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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之殇

作者:山中愚夫 | 分类:都市 | 字数:60.1万

第137节 舍我其谁

书名:商之殇 作者:山中愚夫 字数:3406 更新时间:2025-01-26 01:31:23

《大山之子》——第二部 《商殇》

第137节 舍我其谁

说到梅子,话题儿自然就转到这生病上来。

兰儿抹过眼泪,唉口气:“唉,大姐这病,唉,咱大姐,苦命呃。”

蒋赵氏:“可不咋的?听得萍儿讲来,梅子丫头自嫁自贡陆家,便受小妾欺压,但看满身的青淤,定是受得许多的罪哩。幸好被信儿撞破,救了回家,总算脱了苦海吧,却又偏偏的得着个怪病儿……唉,老天忒不公平哟,那么好个丫头,怎的如此的苦命嘛。想想,老身半夜也哭哩。”

雨兰:“我一早便与介民说定的,晚饭后,咱便去娘家,看梅子去。”

李路易睁着铜铃般的大眼,盯了兰儿:“仙女儿,病啦?”

李路易瞪了大眼,急喘喘地道:“啥病?说说,啥病?”

于信达“唉,溃烂,化脓,再有高烧,昏迷,看着好揪心哩!刚刚与家人议过的,明日一早,咱便送去成都,文小哥掌舵,小刀小炮,再添两个壮汉船工,送去成都。”

“高烧,昏迷……高烧,昏迷……”李路易攥着两个拳头,绕着院子乱转,转着转着,攥了于信达的肩膀一通的摇:“病名?说,啥病名?”

“疖子!疖子!”于信达一边挣扎,一边道,“放开我哟,疼,攥得我疼!”

“好你个洋鬼子,尽添乱,尽添乱!”小刀小炮赶紧地上前,抓了李路易的双手掰,好不容易掰开来。

“怎是添乱呢?怎是添乱呢?”李路易把双手在头上一通的乱挠,“疖子?啥病呢?疖子,这个这个,疖子?啥病呢?”

于信达:“哦,你个洋人,咋个知得疖子嘛。疖子这东西,郎中的专称,咱的通俗称呼,长疱,生疮,这名儿,你听得懂了噻?”

李路易死死地瞪了于信达:“疮?我懂,我懂。贵姐姐真是疮?”

于信达:“嗨,哄你干啥嘛?疖子,就是疮,长了个疱。”

“妈呀,吓我一跳!妈呀,我的妈呀,吓我一跳!”李路易双手在胸口上一通的抹,“疮,就是疖子,疖子,就是疮……呃,没找医生?”

于信达:“怎没找呢?下过药,贴过膏,可是却没作用。那疮反倒厉害了,开始化脓了,又是高烧,烫手的热。咱本地郎中没得法,只好送去成都。”

李路易笑起来:“去啥成都哟。疖子,嗬嗬,疖子,疮嘛,怎需成都哟?”

小炮嚷起来:“哦哟哟,好你个洋货,不就是个疮吗?不就是个疮吗?你听你听,你们听听,说的啥子话嘛。说得轻巧,当根灯草……”

于信达却盯了李路易:“不需去成都?”

李路易直点头:“Yes!Yes!不去!不去!”

于信达:“不去成都,去哪?”

李路易抱了双手,抖着双腿,一付得意洋洋的模样儿,盯了于信达,然后手指天空:“远在天边噻,近在眼前噻。”

于信达一脸的迷糊:“近在眼前?谁呀?咹,谁呀?”

李路易把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尖:“我噻。”

于信达紧盯了李路易:“就你?”

李路易不住地点头:“Yes!Yes!”

小炮一巴掌拍在李路易的后脑勺:“呸,就你呆子?哦呸,就你呆子?”

李路易怒对了小炮:“总打我脑壳,总打我脑壳。咋啦?就我,咋啦?”

于信达扁扁嘴,直摇头:“就你?嘿嘿,就你?”

李路易得意洋洋地道:“嘿嘿,贵大姐这贵病,嘿嘿,舍我其谁?”

小炮把手举在半空:“呸,哦呸呸。舍我其谁,好大的口气,癞蛤蟆打呵欠,也不怕闪了舌头?”

李路易跳到一边,梗了脖子,仰头看天,双手抱在胸前,双腿抖抖,“我,路易·让·潘·安东尼奥……哦,搞错了,我,李路易,法兰西国非洲军团,军医,上士,随军利比里亚,坦桑利亚,埃塞俄比亚……”

李路易这一通的口沫横飞,整得一院的人尽皆目瞪口呆:这“里亚”那“里亚”的,啥子东西嘛?

于信达却是眯了眼:嗬,倒是忘了,这家伙入在巴黎教会学校之前,是法国非洲军团的军医。

李路易见得于信达犹犹疑疑的神色,把身子靠在小桌上,俯下头去,盯了于信达:“贵信达,你别不信哈。咱在非洲,与黑人作战,断手,断腿,断脑壳……哦,断了脑壳的不得行哈,但士兵缺手断腿,外伤,多了,多了,更别说非洲,蚊虫蚂蝗,哎呀呀,遍地,咬了叮了,哎呀呀,要命的。咱老李,活人无数,没得一千,也有上万……哦,好像又说错了,没得一万,也有一万。”

于信达皱了眉头:“真行?”

李路易直点头:“嗯嗯,嗯嗯。”

于信达:“既是能治,咋不早说呢?”

李路易搔着脑袋:“唉呀,这个,唉呀呀,这个……”

雨兰扑哧笑起来:“瞧你那熊样儿。既是能治,还不快快地去?”

一行人急风扯火地,到得中街于宅门前,李路易一边向前跑,一边嚷道:“等倒,你们等倒哈。”一边往县衙跑去。

小炮:“嘿,这家伙,怎的不进门,却去县衙了呢?”

过不片刻,只见李路易挎着个小箱箱,跌跌撞撞地出得悬衙,急急地下得台阶,却一脚踏空,向前扑去,双手却紧紧地护着小木箱。

待得李路易气喘吁吁地跑到宅前,众人盯了那小木箱,一尺来长,半尺来宽高,下面画着个红色的“十”。

这小箱箱,于信达和小刀小炮是见过的。就上次,去重庆采购军需,李路易搭的顺风船,回得重庆教会总部,返回三河时,带着一个大箱,照相机,再有一个小箱,这是这个了,却不知装的啥。

李路易把小木箱在众人面前晃晃,:“哦,卫生箱,工具,治病的工具。”

于府众人都聚在茶室,七嘴八舌的正议着事儿。

见得于信达进屋来,姣儿从椅上跳起来,一把搂在怀里,又搓又揉,再把一张嘴凑在于信达的脸上,“啵儿”“啵儿”不停。

“哎呀,口水,你的口水。”于信达挣脱出来,“疯了么?疯了么?”

姣儿放开于信达:“哎呀,真灵,你说那法儿,真灵。”

于信达一脸的慒。

萍儿:“哦,你说的那个物……物啥降温,姣儿和春娟一试,果就醒了。”

于信达:“大姐醒啦?”

姣儿:“嗯,咱按你说的,白酒涂额上,再加冷水毛巾一敷,不多一会儿,梅子就睁了眼,还说活哩,还招呼我哩。只是,这白酒冷毛巾停不得。一停,额上就烫手,就迷糊,还打胡乱说的。”

萍儿:“咱正商议哩。归你说的,降得温,只是治标,根本却在那疖子上,因此,明日仍须送去成都。我是必去的,姣儿也去,春娟儿也少不得……”

李路易“唉呀唉呀,贵大妈,不去,不去。”

一屋的人都盯了李路易。

于信达:“哦,这个李路易哩,本是法国的军医,也就是法国军队中,专为兵士治病疗伤的郎中。刚刚在兰儿家,议起梅子的病情,李教士说他能治得。”

萍儿:“你真是郎中?”

李路易直点头:“Yes!Yes!”

姣儿:“梅子这病,你娃能治?”

李路易直点头:“Yes!Yes!”

萍儿一脸的狐疑:“你可知道,咱家梅子是啥病?”

李路易直摇头:“NO!NO!”

姣儿:“嘿,你这厮,连啥病都不知道,竟说能治,哄我的吧?”

李路易直摇头:“不哄!不哄!”

萍儿:“咱家梅子这病,有些怪。实跟你说,便是胡老医,咱三河县城大名鼎鼎的胡老医,也拿它没法的,你可不要吹牛哟。”

李路易仍是摇头:“不牛!不牛!”

姣儿不高兴了:“嘿,你这鬼佬,咋说话呢?”

于平江:“哎呀,姣儿萍儿,这李路易本就惧你两个,一进屋便一通的相逼,凶神恶煞般地,他不更惧么?你两人休要凶他,好言好语的嘛,让他好好地说嘛。”

“这么,还差不多。”李路易冲于平江笑笑:“疖子嘛,嘿嘿,疮嘛,小病,小病。”

姣儿:“哦哟哟,小病,好大的口气,小病。”

于平江:“又来了,教你休要凶他,又来了。”

姣儿气鼓鼓地抱了双手:“你说,你且说,老娘倒要看看,你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的来,看老娘咋个收拾你鬼佬。”

李路易:“贵仙女儿……哦,贵小姐,贵梅子,须得看看,亲自的看看,啥贵病。能治,我便治。不能治,重庆教会,派来教授;成都,仁济医院,路德维希教授,我老师,我去接噻,成都,不去,不去。”

这李路易的中国话虽是有些儿乱,但大体意思,大家还是听得懂的。

李路易先看看病况,若他能治便由他治,若他不能治,则从重庆教会医院派医生来,就是成都仁济医院的路德维希教授,也是他的老师,李路易可以去接他来三河的,没必要把梅子送去成都。

一屋的沉默。

李路易一脸期盼地盯了于信达:“贵信达……这个,贵信达……这个……”

于信达盯了老爷子:“这个……”

老爷子拈着胡须,盯了于信达:“试试?”

于信达点点头,盯了父亲于平江:“嗯嗯。试试。”

于平江点点头,盯了丁萍儿:“嗯嗯。试试。”

丁萍儿眨眨眼,很是坚决地点头:“试就试!”

李路易长长地缓过一口气:“这么,还差不多。”

“差不多,嘿嘿,差不多。”丁萍儿从鼻孔里哼出声来,“李路易,我可给你说哈。前次,蒋先生家,你可把咱家梅子吓着了哈。这次,嘿嘿,若再吓着,嘿嘿,看老娘咋个收拾你!”

“这次,不吓,不吓。”李路易把小木箱高高地举起:“礼物,嘿嘿,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