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商之殇

作者:山中愚夫 | 分类:都市 | 字数:60.1万

第157节 三封快信

书名:商之殇 作者:山中愚夫 字数:3947 更新时间:2025-01-26 01:31:23

《大山之子》——第二部 《商殇》

第157节 三封快信

梅子的伤口,每日三次清洗换药,旁人做不来,只得李路易亲做。

一众女眷拥着李路易进得梅子的卧室,洗伤换药倒是用不了多少的时间,只是那西洋故事一讲起来,女眷们难免的诸多疑问,这一讲一问的,再加上若干的议论,仆佣们不招呼午饭,是断断不会出来的。

李老头儿抱着药箱,送到屋内,望着床上躺着的梅子傻傻地笑:“大丫,听话哈,换了药,早早地好,李爷爷给你骑马马……哦,错了,错了,买花,嗯嗯,买花……”

李老头儿把药箱放在床边桌上,一边冲梅子傻傻地笑,一边倒退出屋,自回自己的门房岗位。

进得茶厅,喝过两口热茶,于慈恩看着于信达:“信儿呀,可有昨天的快信?”

于信达:“有的,共是三封,已是夜深,孙儿怕扰了二老的瞌睡。”

于慈恩:“说说,啥内容。”

于信达:“第一封,雅州商号卢掌柜来的,说的粮船沉江的事儿,尸身自是没寻着,但与两户丧家都是谈好了的,丧葬银子也已也过手,一家荐了其子,一家荐了其弟,都入在嘉州商号伙计,两家都是极满意的。”

老爷子点点头:“咱家走商,多的是车马,多的是江船,翻车沉船的,也历得多,处理妥了就好。”

于信达:“卢掌柜信后另附一纸,单就这个丧葬的银子,有个解释,说是比照常规,这两家私下另许了十二两,原因哩,两家来的亲友较多,拖延得两三日,单单一众亲友的接待之费,就非这二三十两银子能济得事的,不若许与丧家,两相便宜。”

老爷子笑起来:“这哪是卢掌柜的主见嘛,明明的黄维风的算盘嘛。”

袁老爷子:“就是噻。就老卢那实心眼儿,哪里会得这般的计算哟?”

老爷子:“其实呀,还有一层。这沉船之祸,自是寻常得很,却又死得两个伙计。丧家不计较也就罢了,若是报了官,麻烦事儿可就多啰。与其长麻吊线地啰唣,不若这般地干脆,排了官府的介入,省得许多的纠缠。不就二三十两银子么?咱把精力都用在生意上,岂止这区区的数十两?”

袁老管家:“嗯嗯,依我之见,此次雅州沉船的处理之法,倒是可以说与各家掌柜的知道,好教他们相机行事。”

老爷子盯了孙儿:“你意呢?”

于信达:“嗨,自当如此噻。你想你想,咱八大分号,再有下置的分栈,数千的伙计,若出得些许的意外,便要总号来拿意见,岂不误事儿?”

袁老爷子:“这个‘权’哩,咱是可以放的,但处理的结果,终须报得总号知晓。”

老爷子:“嗯嗯,小孙孙哪,就照老管家的意思,通报下去。”

于信达:“这第二信哩,是嘉州黄掌柜的,说三事儿。一是协处雅州沉船的经过,与卢掌柜所言不差,孙儿就不说了;二是通报大刀叔和小刀哥的行程,集齐了十五条商船,昨日……哦,不对,这信发自三天前,加上路上一日,应是四日之前,已往眉州了。”

袁老爷子:“嗯嗯,十五船,眉州商号再有五船,共是二十船,运载五千引军盐,不够的哩。”

老爷子:“嗨,自贡盐场没有私船么?征得一些,总是行的噻。”

袁老爷子:“唔,大刀这人,老爷子又不是不知的,做事好在谨慎,却多了些瞻前顾后,要他事急从权,怕是有些儿难哟。”

于信达:“这个,倒是勿需虑的。我已说与小刀哥,两法儿,一是盐场就地租赁民船,二是咱家的商船多跑一趟便是。再有,我是再三地叮嘱了小刀哥的,若是遇得麻烦,可与许光照商量。”

老爷子:“许光照?”

于信达:“江总管的帐房先生。此人不简单依孙儿看来,就是与黄维风黄掌柜比起来,也是一丝儿不差的。”

老爷子笑起来:“你娃娃,莫不是盯上他了?”

于信达:“嘿,怎是孙儿盯上了呢?江总管荐的,知道不?”

袁老爷子:“想起来了,江总管提过的,有些印象。”

于慈恩:“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啦,不服老不行啰。”

于信达:“唉呀,说甚的前浪后浪哟,难道还高了两位老爷爷去?”

老爷子笑笑:“我倒想起刘梦得的两句诗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于慈恩呵呵大笑:“你个老袁,学起蒋夫子的作派来了,酸,酸……呃,黄掌柜的第三事,又说啥?”

于信达:“黄掌柜的第三事儿么,单说此次军盐的配额,嘉州商号应多一些。他拿雅州作比,说是嘉州人口是雅州的五六倍不止,却仍只五百引,摊到人头,不过二三两,哪得够哟。”

袁其隆:“嘿,这个黄掌柜的,倒会算帐哈。”

于信达:“这事儿哩,昨晚,我躺床上就想,还真是欠妥。”

袁其隆:“唉呀,俗话儿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这也算不得‘失’嘛?”

于信达:“嘿嘿,根儿就在这个‘千虑’上了。孙儿就想,这虑得全了,虑得细了,不单自己劳累,也难免的顾前失后。咱哩,不如只一虑,指个大方向,具体的操作,自由下属去做,反倒免得许多的失误。就说这个配额吧,不说黄掌柜的了,单单交与江总管,也不会犯我这样的错儿。”

于慈恩笑道:“这错儿,犯得好,犯得好。”

袁老爷子:“这人啦,不吃一堑,不长一智,诚不我欺呀。”

于慈恩:“田大刀父子,就没个信来?”

于信达:“哪得忒快哟。”

袁其隆:“嘉州集得商船,再到眉州集得商船,到了自贡盐场吧,须把军引换了官引,再与盐户谈判,再是雇了车夫挑夫,肩挑车推的运到码头,再是验关,再是装船……没个五六天的,哪得返程哟?”

于慈恩:“是我心急了,心急了。第三信儿哩,谁的,说的又是啥?”

于信达:“这第三信么,崇明哥的,说的自是运输军火的车队噻,停驻在合州城内……”

袁其隆:“呃,不对哟,咋个是停驻城内去了哟?”

于慈恩:“呃,是呀。当初计划好的,单从城外经过,莫得进城这一说噻。”

袁其隆:“城内……停驻城内……且看看,日期,这信,发自何日?”

于信达:“发信的日期,我看看……两天前,嗯,四月二十六,就两天前。”

袁其隆:“两天前?咋个感觉有点不对劲咹?信达呀,把崇明孙儿的信都找来,时间,地点,咱对对。”

于信达:“勿需找的,我都记在脑壳里的。六天前,重庆码头装车,拂晓出发,晚宿桃花镇;五天前,一早过得壁南河,晚宿双街镇……”

袁其隆:“打住,打住。我记得,计划中莫有这个双街子镇的嘛?”

于信达:“哦,崇明哥那日的来信,说得明白,过得壁南河,便入了合州的地界,上千的村民都已候在官道上,说是应了官府的劳役之差,帮着运输军火。”

袁其隆:“哦,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话儿。唉呀,咱都大车运送,哪需村民应啥子劳役嘛?”

于信达:“信上说了,因这村民阻在了官道上,与知府的师爷好一通商量,免了劳役,村民自回各村,车队方才得以前行,只是白白地费了千多斤白米,还误了一上午的时间,近晚只好宿在双街子镇了。”

于慈恩拈着胡须:“这个,临时出些状况,总是正常的,倒也不奇怪。”

袁其隆:“嗯嗯,再后呢?”

于信达:“五日前,从双街子镇一早出发,一路有得衙役团丁相护,又齐心地帮忙,倒也顺利,把前一日耽误的脚程都赶了起来,半下午便到得合州府治,也就是钓鱼城。”

于慈恩:“钓鱼城,名气大着哩。”

袁其隆:“嗨,南宋末年,就这弹丸小城,生生地挡在了元蒙大军的路上。嘿嘿,那蒙古铁骑,何其凶悍,几十万兵马,可拿这弹丸小城硬是莫法,一挡就是三十六年,连蒙古大汗蒙哥,也被一炮轰死在了城下,壮哉,壮哉!”

于慈恩也连声赞道:“壮则壮矣,若非末代守将王立率城以降,还不知要挡它多久呢?”

于信达:“哦,还有这样的事儿?那守将,王立,怎就不学学前任的样子,却率城而降了呢?”

于慈恩:“王将军率城而降,总有率城而降的道理的。”

于信达:“哼,不战而降,还有道理了?”

于慈恩:“有没有道理呢,咱且不论。不过么,我倒挺佩服这王将军的。”

于信达:“佩服?啊哟哟,你还佩服?明明的贪生怕死,你还佩服?”

“贪生怕死?”于慈恩摇摇头,“呃,我看未必吧。”

于信达:“怎的未必了?即便刀枪加身,总还有一世的英名流芳千古噻。这个这个,率城而降,连祖宗的面儿都丢尽了,落得个遗臭万年的骂名,还有甚未必的?”

袁其隆:“小孙孙吔,这其中的取舍,哪是你说的这般简单哟。依我看来,王将军这个率城而降,非得有超凡的勇气,哪是贪生怕死的哟。”

于信达:“嗨,都率城而降了,还说甚的勇气哟?老爷爷这话,倒叫孙儿好生的糊涂。”

“这其中的道理,非是三言两语辩得清的。”于慈恩拍拍小孙孙的脑袋,“等你历事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于信达自言自语道:“好个钓鱼城,须去看看,嗯嗯,须去看看。”

袁其隆:“唉呀,说着说着,倒把个正事儿撂一边儿了。接着说,五天前,车队到了钓鱼城,再后,可有信来?”

于信达:“嗯嗯,便是这信了,再没其它的来信。”

袁其隆捋着胡须,沉吟道:“不对噻,这个,不对噻。”

于慈恩:“是好像不对哈。五天前的半下午,进得钓鱼城,两天前发出这信来,仍是钓鱼城,这中间,隔着两天……”

于信达一拍脑袋:“唉呀,果是这样。难道,这钓鱼城,值得车队停驻两天?”

袁其隆:“五百多辆大车,千多号车夫伙计,竟停在城内两日,这个,说不起走噻。”

于慈恩:“嗨,这个于平江,唱的哪出戏嘛?”

于信达眨眨眼:“嗳,我看两位老爷子怕是多虑啰。你想嘛,蒙哥大汗的几十万大军,也把这钓鱼城莫得办法……”

“哐啷!”茶厅的门被撞开来,田小刀扑进来,“扑通”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道:“没啦,都没啦!”

老爷子颤声问道:“车队没啦?”

田小刀抬起头来,一脸的慒。

袁其隆:“嗨,问你话呢?可是车队,洋枪洋炮没啦?”

“洋枪洋炮……”田小刀直眨眼睛,手摸脑袋,仍是一脸的慒。

于信达:“唉呀,小刀哥㖿,你不是去了自贡么?”

田小刀眨眨眼,点点头:“对呀,自贡呀。”

袁其隆一拍脑袋:“唉呀,刚刚说到钓鱼城,脑袋愣是转不过弯来。小刀呀,你别急,慢慢说,啥没了?”

田小刀:“军盐,没了。”

于信达蹦了起来:“船沉了?”

田小刀:“没沉船呀。”

于信达:“死人了?”

田小刀:“没死人呀。”

老爷子:“小刀呀,慢慢说,啥个情况。”

田小刀嗫嚅道:“军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