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米亚缓慢地恢复了意识。

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疼，就连呼吸都是痛苦。

她漂泊在疼痛的海洋中，试图睁开眼睛，却没有做到。

她的眼睛被干硬的血痂粘住了！

她厌恶地浑身发抖。

二十个十来岁的男孩的笑声还在她的耳中作响。

她明白自己被人侵犯。

她还记得那种生死不知的无边痛苦。

犯人们以为她死掉了，便把她丢在地下停车场。

…………

愤怒使她恢复了力量，调动起自己富有弹性的肌肉。

她翻个身，正面朝着地，休息了大约十分钟后，恢复了一点力气向前爬行。

她抬起头望着出口，一旦用尽了力量，就回想一下那些男孩是如何劫持她，将她拖进地下停车场，用弹簧刀将她的衣服切成破布条的。

她想要救援，她想要正义，但在一切之上，

她想要复仇！

每次移动，她都离终点又接近一寸。

她在地下三层。

每层的路都有大约百步长。

而她每十分钟才能爬一段路。

但即便要花一周时间，她也要出去。

三小时后，克里米亚精疲力尽了。

即使愤怒也帮不了她，她已经榨干了身体内的任何一丝力量。

熊熊燃烧的怒火除了让她愈发焦躁不安以外，再不能给她任何帮助了。

…………

直到脚步声惊醒了她，她才警觉自己竟不知何时睡着了，在这冰冷的地面上。

她试着喊出声音，虚弱的躯体与沙哑的喉咙让她只能发出微弱的声响。

但是在空荡荡的车库中，这样便已足够。

只过了一分钟，也或许是几十秒，克里米亚感到有一双强壮有力的手扶着她坐了起来。

她被小心地蒙上一件外套，从水泥地上抱起来。

她又试图睁开眼睛，想要看看是何人在此时给予了她援手。

但她的眼皮依旧被血痂牢牢地困锁着，她看不到这人的面容。

所以她只能很真挚且微弱的说出一句，”谢谢你！“

…………

几小时后，克里米亚恢复了神志，身体浸在水中。

一个年轻男人走来开始拍打她的脸。

她意识到自己被带到这里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因为她指尖的皮肤已经起了皱。

水浇在她的头上。

她感到一柄梳子扫过她的头发。

”醒了吗？“

一个浑厚深沉的嗓音问道，

”你吃了不少苦，想必还要再多睡几天。“

”我昏过去多长时间了？“

她勇敢地提高声音，回问着帘子另一侧的身影。

”五天“，救了她的人答道，

”我已经给你洗了十三次澡，但还没完全洗干净。“

克里米亚继续听着。

…………

她一定是又睡着了，因为她醒来的时候，已躺在了一张宽阔的水床上。

她掀开毯子，发现身上穿着丝绸睡衣。

房间另一边烛光通明。

细长直立的蜡烛使她回想起了那二十个年轻男孩的侵犯。

她用枕头掩住脸，又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把蜡烛灭掉吧！“

她哀求道，”它们让我想起……“

她说不下去了，泪水溢出双眼。

”对不起！“

那个男人如此说着。

克里米亚听到蜡烛吹灭的声音，然后有许多蜡烛被丢进金属推车推出屋外。

接着，克里米亚感到一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微微睁开眼，面前是一只汤匙。

她虚弱地张开嘴，汤匙伸入口中，倾倒下内容物。

她累得不能思考，放任自己被人喂食。

…………

当她再次醒来时，又是在浴缸中了。

他的手在她身上温柔地游走，感觉如此美好。

这个人对待她的方式和他们截然不同。

她感到他在清洗自己的手臂和腿，她的脸，她的脖颈，然后继续向下，洗遍了全身。

迷失在他的触摸中，她再次睡了过去。

她下一次醒来时，卧室里的蜡炬换成了水杯里的彩蜡烛、动物形象的蜡烛和小丑样式的夜灯。

克里米亚微笑了，很快又垂下了眼帘。

时间对克拉丽莎失去了意义。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分钟、几小时、几天还是几周，只知道自己睁着眼时发生的事情。

救她的人从不对她提出任何要求。

他给她必需的食物，无论她是醒着还是睡着。

她过着从未体验过的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心中有个声音愈发回荡起来：这就是天堂！

…………

直到有一天，她的恩人决定让她开始走上康复之路。

”我在这多长时间了？“

她问。

”你能相信吗？三个月了。“

他反问。

”三个月？“

克里米亚有些惊讶的重复了一遍男人的话，吃力地试图在床上坐起来。

”我一直在关注那些侵犯了你的小子。律师想要为他们争取假释。”

“我觉得这是不应当的！“

”不能让他们这样做！“

克里米亚揪着同伴的衬衫喊道，

男人的衬衫上留下了深深的褶皱。

”这件事我恐怕无法参言。“

他回答，

”因为我只想继续照料你，现在你就像只小狗或者人偶一样，我帮不上忙。你要先恢复行走能力。“

”我……我理解。“

她说，”啊，请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该问了。我叫菲尔，菲尔戈-林泰。“

这样说着，菲尔把毯子拉开，露出他为克里米亚穿上的漂亮的丝绸长袍。

”我是克拉丽莎。“

她说。

菲尔笑了，拉着克里米亚下了床。

她奇怪自己为何摇摇晃晃，然后才意识到三个月一动不动足以导致任何人如此。

依靠菲尔维持着平衡，她抬起右脚，迈到左脚前面。

她倚靠着菲尔的肩膀，一步一步走到了屋子另一头。

…………

克里米亚为了恢复行走能力又花费了将近一个月，才又能在菲尔不在的情况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又几个月后，她的体力恢复了正常。

菲尔仍精心照料着她，每晚为她洗澡，就像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一样，把她的头发和皮肤还有其他地方调养得极好。

克里米亚进行训练，踩跑步机、蝶泳、侧屈体、仰卧起坐。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也愈发强健起来，慢慢也能靠着自己走出屋子了。

一天晚上，她走进菲尔家里一间无人居住的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