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树下，灰白长裙的少女坐在秋千上荡呀荡，对面是个坐在草地上编蛐蛐的尼姑。

“潘府恐怕要来接你了。”

“净照师父说收到信了。”朝雾不以为意，脚尖点地，晃悠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是你娘亲在世时为你订的亲事吗？”

“唔。”朝雾望着远方。

明清没忍住上前戳她的脸颊，“问你话呢。”

朝雾回过神来，慢慢开口，“我爹让我回去学规矩，毕竟要嫁入高门。”

明清眼睛一亮，“那你就不用被困在宝珠寺了，你不是早就想出去吗？”

“潘府、曹府...与宝珠寺有何区别？”

明清摸摸脑袋，“曹府大公子负责广州的海运，你俩成亲后，说不定能随他去广州，到时候不就自由了。”

朝雾顿了顿，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怎么和明清解释，她想要的是内心的自由与释怀，而不是从一个美丽的笼子到另外一个精致的笼子。

“你在宝珠寺，没有潘相和潘夫人的允许，不能出寺。”

“如今，他们接你回去，至少你能去看看桃枝，她在信中都邀请了好多次。”

提到桃枝，朝雾脸色好了些。

“这是唯一的好处。”朝雾走到明清面前，“但是我们便很难见到了。”

明清歪着脑袋，“我们都对着见了九年，还不够吗？”

“噗呲。”朝雾被她这模样逗笑。

“你笑什么。”明清挠头，“而且我可以去潘府看你。”

“你说得对。”

朝雾感叹明清的单纯，潘府和曹国公府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走吧，我陪你去收拾行李。”明清挽过她的手，“堂堂宰相嫡长女，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三天后，潘府的马车停在了宝珠寺门口，朝雾没有与寺内师父们告辞，只有净照师父和明清送她。

“有事便派人过来，或者写信给我。”

净照师父难得眼眶泛红，她恐怕也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

“我会照顾好自己，还请师父多多保重身体。”

说完，朝雾朝着净照师父深深一拜，这才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净照师父便带着明清向师太告别。

她的这条命是朝雾已逝娘亲给的，她早已将保护朝雾刻在了灵魂里。

而明清的命则是她给得，明清自然也要随她一起。

朝雾进府走的不是正门，而是侧门。面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嬷嬷丫鬟们，她没有胆怯，只怕她们当成一个桌子、一张床，让做什么，她都十分配合。

“待老爷清闲下来，大姑娘需亲自拜见老爷夫人，之后是府中公子小姐。”

朝雾眉头微蹙，“不对，我是他们的大姐，自是没有道理去拜见他们。”

嬷嬷被这么一噎，也不知道这大姑娘是认真的还是没有眼色。

如今府中大公子，二姑娘都是如今的夫人所生，她一个先夫人所生的孩子，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