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漆黑的树林中传来褚星阑的一阵阵呼喊声。她借着微弱的月光，沿着河流寻找着玄夜的身影。

然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褚星阑越找越绝望。她的双眼通红，也不知道从眼角滑落下来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玄夜！”褚星阑喊道。就在她终于要接受那个自己不愿面对的结果时，不远处的草丛中人影一闪。

褚星阑下意识将匕首横在胸前警惕的盯着那个方向，因为她并不确定是不是那些蒙面人。

终于，在听到一声熟悉的主人后，褚星阑只感觉眼睛一热。

玄夜拨开草丛缓缓走了出来，褚星阑在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后，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猛的扑了上去死死抱住他。

“玄夜，我终于找到你了。唔……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我……我找了好久好久都找不到你。”褚星阑将头埋在玄夜颈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也因为哽咽，一句话要分成几段才说了出来。

“主人？你……是为了找我……找属下？”重伤的玄夜的胸口由于被褚星阑紧紧抱着传来一阵阵疼痛，然而即使这些疼痛感再剧烈，玄夜此时也只能感受到颈间传来的温热感。他无措的将手放在褚星阑身后，却又不敢贴上她的背以作安慰。

褚星阑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缓缓放开他，呵斥道:“是啊！谁让你这么傻，干嘛要跳下来？你不要命了吗？”

怀中突然的空落感让玄夜心里涌上一股失落，却在看到褚星阑通红的眼睛后一扫而空。她是为了他……哭了么？

“你听到没有！我不是让你先走的吗？你倒好，根本就不听我的话！最后居然还自己跳了下来？你……你真的是不怕死，万一这下面不是一条河呢。”想到这，褚星阑觉得心有余悸，这次真的是他们命大。

面对褚星阑的训斥，玄夜微微一笑，道:“属下甘愿为你赴死。”

“你！”褚星阑被气的说不上话，只有瞪着玄夜。木头啊木头！感情跟她待一起这么久什么改变都没有，还是封建社会那套观念！

恰在这时，褚星阑余光瞥见玄夜身后似乎是一道人影再晃动，接着一道银光就迅速到了面前，直逼玄夜的后脑勺。

或许是刚刚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褚星阑的大脑来不及做出反应，她下意识的推开玄夜伸手想要抓住那飞来的利器，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不用匕首格挡时，那飞来的利器就贯穿了她的手掌，是一把精巧的小匕首。

“主人！”玄夜呼吸一滞，迅速夺过褚星阑另一只手中攥着的匕首朝身后的人影掷去，只听见那人影闷哼一声，然后倒地。

刚才的动作牵扯到了玄夜的内伤，玄夜忍住痛苦不想让褚星阑察觉，迅速跑去确认了那偷袭之人已死，然后掠到褚星阑身前。

那把匕首贯穿了褚星阑的整个手掌，卡在了骨头间，褚星阑另一只手握住那只受伤的手的手腕，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主人……”玄夜无措的站在她身前。双手想要查看褚星阑的伤势却又不敢触碰，尴尬的悬在她的手旁边。

“没事的。”褚星阑安慰道。

看着玄夜双眼逐渐泛上血色，再想到他之前奋不顾身的跳下悬崖，褚星阑暗暗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如果是他，如果是玄夜，她愿意将这件事告诉他。

“玄夜。”褚星阑唤道，“帮我把匕首拔出来。”

玄夜闻言一惊，看着她的眼眸中除了满满的担心与自责，还多了一丝困惑:“主人，拔出来你会失血过多的！”

“玄夜！”褚星阑不禁提高了音量，“你相信我吗？”

“相信。”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就帮我把它拔出来。”

玄夜看着褚星阑坚定的神色，犹豫了一瞬，然后应了一声是，轻轻的握住了那把匕首。既然这样，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褚星阑，并且尽可能快的拔出来以减少褚星阑的痛苦。

“主人，属下冒犯了。”玄夜道，然后猛的一拔。

褚星阑这样的疼痛也只是闷哼一声。霎时鲜血混着雨水在她脚下染开了一片血池。

玄夜丢掉匕首，立即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想要给她止血，却被褚星阑拦住。

褚星阑将手放置玄夜面前，那手掌清晰可见的一个窟窿，甚至能透过鲜红的血肉隐约看到里面的骨头。

玄夜只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仿佛这刀是扎在了自己的心脏处。他倒宁愿刚刚这一刀，扎到的是自己。

然而下一秒，那些倾泻而出的鲜血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不再往外翻涌，那伤口居然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

玄夜满眼震惊，等他回过神来，褚星阑的手掌已经完好如初，就连刚刚地上混着雨水的血液，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褚星阑甩了甩已经愈合的手，偏过头去不敢直视玄夜，道:“你看见了，这种能力，是不是很像怪物？”

人类害怕排斥异类乃是天性，所以褚星阑早已做好了坦然接受玄夜一切反应的准备。

“你……所以你的手臂和肩膀上的衣服，都是刚才受过伤？”玄夜道。

“啊？”这样的对话，却并未在褚星阑的设想中，所以褚星阑不禁一愣，反应过来后道:“对，刚刚遇上了几只狼。”

下一秒，褚星阑的身子往前一倾，落入了一个怀抱。

“对不起，属下不会再让你受伤了。”玄夜哑声道。

“你……”褚星阑满脸写着震惊，然后下一秒交织着感动与郁闷，道，“你都见识到我的能力了，怎么还……说这种蠢话。我说了，你以后只管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不要再做那些傻事了。反正我受了伤，马上就能恢复。”

闻言，褚星阑只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渐渐收紧。

“可是……你也会疼。”上方传来了玄夜嘶哑的声音。

可是，你也会疼。褚星阑瞪大了眼睛，任由雨水顺着额间流了进去。这个人，在看到她的伤口瞬间愈合后，第一件事居然是心疼她之前受过的伤，而现在居然会说出这句话。

是啊，她也会疼啊。即使有这种近乎变态的能力，可是人还有的感觉知觉她一个没少。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做任务时第一个冲在前头，习惯了将危险的活包揽，习惯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突然有个人说了一句你也会疼。在他的眼里，他看到的不是你异于常人的能力，而是你在看不见的地方受过的伤挨过的疼。

过了许久，玄夜见没有得到褚星阑的任何回应，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逾距，连忙将褚星阑放开，低着头不敢直视褚星阑，道:“主人，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

褚星阑这才被拉回现实，应了一声好。同样低着头，却是为了掩盖自己泛红的双眼。

他们先走到那偷袭之人身边查看，见那人除了心脏处玄夜造成的致命伤，肩头还有一处刀伤，褚星阑立即反应过来这人是萧墨舟跳崖时自己趁其不备打下悬崖的那个人。

她翻了翻那人身上的物件，先是从他胸口的衣服里找到了一个火折子和一些外伤药，然后又从他腰间找到一枚令牌。

“暗灵阁？”玄夜疑惑道。

褚星阑默默记下这个名词，然而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她将这人的尸体隐藏起来，防止他的同伙比援军先一步赶到追杀他们。

“走吧，我之前路过了一个山洞，离这里不远，我们可以先去里面避雨。”褚星阑道，她握住玄夜的手腕，准备带他前往那个山洞。

“咳咳！”玄夜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隐隐有着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滑下。褚星阑这才记起，玄夜受了很重的内伤。

想到方才刚刚见到他时激动的抱着他全然不记得他受伤的事，褚星阑不免一阵自责。

“属下无碍。”见褚星阑满脸的担忧与自责，玄夜安慰道。

褚星阑咬了咬牙，扶着他往那个山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