街上听到的议论,终于相信了船家的话——日本兵来了,落梧州的希望破灭了。他赶紧返回梅令。
茂海婆正坐在家门前捻麻,见永柏回来,就小声地问永柏买到船票没有。
“不落梧州了,”永柏说,“日本兵已到了梧州,就快到来了。”
茂海婆突然说不出话来。
永柏入房把那袋儿银元拿出来,交与母亲,并对母亲说:“把这些银元关还大叔公吧!走不了了。”
永柏又回到房里,躺上床上,眼定定地望着帐顶,脑子里满是“日本兵”三个字。
近午,永敏跑来了。
“日本兵来了,民团都到祠堂集合,快!”永敏一入到房,见永柏在床上,就朝永柏说,神情很是焦急。
“你怎知道?”永柏问,但人已从床上起来了。
“茂伟五叔说的,叫我专程来叫上你。”永敏说,想想感觉好象不对,又说:“几多人逃难经过,都说日本兵来了,你还不知道,梅令村也有人开始出逃了。”
这时就听到竹山顶上事炮的响声。
“快!”永柏说,招呼永敏就要赶往祠堂。
“把你的那杆火铳带上,估计是发枪了,到祠堂换一把好枪。”永敏说。
永柏就从墙上把火铳取下,和永敏一同出去。
出到门口,只是母亲捻的那篮麻还在那儿,母亲已不知去哪了。
原来茂海婆听永柏说日本兵来了,也顾不得捻麻了,放了麻篮就出去打听消息,顺使把银元交还树祥公。
永柏也顾不得要找母亲,就和永敏一同往祠堂去,他的脑海里又闪过那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话,他的热血就在体内沸腾起来,他没拿枪就紧抓着拳头,脚步也走得很快。
“**这多军队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平时在百姓面前是作威作福,可一见到日本兵,就象老鼠见猫一样,让日本兵打下大半个中国,日本兵有几个人?居然能从河南打到河此、从广东打到广西,不过这样也好。”永敏紧紧跟在永柏侧边,涨红着脸说,他的话说得很快,也很急,一是急于日本兵来,二是确实也是走得快,有点气促。
“日本兵来了还好?”永柏扭了扭头看了永敏一眼。
“当然是好,”永敏说,“这些天,我们想到头破也想不出办法帮你,现在日本兵来了,看谁还敢内讧?谁还敢为难你?现在你就是将你和秀英的事公开,公开往来,也没有人敢阻拦你了,连春祺、春瑞也到树祥大伯公家开会了,谁还敢乱惹事端?”
“春祺、春端也到树祥大伯公家开会了?"永柏追问,然而他又加快了脚歩,他现在最关心的并不是他和秀英姑的事,而是日本兵要来的事。
“他们敢不来?”永敏也加快歩伐,“张、李两姓虽有别扭,但日本兵来,是全村人的事,好象兄弟有争,但外人欺负到老豆头上了,那就是兄弟共同的事了,张姓人敢袖手旁观?或者敢再闹分裂?树祥大伯爷让梁姓福元去叫春祺、春瑞,春祺、春瑞两兄即时就来了。”
永柏觉得永敏的话说的有理,张、李两姓不管以前怨有多深、仇有多大,到此时候,日本兵来了,两姓人就得先拋开仇怨共同对付日本兵。
其实,永敏是说错了一件事的,春祺公、春瑞公不是树祥公让福元公叫来的。
永柏还没从丹竹回来,抑或是永柏刚出到丹竹,总之是永柏今早刚出丹竹不久,梅令村也风闻日本兵要来了,接着恒才公也回来了——恒才公是从梧州搭船回来,船到濛江天就黑了,船家不敢夜行,就弯船在濛江过夜,恒才公睡到下半夜,越想越是心焦,就弃船走路回来,永柏出到丹竹,恒才公也到村了。
恒才公到村,即去找树祥公报告消息,树祥公确信了日本兵要来了,因为是村长,树祥公赶紧就派人通知梅令村各姓族老前来开会,李姓树春佬通知了梁姓福元公,不屑再落张屋,就让福元公代为通知张屋人,福元公体谅张、李两姓之事,就应承代为转知。
福元公落到张屋,此时早有张屋人在议论日本兵要来的事,张屋就在路边,得到日本兵要来的消息比在水渠面上的人要早,,福元公在路上见到春瑞公,告知树祥公通知去开会的事,春端公即去找春祺公,问春祺公去不去开会。
“能不去吗?”春祺公说,“一码归一码,我们和李姓人恩怨归恩怨,但日本兵要来了,我们不去,外姓人会怎么看待我们?我们还能在梅令村站得住脚?”二兄弟就上竹山顶了,一面让人告知雄业等张姓民团团员也到“李氏祠堂”集合。
张姓人既来,因为有福元公、黄姓东光公、戴姓旭初公等外姓人在场,树生公等人也不好说什么,树祥公让春祺公、春瑞公落座,树生公等人也只得让座。
事实上,日本兵要来的消息传到梅令村,村里就有人议论张、李两姓的事了,大家都说要放着眼看着,看哪一个将会是梅令村的罪人,有一个比喻很形象:张、李两姓是两兄弟,而梅令村是老豆,两兄弟因为屋地或什么有争了有打了,平时可以互不往来,但有人欺负到老豆头上了,两兄弟就得联手起来,共御外侮——永敏方才说到的兄弟有争的话,就是从这个比喻得来的,无论是张姓人还是李姓人,都有人听到了这个议论头皮也发麻的。
确实,兄弟之间再有怨仇,老豆被人欺负了,兄弟就要联手而上,这是民间最简单的认识,童叟都明白这个道理,有谁不前,那就是老豆生坏了,不但本姓本族弟兄看不起你,外人也瞧你不起。
茂海婆是天光就在家里门口捻麻,没曾出过路口,没有听到有人议论日本兵要来,待出去打探到消息,春祺公、春瑞公已到树祥公屋开会了。
“雄业他们会近来吗?”永柏又问,本来他想问雄业他们那几个张姓民团团员会到祠堂吗?但他刚问出口,就发觉自己是问得多余了,春祺公、春瑞公都到树祥公屋开会了,张姓民团团员岂会不来祠堂集合?
果然,只听永敏说:“不可能不来,如果不来,不用我们李姓人作声,自有外姓人评说他们。”
其实,永柏的顾虑不无道理,梅令村民团说是村民团,其实就是李姓人民团,前已说过,梅令村李族有钱,有族地,田租就用来供养民团、购置武器,所以民团的开支是李姓人的,枪械也是李姓人的,而且李姓人多,梅令村张、梁、戴、黄、蒙五姓加起来也没李姓的一个房头多人,六、七十个民团团员,张、梁、戴、黄、蒙各姓仅占十余名。因为张、李两姓众所皆知的原因,张姓民团团员倘若思想没转过弯来,就没有近来,这也有可能。
“日本兵来了,你不怕?”永柏又看了永敏一眼。
“怕什么?”永敏抓起拳头,“南京这多人怕,到头死了多少人?怕又死,不怕又死,何必去怕?”
“你没想过逃跑?”永柏又问。
“逃跑?能逃去哪?”永敏放开拳头,用手一指村前方向:“逃难的人有从西逃往东的,有从东逃往西的,也不知道日本兵从哪面来,刚好踫到日本兵,还不是送死?待在村里,日本兵若来,就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也许还能活命。”
永柏听永敏这么说,就又欣赏地看了永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