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扬起，左手叉腰，开始骂人

说起我的同桌，高矮胖瘦都有各自特点，印象最深刻的是我的中学同桌，他属于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那种，不是小白脸，也不是丑八怪，就是这么一个特异的存在，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初二升初三的时候，为了升学率，学校实行了一带一的方法，就是根据成绩排名，给一个好学生分配一个可能考上也可能考不上的学生当同桌，达到带动这个模棱两可的家伙也能考上的效果，于是，我的这个模棱两可的同桌到来了，说实在话，听闻那家伙抽烟喝酒打架谈恋爱啥的都有，但成绩不上不下，于是就成了帮扶的对象。

我记得老师调座位的时候，听到他名字的我，真是胆战心惊，生怕把他分配成我同桌！因为我亲眼看见这个顽劣分子在教室后面打架，直接拿了凳子就冲上去打人的场景让人心有余悸，而他打的那个人求饶都没用！所以对他的劣迹斑斑，我是心有余悸的，生怕哪天我惹了他，他一不高兴直接扔桌子砸我？我是家里的长女，可千万不能出事，前夜就祈祷不要和他成同桌了！

谁知，你最怕什么，就来什么！当我听到老师让他坐我身旁的时候，我直接想跳楼！天啊，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用五雷轰顶来形容当时的我是再合适不过的了，看着他拿了自己的东西来和我做同桌的时候，我吓得赶紧给他让座位，生怕伺候不好这位“爷”而惹祸上身！他很坦然的进去，放了书包幸灾乐祸的看老师调动其他同学的座位，我则在一旁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书。

老师调动完座位，大概觉得心满意足，就离开了。我在心里叫苦连天的时候，他果然不安分的要求和我换座位！他的理由很简单但很充分：“你坐里面可以好好学习，我坐边上可以随意走动去玩，如何？”。他的口气，有点试探的口吻。我心里很是赞同，又加上看见过一次他打架，所以心底里万分同意！谁知一张嘴就露出了端倪，倔强的回答：“你坐外面的话，我也进出不方便”，鬼知道我为何会那样回答！心底暗暗骂自己不知死活，怕的要死还补充了一句：“就这样吧”。

新“同桌”倒也没多说啥，但他一下课必然要出去和他兄弟疯玩，铃声不响两遍他绝对不会回座位，我还得时刻给他准备空间让他过去。物理课是南瓜的课，老师的姓名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我那“新同桌”给他起外号是南瓜，大家都这么叫。物理课不是我的强项，于是我会仔细听，老师在上面讲的津津有味，忽听我“同桌”嘀咕道：“右手扬起，左手叉腰，开始骂人了”，我正疑惑他在跟谁说话，就听见南瓜老师骂哪些同学把那么简单的物理题做错了，再看南瓜老师时，老师右手扬起的粉笔在黑板上使劲敲，左手叉腰，嘴里骂词清晰！再看我的“同桌”时，他得意洋洋的看我，我赶紧装作不经意的转向别处，从那以后，每次都会听到“右手扬起，左手叉腰，要骂人了”。我总觉得他会巫术，能控制人，和他连着好几天都不敢说话！

一次，和我玩的比较好的玩伴问我为什么不和同桌说话，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的玩伴，还告诫玩伴不要和我“同桌”说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谁知我那玩伴是我“同桌”派来的，特意问我为啥和别人聊天说话，就是不和他说话。我还被蒙在鼓里的时候，有一次他下课没去玩，而是安安静静的做题，还“请教”我，我一下子懵了，那个不学习只知道疯玩的家伙想捉弄我不成？我不吭一声的接过卷子，发现自己果真不会做，但又不会装模作样的讲解，很是尴尬又不说话，思忖怎么解释这个，才不至于让“同桌”生气，又不让他觉得自己耍大牌，很是为难的僵持，他还一副“认真好学”的模样，我生怕他念咒让我出丑，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矛盾解释不通。

“我有那么可怕？”他一把拿走卷子的时候突然问，我惊了一下，差点叫出声来。“这道题我看你写了，能不能教教我”他指了指另外一题，我一看题还真是简单，于是战战兢兢的给他说了两种解答方法，他才放过了我。后来，我还是会听到他的“巫术”，比如语文老师一拿笔，他马上说要划重点了，数学老师专门用戒尺讲题，他就说这个题明天要提问了…………但每次不服，结果他的“巫术”很灵！他从那以后，也不怎么去疯玩，只是每次下课都会问我解题方法，然后自己恍然大悟的笑笑，有时候我也不会的，他就等我问完老师了再给他说。

好吧！我对这个同桌不得不另眼相看。他也渐渐教我“巫术”，其实哪有什么巫术，还不是每个老师都有自己教学的习惯，而他把脑袋用到了研究老师去了，所以学习不学习都无所谓。我俩开始渐渐有话聊了，他是个话匣子，说自己母亲改嫁，父亲时常喝酒，他是他奶奶带大的等等。还有一次，我看见他站在菜市场帮他爷爷卖菜，初中生的他不敢大声吆喝，躲在他爷爷身后，我突然忘记了他拿了凳子就冲去打人的威武，只是明白了他为何会那么多的“巫术”，他敏感，所以观察人细微，为了保持他尊严，我装作没看见，远远躲开了。第二天，他给我讲他多么厉害，一个人敢在大街上睡觉。我也不反驳，只是听着。这家伙于是上课也说，下课也说，他的朋友叫他去喝酒，我只是劝他少喝点，考上高中给他奶奶争口气，他点点头。后来，他还忐忐忑忑的帮他掩护藏过刀，稀里糊涂的成了他的帮凶。见他再三保证不是用来伤害人的，我才松了口气。

我的英语老师有一次对我恨铁不成钢的想打我，看了看我同桌，只是气急败坏的说，本来你可以考上高中的，现在，你自己看看你的成绩！我知道我退步了不少，黑着脸走下了讲台。我的父亲已经说了，考不上就别念了，绝不让补习。压力山大，也无可奈何。而且，班级里有谣言，说我和我谈恋爱，班主任和同学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却总是不解为何。同桌的成绩在每次的排名上，总会前进。而我虽然排名在他前面，却是在退。

班主任也很会找人谈话，他找了班上好多人谈话，也找了我同桌，我不知道老师跟我同桌说了什么，但我记得班主任给了我一个不一样的排名表，那上面是我的排名后面紧跟着的，是我同桌。他说，你再不努力学习，就要被你同桌超过了，你就不能给他讲题了。我才发现，我同桌进步如此之快，这才决定拿出实力。其后，便是我的排名上升，他总是和我隔着一两个同学，于是他很是不服气，但还是不会的相互学习。

高考的成绩出来后，奇怪的是我第一个找到的名字是我同桌的，然后才看到自己的名字，他依旧比我少几分，估计有机会，他还是要和我比高低的。只是，很可惜大家都说他以前的女朋友来找他，他总是跟我解释他和他女朋友没有关系了，我只是奇怪他干嘛跟我说，好久之后才明白初三那年同学们怪怪的眼神。

多年后的今天，看到一个人右手扬起，左手叉腰，条件反射的说了句：“要骂人了！”，可是那人没骂人，只是玩自己的。我却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