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殇的墓
作者:火凤骄凰 | 分类:军事 | 字数:3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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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别动队出山
永柏没等吃晚饭就入石蛤背了。
茂海煮的是南瓜野菜饭,饭煮得,天见天黑了,茂海端得饭出来,茂海婆也一瘸一拐地入房燃了盏灯出来了。
“你还乱行什么?”茂海责怪老婆说,“刚才个仔还嘱咐你呢!叫你先不要乱行。”
“等会吃了,你去趟福元姑丈屋,请姑丈帮办件事。”茂海婆并不理会老公的责怪,对茂海说。
“ 什么事?”茂海为老婆盛着饭,没好气地问,他在心里还在抱怨着老婆乱走乱动。
“请福元姑丈帮落张屋为你个仔和秀英做媒。”茂海婆说,就将秀英姑有了的事对茂海说了。
“这大个仔,还一点都不会想。”茂海沉默许久,终于吐出一句。
“现在你讲这些有什么用?”茂海婆说,“现在要紧是赶快为永柏和秀英把事办了,别害了人家。”
茂海就盛了碗饭,赶紧地吃。
但吃了饭,茂海婆又说:“算了吧!还是明天待我去吧!我怕你不会请人。”
“你只脚......?”茂海望着老婆。
“能行的。”茂海婆说。
永柏入到石蛤背,天已黑了多时,月亮象一个白玉盆从东面的山头升起,月亮下面居然有一抹淡淡的红。
自卫队指挥所里,村族老会已经开始。
煤油灯下,茂伟公表情严肃,他向大伙出示了那张图纸,然后明白地说:“日本兵来时,村族老会开会,民团改名为‘自卫队’,意在自卫,但求自保,不首先招惹日本兵,日本兵不犯我村,自卫队不谋求对日本兵主动出击,现在得到这图纸,大家决定,是将这张图纸交与日本兵,还是要将这张图纸保管好,将来有一日送还国军。”
大伙人传阅着那张图纸,不由都倒抽了口冷气。
那是怎样的一张图纸?
那是一张丹竹飞机场平面图,上面详细地标明着日本兵的指挥部、飞机跑道、飞机堡、兵营、军火库、粮库等设施的具体位置,其中飞机跑道是用红、蓝两色水笔描绘,一条跑道用红、蓝两色不规则分成多段,共四条,大伙儿一眼看出,那是美国飞机轰炸丹竹飞机场不可或缺的指导图。
梅令村虽然这多人出飞机场做工,但谁也不能知道人家飞机场的底细的。日本人精明,一件工程要分几拨人来做,比如丹竹飞机场北面这多座飞机堡,一拨人开平地面,又换一拨人搭棚,再换一拨人修理完缮,谁能知道那座飞机堡是用来让美国的飞机来炸的、那座飞机堡才是真正用来藏飞机的?没当过兵、没打过仗、没吃过几夜夜粥,谁能看出个道道来?再比如这多条飞机跑道,每条都三、四多公里长,日本兵不可能条条都修得能够让飞机起落,一是时间紧逼、二是人力物力有限,谁能知道那条那截那段跑道才是真正用作飞机起落的?美国飞柢要炸人家的飞机跑道,该美国的飞机能来几架?能带来多少**?总不能将人家整个机场都掀翻过来吧!一是你能来几架飞机?二是你能带来多少**?三是你有多少时间轰炸?
国军军官那张飞机场平面图,就是解决这些问题的,用最少的飞机、最少的**、最短的时间进行最致命的轰炸、破坏。
所以,那张图对于国军、对于美国飞机、对于日本兵,都是不言而喻的重要,国军要得到那张图、美国人要得到那张图,而日本人,必须要截获那张图。
然而,那张图落在梅令村人手里,就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必须和日本兵干上了,必须冒全村人被日本兵淸洗的风险了。梅令村人面临着一个历史以来最重大的决择。
“如果不将这张图交给日本兵,日本兵不知道国军有这张图在梅令村人手里则已,一旦日本兵知道国军有图在梅令村人手上,后果相信大家都明白的,梅令村有可能会走上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茂伟公又说,“ 但如果将这张图交给日本兵,大家也应明白着一个事实,日本兵多疑,专想常人所不能想的,你将这张图交了,还得让日本兵相信你没有副本?还得让日本兵相信你梅令村没有人看过那张图纸?梅令村有一个人看过那张图纸,就有可能将飞机场的秘密泄露出去,这样,日本兵一样要把梅令村人斩尽杀绝? 这就是叫大家入来开会的原因。”
大伙儿一阵沉默,会场一片寂静。 那张图对于国军、对于美国飞机、对于日本兵都是如些重要,但落在梅令村人手里,就成了一个烫手山芋,要交给日本兵不易,要保管住那张图,就必须和日本兵干上了,必须冒全村人被日本兵淸洗的风险了。梅令村人面临着一个历史以来最重大最复杂的决择。
事情太重大太复杂了,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说什么要交给日本兵?”树生公终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慨然地说,“日本兵不知国军有图纸在梅令村人手上则已,就算知道,梅令村人也一定要保管好这张图纸,无论保管到什么时候,一是知道国军在什么地方,派人给国军送去,二是等国军再来,把图纸交给国军。谁怕死可以退出一边,或投亲戚或躲入山,我们李姓人决心和日本人对抗到底,我们李姓人为一座坟墓就能将一族人的性命搭上,现在为了前线我们国军这多将士,更是义不容辞。”说着,树生公的眼腈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春瑞公。
不想树生公的眼睛这么一瞟,已使春瑞公觉得不爽,春瑞公也霍然而起:“你李姓人不怕死,难道我张姓人就怕死了?你李姓人敢向前,难道我张姓人就落后了?你李姓人这多人都死得,难道我张姓人就这几个人,能不死得?”春瑞公说着,眼珠子也要暴出来。
福元公赶忙将春瑞公拉住, “春瑞表不要着急、春瑞表不要着急。”福元公对春瑞公说。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戴姓荣超公气色昂然地说,“为了抗日大业,我们戴姓这百多人也豁上了,国军随便打一仗就不止死这几个了,人家也是父母生的养的,跟日本兵打仗为的哪般?还不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
“对,”蒙姓平芳公响应着荣超公说,“’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我们黄姓近百人也不怕死完,死完就算。”
福元公也表示了要保管住那张图纸。
事实上,初时大伙儿不吱声,除了事关重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考虑到李姓人是大姓,李姓人人多,什么事都得由李姓牵头,李姓人不开口,张、梁、戴、黄各姓也不好意思随便开口,其实大伙儿的心里是想着要为国家出一份力、为抗战出一份力、要为国军保全住那张图纸,但李姓人不表态,张、梁、戴、黄各姓也不便随便表态,想着首先表态,如李姓人不同意,怕被李姓人说你推他落坑,这就不爽了。现在李姓人首先开口,要保住图纸,话说在大伙儿的心坎里,大伙儿就打开了话匣儿了。
大伙纷纷表态,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保管好那张图纸,直至将图纸交还国军。
在生与义面前,梅令村人毫不犾豫地选择了义,那是一个民族的大义,一个泱泱大国中华民族的大义。
“既然大家都决定了,”树祥公说,“道理就不用多讲,意义大家都明白了,这张图重于我们在座每个人的命,也重于梅令村一条村人的命,我们各姓各族就要齐心合力,保管好这张图,也算为国家抗战尽一份力,为此各姓各族、各家各户,若有遭日本兵毒手的,都不得怨。”
大伙儿表示同意,并由仲瑶公起草文书,各按血印。
文书起曰:
日寇入侵,家国沦亡,梅令村人决心以死报国,从此村上各姓各族,务必精诚团结,有怨化怨、有仇化仇,同心齐力,共赴国难,
但有损失,各按天命、不怨人事,立书为证。
仲瑶公书毕,大伙依次按印。
树生公、春瑞公都不满书中“有怨化怨、有仇化仇”八妄,但大伙都按血印了,他们也就不得不按。
事实上,那八个字,是仲瑶公刻意写上去的。
这样就在文书上确定了梅令村张、李两姓要抛开恨怨、共抗日寇。
盖罢血印,再行商议,会议决定,自卫队加强战备,随时准备日本兵血战。
会议结束,夜己更深,大伙儿就在石蛤背过夜。
茂伟公让人带大伙前去休息,又叫住茂池。
“永柏在这儿吗?”茂伟公问。
“天黑了才回,现在应该睡着了。”茂池说,
“去把永柏叫来。”茂池公说。
茂池赶紧去了。
不大会儿,茂池就把永柏叫来。
原来永柏还没有入睡,指挥所那边儿开会,永柏更加相信自己的预感,一定会有重大事儿发生,他就越睡不着,茂池来叫,他赶紧就来了。
“来,”茂伟公示意永柏,“你来看看这张图纸,看看有什么问题。”
永柏过来看桌面上的那张丹竹飞机场平面图,指挥部、兵营、飞机堡、军火库、粮库、飞机跑道等等都标得清清楚楚,委实看不出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吧!”永柏看了一眼茂伟公,“都标得那么详细。”
“你看是不是少了什么?”茂伟公醒了一句。
永柏就微俯下身低头去细看那张图纸,突然,他直起身来,几乎要叫起来:“油库......”
“对,”茂伟公说,“油库,图上没有油库,这是一张国军还没完成的图纸,日本兵不惜花这大血本把国军消灭了,说明日本兵的飞机就要来了,油库一定是建好了的,只是国军不知道日本兵的油库在哪,一是国军来不及,一是日本兵的油库是个秘密油库,国军侦查不到,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永柏突然觉得有担子就要落在他的肩上,他就紧张地望着茂伟公。
果然,只听茂伟公说:“现在五伯要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找几个人,组成一支‘特别行动队’,你是队长,负责查找出日本兵的油库,为国军完成这张图纸,过两日得收割了,你们别动队就放心在外面侦查,凡别动队队员,有租种有我们李族田地的,不能在家割禾,族中可减免田租,没有租种有我们李族田地的,我们族中有粮补偿。”
“保证不负五伯所望。”永柏一挺胸膛,他不是因为茂伟公所说的减免田租或有粮补偿的那些话,而是他觉得有一个神圣的任等着他去完成。
“不是五伯所望,”茂伟公纠正说,“实是国家所望、民族所望。”
永柏顿时感到体内的热血沸腾起来。
“事关重大,”茂伟公又说,“明天你就带人出去,尽快査出日本兵油库,越快越好!”
永柏坚定地朝着茂伟公点了点头,转身要出,茂伟公又把永柏叫住。
“行动一定要小心懂慎。”茂伟公叮嘱说。
永柏又望着茂伟公点点头,这才出去。
永柏回到营房,即叫醒永敏、定庆、雄业、元斌,五个人出到外面。
明月已经偏西,月亮下面飘着白色的云,白云下面有几片黑色的云朵,风在轻轻地吹着,松叶针儿在微微地动,针尖上积了夜霜,有水珠从针尖上滴了下来。
“‘行动队’改名,”永柏说,“我们‘梅令村抗日行动队’改名为‘梅令村抗日特别行动队’。”
大伙儿都望着永柏,本来永柏这时候叫醒大伙出来,大伙儿在心里就想着是有事儿,现在永柏又说“行动队”改名,大伙儿就觉得事儿必是非同小可,就都郑重起来。
永柏就将茂伟公交付的任务向大伙儿说了,而且也说了茂伟公所说的减免田租或有粮补偿的话。
“这还不易,”元斌说,“抓一个日本兵来,严刑拷打,就问出来了,这田租减免得值。”
元斌家是租种有李姓人的族田的,不但元斌家,永敏、定庆两家也租种有。
“正浑话,”雄业说,雄业家原来也是租种有李姓人的族田,张、李两姓械半后,晚糙就退了李族和恒才公的田地,改种福元公的,但他现在也顾不得理会茂伟公所说的有粮补偿的问题,“这容易,国军早查出来了,你认为是日本兵就知道油库所在,国军都侦查不出来,油库一定藏得严密,是一个秘密油库,既是秘密油库,那会个个日本兵都知道,你老豆有些事还连你也瞒着呢!是不是捉你严刑拷打,就能全问出你老豆的事来?”
永敏、定庆想笑,但不敢笑出来,然而一想,雄业的话确实也说的有理,秘密之事,哪能让人人知晓?尤其是军事秘密,就是自己人也得保密。
“油库再秘密,必然也有途径可寻,”永柏说,“飞机场的油,肯定是从广东运上的,从广东运上,陆路不便,必走水路,走水路就应该是在丹竹码头起油,我们就出丹竹,在码头守着日本兵缷船,但有发现,在日本兵后面跟着,应该就能找到油库。”
“看人家出的主意。”永敏瞪了一眼元斌。
“又不是你出的主意,你得意什么?”元斌回敬了永敏一眼。
于是商定,明天就出丹竹,在码头日夜守着,必定要守到日本兵有油船来缷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