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南飞
作者:一只头上长犄角的猫 | 分类: | 字数:38.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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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月光下的老人和孩子
魏之宥若有所思,开口说道“恕在下见识短浅,想请问先生一个常识。”
那位风水师盯着魏之宥,脸上早就露出了微笑,他看魏之宥印堂高亮,耳目齐平,下巴饱满,长相周正。一看就是福泽深厚的不凡人。
“公子请说~”他捋了捋胡须,说道。
“请问八卦中的五行阵是变动的吗?”魏之宥问道。
那风水师笑了一下,点头道“是了,就算是看风水也没有什么一劳永逸之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所以才有风水轮流转这一说法。”
他说完,又跟徐枯说了一些物件的摆放。魏之宥再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俞楚一时想逗逗他,悄悄踮起脚尖,俯在他的耳边阴森森地说道“怎么了?感觉哪里不对?”
魏之宥没有被她突如其来的恶作剧吓到,慢条斯理地说道“邪祟没有那么强的意识,风水中五行变动,它既然懂得找到位置,又懂得将尸骨放进火的方位,而不是土。只怕这其中另有隐情。”
魏之宥若有所思的看着风水师,又道“不知那天霍老爷经历了什么,可能不止一只邪祟,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
俞楚听着他的分析,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她又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
还在前面跟着风水师的霍明鲤走一会儿才发现两人没有跟上来,回头却看到魏之宥与俞楚交头接耳,魏之宥听着俞楚叽叽喳喳的话语,嘴角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祖宅的风水再一次得到了保障,徐枯笑脸逐开,非拉着霍明鲤这一众人设宴答谢。
南洲人的最高礼仪就是烤乳猪,徐枯就用这最高的礼数来招他们一行人。俞楚一听烤乳猪,双眼发亮。
一只烤得焦香酥脆的小猪被两名家丁抬上来,俞楚等着徐枯喊动筷,他却举起酒杯,说了一大堆场面话,搞得她盯着那只乳猪口水直流。
酒过三巡后,徐枯终于让大家动筷子。他的声音刚落,俞楚的筷子已经在乳猪身上,夹了一块看着就诱人的肉正往嘴里送。一阵细碎的吵闹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众人皆放下酒杯,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冲了出来,她看着瘦弱,力气却极大,几个婆子丫鬟都拉不住她向里跑。
女子脸上粉又厚又白,那几个拦着她的婆子丫鬟袖子上或多或少都沾了一些白粉。她的妆容极其诙谐,鲜艳的红唇肿胀,眉头如两条蚯蚓般,细细长长,大白脸上还有两团大红晕,就是她安静地站在那里就足够吓死人。现在她疯疯癫癫的样子,更是将在场的人吓的瞠目结舌。
俞楚手中的筷子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一旁布菜的家丁竟然也是毫无察觉,直愣愣地看着那个发疯的女人。
女人已经冲到了徐枯面前,脸上的笑意狐媚又带着一丝阴狠,她倚在徐枯身上,娇滴滴地喊道“相公,人家好饿啊,今天都没有给人家送吃的。”
说着便嘤嘤地哭了起来,一头扑进徐枯的怀里。徐枯早就被吓得浑身僵硬,一时间竟忘了躲开。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厉声呵斥着几名壮丁将这疯婆子拉开,脸上的嫌弃一览无遗。
魏之宥安静地看着这场闹剧,趁着众人手忙脚乱之际,他不动声色地挥手一弹,一粒黑色的丸子以迅雷不及耳之势进入了徐枯的太阳穴。徐枯的脸一时变得有些暗沉,眼下一团黑晕,双眼越变越凸,脸颊愈发凹陷。
众人的注意力还在徐夫人身上,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那徐夫人突然发狂道,一股蛮力竟然挣脱了束缚,扑到徐枯身上,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你就快死了!哈哈哈!你就要快死了!”
她笑声诡异尖锐,让人听了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两人拉扯了一会儿,徐夫人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晕倒了。
一场谢客宴不想变成这样,徐枯脸上挂不住,只能草草地结束。可怜俞楚嘴才刚碰到那外皮烤得酥脆的小乳猪,一口都没有咬下去。她不禁抱怨道“我就想吃那个乳猪,那个皮啊!烤得真是晶莹剔透,用汤匙一敲,就立马破碎了,听那声音就知道有多诱人了!可惜啊!”
她对于那只烤乳猪念念不忘,一路上都是对那只烤乳猪的高度评价和惋惜程度的表达。
引得霍明鲤不停地哈哈大笑,他说道“吃不到没关系,等过几天,我给你弄一只过来,让你痛痛快快地吃。”
俞楚一眼水汪汪看着霍明鲤,说道“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真的好好哦!霍少爷,改日你去丹穴山,我请你吃窑鸡,丹穴山下有一家很好吃的窑鸡。”
霍明鲤也是个爽快明朗的人,应声答应了下来“好啊!我有空一定得去尝尝!”
看着两人的魏之宥这时阴森森地开口问道“看来给你的零花钱还是太多了,山下的窑鸡都吃过。”
俞楚吐了吐舌头,下意识地捂紧腰间的钱袋子,一脸谄媚地笑道“师父误会啦,都是蓝淮慎带给我吃的,我哪有这么多钱哪!”
第45章 月光下的老人和孩子
魏之宥一副懒得听她辩解,“哼”的一声表示不想听。俞楚只能赶紧转移话题,不然等魏之宥细细思考起这个问题她就惨了。
俞楚一本正经地说道“徐夫人看起来好像很恨徐枯啊,一声声的说道他快死了。让他在我们面前多没面子啊!”
“徐枯确实离死期不远了。”魏之宥漫不经心地说道。
俞楚和霍明鲤互看了一眼。
霍明鲤疑惑地问道“今日都请了风水师,怎么他还会要死?”
魏之宥说道“徐夫人的气运给了徐枯,被他用得差不多了。今日我打了一颗显形丸在他身上,他已然快是一副被吸干精血的模样。”
俞楚有些不解,说道“等等!徐夫人的气运?被他用得差不多?”
魏之宥说道“对,这徐枯的命数并不长,他是靠着徐夫人的气运活下来的。”
俞楚说道“他不是说只是旺夫吗?怎么还用到她的气运。”
霍明鲤若有所思,说道“这也是旺夫的一种。”
俞楚突然想起了王燕宜,问道“那位已故的夫人呢?”
霍明鲤说道“那真是旺他的一切了。”
俞楚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徐夫人没有发疯,徐枯是不是就要一直用别人的气运来为自己添寿,死了一个再来一个,永无止尽。”
霍明鲤和魏之宥齐刷刷地看着俞楚,然后互看了一眼。
霍明鲤道“你说的有道理.......”
天色渐暗,炊烟袅袅。
俞楚坐在木栏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玉镯。玉镯戴着越久越是温润有光泽。俞楚看着这玉镯又陷入了沉思,不知魏之宥和霍明鲤现在在哪儿。
她收起思绪,跳下栏杆,朝大门走去。
门口的灯笼发出泛黄色的光芒,几只飞蛾在灯下无聊地飞来飞去。俞楚与霍家的家丁打声招呼,便快步走上青石板街道。
路上湿漉漉的,沿街的人家早早就关了门吃饭。这里小巷几条纵横交错,俞楚一个不留神就迷了路。
走到一座极窄的木桥,一辆板车刚刚好可以过,一位老者满头白发。岣嵝着背,有些吃力地拉着板车。还有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穿着不合身的肥大衣服,在后面艰难地推着。木桥上去有个坡度,一老一小推着板车,似乎就快掉下来。
俞楚看不得这画面,她本想着赶紧去找魏之宥。可是这两人在黑夜中实在显得太过孤寂。她犹豫片刻,便冲上去,跟着小男孩一块推着车。板车上只有一些树枝树干,很快就推了上去。
那老者和小男孩先是一愣,而后对着俞楚感激一笑。三人推着板车,大大的月亮仿佛近在咫尺,让俞楚有些恍惚。
待过了桥,老者和小男孩道了声谢。
俞楚摆摆手表示小事一桩,然后开口问道“请问您知道徐枯徐家往哪儿走吗?”
老者道“徐枯家在这南洲县里谁人不知呢?姑娘是外乡人吧?”
俞楚点点头。
老者往后看一眼,思索了片刻说道“这里离徐家还是有点距离的,而且分岔路这么多,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让我孙子带你过去如何?”
俞楚说道“这样不好吧,天这么黑了,他一个小孩子不安全,您告诉我怎么走就可以的。”
那小男孩说道“没事的,姐姐。这里我熟,我领你走过几个街道你就知道了!”
俞楚道“那好吧!真是谢谢你们了!”
老者露出慈祥的笑容,摆摆手,又对那小孩子说道“早去早回!”
男孩“嗯”的一声,便带着俞楚往回走。
这小男孩个子不高,细胳膊细腿的,俞楚打量了他一番问道“小朋友,你几岁了?”
小男孩扑哧笑道“我不小啦,我已经十二岁啦!”
俞楚心中有些惊讶,这实在是不像啊,在她看来顶多七八岁,又想起这这爷孙两的光景,许是吃不饱穿不暖,孩子的营养没有跟上。她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
小男孩倒是怯生生地问道“姐姐,我看你穿着非凡,又要去徐家,是徐枯的远房亲戚吗?”
俞楚笑道“不是呢!我只是来找我师父的,他就在徐家。”
小男孩“哦”的一声,又询问道“那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俞楚道“我叫俞楚,你呢?”
“沈小一。”
两人说着话,走了几条街道。
沈小一突然指着前面挂着灯笼的一户人家说道“呐,那就是徐家了!”
俞楚顺着他指的方向,笑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今晚偷偷藏起来的桃酥递给他“呐,这个很好吃的,给你,谢谢你啦!”
小男孩打开用手帕包着的桃酥,一阵焦香扑鼻,他干巴巴的嘴唇裂开一个大大的弧度,开心地说道“谢谢俞楚姐姐!”
然后一溜烟地就跑没了影。
小孩子的欢乐就是这么简单,俞楚看着他跑去的方向笑着想。转头朝徐家走了去,她还没走进,远远看见两人从徐枯家高墙飞了出来,两人衣冠楚楚,一点都没有偷偷潜入别人家的鬼鬼祟祟,只能说非常光明正大。
魏之宥看到俞楚的时候,明显有些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俞楚努了怒嘴,示意她也是来这里。
霍明鲤有些意外,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俞楚道“猜的,我觉得我师父一定发现了什么。”
霍明鲤有些欣赏地看着俞楚,又转头朝魏之宥说道“你这徒弟不错啊!”
俞楚心中腹诽:废话!要是按年纪来说,你们两个还得叫我声姐姐呢!姐姐吃的盐会比你们两少?
魏之宥瞟一眼霍明鲤,压低声音说道“少夸她,尾巴都要翘上天。”
霍明鲤斜嘴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魏之宥。
魏之宥不睬他,而是问俞楚道“怎么说?”
俞楚摇摇头,“不知道,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霍明鲤点点头道“俞楚姑娘的怀疑是对的,我和魏兄正是觉得哪里不对,才来这徐府一探究竟。”
俞楚道“那可有发现什么?”
霍明鲤摇了摇头,道“没有,哪怕是关于王燕宜的任何线索都没有找到,要不是我们那日逼问,根本是找不到的。”
三人又陷入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走吧!先回去!”魏之宥朝两人说道。
俞楚跟在魏之宥后面,低头踢着路上的石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徐枯嘴很严,很多事情瞒着我们,若不是我们上次那么做,他都不跟我们讲王燕宜的事。指不定他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我们呢!谁知道他对不住的女人只有一个,莫不是还有其他风流账找上他。”
魏之宥突然停下了脚步,一时没注意到的俞楚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背部。疼得她龇牙咧嘴地捂着鼻子,说道“怎么了?!”
魏之宥怔了怔,转身对着俞楚说道“也许我们搞错了。你说得对,徐枯可能还有其他的业障,一只邪祟可以作怪,但霍老爷也是有些灵力在身上的,单凭一只邪祟,是不可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