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眅然悔悟（1）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战斗开始的也快，结束的更快。对于这些已经铁了心要和老子作对的家伙而言，一味的姑息迁就只能适得其反。所以，在事先的对方杰的策略的拟定上，老子提出了两手战略，简而言之就是，一手要对方杰的属下抚慰拉拢，这已经从刚才那些主动投诚的兵勇的数量可以看出，效果还是十分明显的，另一手则要对方杰以及铁杆造反的支持者实行血腥的高压政策，从眼前战场的惨烈和方杰身后的随从不断倒下，这一手同样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奶奶的，只有将方杰彻底打傻了，只有将这小子逼上了绝路，他才会最终心悦诚服的接受老子为他安排的命运。

看着自己的属下不断被蚕食，庞万春的心里也在滴血，看来，这是天不佑我啊。自己和方杰出来时，可是尽数带了差不多有五万的精锐人马，可是，现在呢，除了那些已经被宋公明的投诚战略拉走的三万多人马，剩下的这不到两万的忠心属下此时也死个差不多了。原本自己想着凭借自己的出神入化的箭术压制住对方，可是谁又能料想到这官军里的那个首领，好像是叫什么小李广花荣的家伙，居然箭术还在自己之上。他死死的封住自己，害的自己的箭术几乎成了聋子的耳朵——纯粹是一种摆设了。

暮色中的夕阳有些红的耀眼和诡异，就好像是这些将士不断奔涌而出的鲜血一般。在一种浓郁的腥味中，老子骑着一匹快马来到了这战场前，身后紧跟的是戴宗和柳小婉以及燕儿他们几个。

柳小婉看着方杰似乎已经崩溃的样子，芳心中不由一阵刺痛，可是却又强忍住了自己即将汹涌而出的珠泪。一旁的戴宗看见了，心里掠过一阵窃喜，看来自己这招计策差不多就要奏效了。燕儿看见小姐如此，赶忙拉住了小姐已经冰凉已久的玉手，似乎这样就可以帮助小姐共同抵御这难耐的痛苦似的。

终于，除了自己的一队亲兵之外，方杰看着身旁除了庞万春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想着自己在离开这徽州城还是五万多人马的统帅，可是转眼间，自己几乎就成了光杆司令一个了。看着地上尸体尚温的谢峰，方杰简直有些目眦欲裂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谢峰是为了替他躲避几支同时射来的快箭以及数只刀枪剑戟同时的招呼而惨烈的倒在他的面前的。打仗，自然就会死人，只要是这置身于战场中的人，无论是谁，他就都有死去的可能。不单是他方杰，就是老子在日后的征战中，有好几次都差点死在这个自己穿越而来的时代，又何况谢峰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方杰的亲兵队长呢？

“大帅，我们完了……”庞万春虽然刻意压抑自己，但还是有些哽咽着说出了这句他实在是有些不愿意说出来的话。其实，不用他说，方杰此时的脑子格外的清醒。数万大军就此灰飞烟灭，他的痛苦让他有着格外的清醒。算了吧，既然自己已经无力再战，既然自己也没有再战的本钱，那索性不如成全了这些忠心追随自己的属下们，只要他们可以活下去，自己就是死了，也可以含笑九泉了。至于自己，死了也好，最亲的亲人已经走了，最爱的人也不知道踪迹了，自己就如这浮萍一般，在这里了此残生也是不错的一个选择。或许，只有自己死了，才是一种很好的解脱吧。

“万春……”方杰的声音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温柔，一旁的庞万春听到方杰这般，心里不禁一阵讶然，继而掠过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大帅，你有什么吩咐？”庞万春小心翼翼的问道。方杰却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很认真的看看他们，再看看那些已经或多或少都受了伤的忠心的属下，他才缓缓的继续说道：“万春，你说得没有错，我们完了”，长出了一口气。方杰才继续说道：“既然我们难逃灭亡的命运，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所以……”方杰顿了顿，忽然以一种坚决的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所以本帅命令你们即刻向宋公明率领的官军投降，如此一来，可以让你及诸位兄弟们活下去。也许，我们真的错了。那些金陵城里的冤魂，原本和我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我却让这座千古名城毁于一旦了。这也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听到方杰这般命令，剩下的不足三十个属下连同庞万春都是心里一震，这大帅为何要如此言语，莫非他……庞万春自然明白了方杰的心思，他的心原本就是如此的脆弱和敏感，现在，不单是大军已经尽数被官军剿灭，就是至亲和至爱之人都已经远去，对他而言，活下去的理由实在是难找其一了。既然如此，对于方杰来说，或许死真的是唯一的一种选择了。

“大哥，你不能这样啊。”庞万春忽然虎目含泪，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方杰的眼前。其他诸位属下也纷纷跪倒在地，可是却发不出声来，因为他们此时此刻的悲痛之情确实是无法言说的。这一刻，天地似乎都为之动容。这些原本渴望建功立业的汉子们，当他们面对这已经逼上绝境的险路时，忽然间似乎都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大哥，既然左不过是一死，不如我们再去斩杀几个官军，也好为我们黄泉路上多添几个做伴的，你看如何？”庞万春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坚决的看着方杰。那神情，就好像一个输光了自己全部赌本的家伙准备拿自己的性命再来做最后一搏的赌棍了。其他的属下听到这庞万春的言语，目光中也是一凛，坚决的点点头，准备放手一搏。

看到自己的属下这般坚决，方杰心中顿时也是一种豪情涌过，妈的，万春说得没有错，既然左右不过一死，老子还不如拼了，再多赚几条人命，才是正经。想到这里，方杰一改之前的颓势，准备带领自己手下这群儿郎继续冲杀。

看着这小子这德行，老子心里也很是佩服，不错，这方杰真的没有让老子看走眼，虽然他的败局已定，可还是保持着一名将领最后的尊严。很好，你没有让老子失望，那老子也不会亏待了你的。想到这里，我对着身后的小婉说道：“柳姑娘，燕儿姑娘，你们先在这里等候，待本官前去劝说这方杰和庞万春一行，一会儿需要你们出面的时候，你们再出来，你们可曾听清楚了？”柳小婉和燕儿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期待，一旁的戴宗忽然低声说道：“大人小心，这里有属下照料，绝无大碍。”

看着方杰已经做好了再次攻击的准备，老子忽然从快马身上跃起，长啸一声的同时，连续几个鹞子翻身就来到了这方杰的跟前。林冲、秦明、花荣以及燕青他们一般将领看到我如此勇武，不禁爆发出一阵漫天的喝彩声。

方杰和庞万春看到是我前来，不禁显出一阵困惑的神情，继而一种发自内心的仇恨的目光向我扫来，恨不得立即就将老子生吞活剥了似的。

“呵呵，方杰，庞万春，本官前来，难道你们不知道下跪吗？”我慢悠悠的说道。奶奶的，虽然你们现在是在造反，但你们终究还是我大宋的子民，既然如此，那你们见到了老子，你们的上官，向老子跪拜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方杰还没有说什么，庞万春就有些受不了了，只见他圆睁自己的双眼，怒骂道：“宋公明，你这个狗官，老子今天和你势不两立，你居然还敢送上门来，吃我一箭……”看到庞万春如此，我却没有生气，只是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庞万春，本官和你究竟是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为什么你对本官的成见如此之深？以至于你恨不得将本官就地诛杀呢？”

庞万春没有想到我会这样一问，一时间有些张口结舌的怔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看着这小子的窘样，老子懒得搭理他，只是转身面向这方杰，忽然正色的说道：“方杰，你可知错？”

方杰看着老子，目光里一阵复杂，那里面有不服，有仇恨，也有尊敬，当然还有佩服，甚至是一种英雄之间惺惺相惜的味道，他的眼睛在老子脸上注视了好一会儿，我自然也是坦坦荡荡的迎着他的目光，过了许久，方杰才低声说道：“不知道在下何错之有？”

还没有等老子说些什么，方杰的亲兵里一个有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暗暗的对着老子的后背，使出了自己手中的长枪，这一枪是这个家伙迄今为止使出的最为凌厉的一枪，在他看来，老子就是这次令他们饱受重创的罪魁祸首，而现在老子居然又亲来此地，而且还是对他们尊敬主帅的责问，这家伙心里受不了的时候，就全无征兆的向老子使出了这一枪。

长枪夹着风声响起的时候，老子似乎还是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方杰身上，就在身后的这家伙以为得逞的时候，忽然，一阵令他以及场内众人都没有想到的异变陡然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