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呦呦
作者:夙榭奔奔 | 分类:仙侠 | 字数:2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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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五六】上香烛
“呦呦, 你必须记着,经书是不能施法变出来的,只有一笔一画地写, 才能加持法力。”文昌现教道。
胡呦呦点头, 又看着怯怯地看着文昌, “可是仙君……呦呦只想学你的神笔, 不想修仙。这样也必须背经书吗?”
文昌见胡呦呦冥顽不灵, 不禁板着脸说,“你以为背背经书就能修仙吗?你问问还真,修仙这么容易?”
还真点点头说, “呦呦夫人,修仙的确要吃很多苦, 有时候闭关修炼, 十年见不到天日。”
胡呦呦突然感到自尊心受挫, 垂下密密的睫毛,“原来你们都这么厉害……”她越来越感受到, 妖和仙门不当户不对。
“君夫人不要气馁,毕竟这是天地造化,强求不得。”宝砚安慰了一句,几人就散了。
第二天。
“君上,你惨了。”宝砚跟在文昌身后, 穷追不舍, “君夫人竟然不想修仙, 你作为她的夫君责任重大啊。”
文昌快步地往前走, 不等宝砚, “小宝,你是我义兄派来的说客吧?”
宝砚诚实道, “文曲仙君确实吩咐过小宝,但小宝现在是君上的手下,有替仙君的将来考虑的义务。”
“不用你说本仙也知道,陆将军的女儿必须成仙,硬逼也要逼成功。”文昌轻描淡写的说。
宝砚停了停,又追上去,“君上去哪儿?”
文昌来到赵里仁的坟墓前,他算出今日有旧友来访,于是踩着时辰来这里等着。已经到了秋季,西林子里的桃树已经开始凋零,他觉得给自己上香挺奇怪的,不过见坟头孤零零的有些凄凉,他一挥手种了几颗小松树在周围。刚施完法,就听见几个稀碎的脚步声,踩着落叶来了。
他正笑容浅浅地望着来人,一晃眼竟看现胡呦呦拿着香烛也来了,他忙飞过去捂住她的嘴。胡呦呦一见是他,心跳漏了一拍,冷静下来说,“仙君这是干什么!”
“你以前动不动就吓晕,现在倒是长进了不少啊。”文昌难得夸了胡呦呦一次。
胡呦呦捏着衣角,“小狐也算有些阅历的妖了,不比刚出山是什么都不懂。”
“那你的意思是,京城两层楼高的画舫也不稀罕看了?”文昌微微翘着唇角。
胡呦呦惊讶地抬头看着他,“仙君,仙君记得呦呦说过的话!”
“嘘!”文昌忙捂住胡呦呦的嘴,感到她的嘴唇烫烫软软的,他的心绪有些不稳。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忽然闭上了眼,像在等待他的亲吻。
他低头着看着她秀丽的脸庞,唇角不自觉翘得更高了,他松开手,那里露出一只樱桃小嘴,他没有亲下去,只刮了刮的鼻子,“傻丫头”。
这个动作让胡呦呦顿时泪眼朦胧,她看着他,似乎找到了旧人的影子。
“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文昌指着原处一行人,“你突然出现,会吓死他们的。”
胡呦呦顺着文昌指着的地方看去,“是晏公子。”
晏久安眼泪在框里打转,垂着头沉默不语。
“晏兄啊,前些日子你去了趟胶州,不是说赵兄已经被蕉绿城官衙放了吗?怎么会……”孟照知不必晏久安能忍,一把鼻涕一把泪。有其父必有其子,小孟牵着他爹手,眼睛鼻子全哭红了,小肩膀不停地颤动,“赵伯父赵伯母真可怜……呜呜呜……”
迟迟不语的晏久安终于开口道,“濯缨兄与爱妻黄泉相聚去了,我们应该祝福他……”
胡呦呦和文昌隐身走过来,见大家一副痛楚的模样,表情是这样的:
“……”
“……”
晏久安,孟照知两人怀里各抱着个酒坛子,两人均把坛子放在了坟前,可文昌却心细地发现,孟照知那坛似乎要重许多。他看着晏久安,忽然有种不愉快的预感。
“赵兄啊,啊啊啊!”孟照知不拘小节地趴在坟头上,痛声大哭,“咱们青白会从此只能捧着你的陈卷追忆故人了啊,《金玉狐缘》尚未完结,你怎么那么狠就去了啊……”
“濯缨兄……”晏久安咚地一声跪下,看得文昌膝盖疼。“本仙真是作孽多端啊。”他看见这么多人为他掉眼泪,有些自责。
孟照知这时扯开酒坛盖,一股酒香扑鼻,他豪情满满地围着坟堆洒了一圈,小孟忙捏住鼻子。
“是坛好酒啊。”文昌嗅嗅说。
等孟照知撒完酒,晏久安已点上香烛,突然听小孟大声道:“糟糕,爹爹!铲子忘在马车上了!”
“兔崽子,不是千叮万嘱让你记着拿好吗?”孟照知手掌举得高高的,却见他儿子一张花脸可怜兮兮的,没舍得拍。
“我一伤心就忘了……”小孟委屈道。
“没关系,这一趟过来要不了多久。小孟公子去拿回来可好?”晏久安温柔地说。
小孟一撒腿就跑了,像只逃窜的兔子。
“仙,仙君?晏公子他们要铁锹做什么?”胡呦呦望着文昌。
“不好。”文昌单说了两个字。吓得胡呦呦忙问,“什么不好?晏公子难道要掘坟?”
文昌翻了个白眼说,“他们可能把‘你’也弄来了。”他说完特意看了胡呦呦一眼,果然这小妮子反应忒慢,于是他又细心道,“也就是说把那日殷淳熙愚弄本仙,用许大牛变的尸体弄来了。”
胡呦呦倒吸凉气,那日那句尸/体对她的打击不是一点半点,她清楚的记得,当时她相公宁愿认假尸是她,也不愿认狐妖是她。所以她脸上透着惊恐,左看右看,“尸/体在哪儿?
“在坛子里。”文昌皱眉说。他可不愿意自己和许大牛合葬,所以他决不要袖手旁观。
“濯缨兄,东桥把你的爱妻带回来,希望你们来生能做一对神仙眷侣,不要再这么苦命了……”
晏久安轻声道。他刚说完,听见林子里一串脚步声,以为是小孟拿铁铲子回来了,可纵使他们停马的地方近,也不该这么快。他和孟照知一齐回头望去,却不远处见一个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公子,一手拿着把扇子,目光焦急疾步而来。
“晏园主,你们把赵夫人埋在这儿,事先通知过陶老先生吗?”文昌走过来就说。
“你是……?”晏久安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前这个美男子明显认识他,可他的记忆中却不曾有这么一号人物。
“哦,在下姓文,曾当过赵夫人的先生,听闻赵夫人去世,来看看套老人家。”他抬起袖子,佯装擦泪,“在陶老先生年事已高,白发人送黑发人,前几日已经病倒,在他老人家的面前,各位可千万别再提赵公子赵夫人这对短命夫妻了。”
他偏着脑袋,余光中,一旁的胡呦呦乐不可支地看他演戏。胡呦呦嫁给赵里仁的日子里,已经知道赵里仁常常发疯揣摩角色的习惯,所以他见文昌这样,仿佛又见到了曾经的爱人。
“不曾说过。”晏久安答道,“前几日我和孟兄来探望陶老爷,陶老爷便闭门不见客,我们听说他身体不好,也不敢再叨扰。”
哼哼,文昌心里阴笑道,“本仙就知道,陶乙那家伙从来怕事,只管成亲,不管后来的事,所以从此关门谢客……”
“阁下是代我们安慰老先生一下吧?”孟照知说。
“那是自然。”文昌拱拱手,“不过陶老人家给在下提过,他想把赵夫人两人的尸骨带回甘州老家,这两日已打算动身了。所以,这骨灰罐子暂时别埋。交给我吧……”文昌别着脸伸出手,感觉有些别扭。
“这样便是极好。”晏久安把坛子抱起来放进文昌手里,“有劳。”
“咦,文公子竟然没带香烛,来来来,我们这里多得是。”孟照知又往文昌手里塞了几根香烛,一叠钱纸。
文昌的脸上挂着小容,脸皮底下却是“囧”这样的。
他皱着眉头,默默地给自己上了三炷香,烧了点纸币,站起来拍拍手上沾的香灰,一脸轻松地,“啪”一声打开折扇,想扇扇晦气。
“咦?文兄的扇子竟然是白面?不知所谓何意?”孟照知奇怪地看文昌一样,又上下打量起他来。晏久安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笑了笑,向文昌鞠了一躬说,“说起来文兄莫要见外,晏某觉得文兄虽与濯缨兄长相各异,但脾性却和濯缨兄一样,是个有趣的人。文兄若不嫌弃,可来京城陪晏某喝一壶茶可否。”他说着说着,眼泪又泛起了泪光。
文昌点点头,“不有什么不可以。在下先谢谢晏兄美意了,不过在下尚有要事,这些日子恐怕难以抽身,等这阵子忙完,一定来府上拜访。”
晏久安先听文昌的话,以为他要拒绝,可听后半句文昌话中的肯定,眼里顿时升起了希望,“那晏某就在晏家梨园等候文兄的大驾光临。”
文昌摇着扇子含蓄地笑了笑。
晏久安看着他,忽然发现这个人和赵里仁给他的感觉很像,却又有不同,若是赵里仁,一定会谦虚客气地说,“‘大驾光临’这种词,贤弟可使不得。”不说他的濯缨兄,哪怕是个一般的人,也该谦词一下。可这个人浑身上下竟写着四个字,“受之无愧!”
多么令人佩服的勇气啊,晏久安不禁叹道,他愈发对这位“文公子”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