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风季
作者:弓庆安 | 分类:都市 | 字数:1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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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外乡人
学校放暑假了,黄原原跟高二十六班班长被安排在门房值班,吃饭在老师的小灶上,就凭吃小灶他们都愿意留校,在大灶上每顿都是吃个八成肚,还没有小灶上的伙食好,小灶尽你吃。
开学就要升高三了,假期能在学校静静地复习一下,还能找留校的老师辅导,吃住不花钱。二十六班班长是校长的亲戚,留校就是让你吃偏饭。
黄原原是二十四班的班长兼团支部书记,还是省三好学生,都说是只要评上省三好学生就被推荐上大学了,考上考不上无当紧了。
其实黄原原不在乎考试,他在全校期中期末考试总分连续二年排名第二。他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二届跟班复习生。
高一报到后黄原原主动为新班帮这帮那,班主任在开班第一个报到会上就在班上宣布他为二十四班临时班长,至后来再没有变过。
他被选上省三好学生不单是他的学习成绩,主要是他把在恢复高考前学习雷锋的精神带到了学校,也许就是习惯了。
他是七七届高中毕业生,正是响应“开门办学”的号召,春季参加生产队打圪垃(土疙瘩)、栽玉子,夏季收小麦、打高粱上的蚜虫。
那蚜虫爬在高粱杆上密密麻麻的,跟米粒一般大小,打虫时挤着眼逼着气滚进高粱地,用手摸掉上面的蚜虫,泥兮兮的,弄不好那蚜虫就会溅到你的眼里,甚至吸到鼻孔里,头上、脖子里那些蚜虫就爬满了,同学们都是冲锋陷阵的,没有一个偷懒。
夏季收麦的时候,老师拿着镰刀嚓嚓嚓割着往前冲,后面的学生们奋起直追,虽然追不上但都是使足了气力,半晌社员们给大家抬来一桶绿豆米汤,那是比山珍海味都馋心的。
在学校外面有十几亩开出来的荒地,都是全体师生在劳动课时一撅一撅开出来的,然后用石块垒起来一块一块的大寨梯田,然后给每个学生分一小块(三厘地)承包,第一年统一栽萝卜。
学生们有了自己的责任田,就把八分精力用在了上面,从施肥、栽苗到浇水,那一块都是黑黝黝的绿,秋后萝卜长出了地皮半尺多高,学区还组织各村学生来参观。
除了种菜、参加农业劳动就是学雷锋做好事,每天早上或课间操、放学都集体唱“学习雷锋好榜样”。
同学们不只是唱唱而已,大部分都付诸到了行动上,像校园里那些崎岖破损的小路都要被学雷锋者悄悄地修好。大灶上的水缸都会被学雷锋的学生们抬的满满的。
七七年秋季,忽然他们这个毕业班增加了不少从乡下大队来的学生,要复习参加高考,他们的年龄有的比他们班的学生要大十多岁。
当时他们这个毕业班的每个学生头脑还是麻木的,还不习惯猛然一下就安安静静坐在教室里听课学习,晚上自习熬到深夜那种紧紧张张的学习生活。
那些跟在他们班上的复习生可是操心学习的,似乎他们这些应届生认为自己跟参加考试无关,那是复习生的事。
他们还在时刻考虑着参加农业生产,到生产队喝一碗绿豆米汤加两个白面馍馍。然后学习雷锋做好事,看好自己分配的那些菜地,学校里还有文化宣传队,他们还要学拉二胡吹笛子。
直到他们毕业后的几个月里才清醒了自己的头脑,原来他们这些应届生考大学也是有他们的份的,不光是那些大龄青年复习生的事,应届生里的也有考上大学的最起码有不少考上中专的。
暑假的晚上徐徐吹来点凉风也夹杂着一丝丝热流,这还是坐在外面,在屋子里更是热的睡不着,就像在密不透风的笼子里。
黄原原跟二十六班班长出来门房到校园内溜达,这也是他们看校的责任,说的专业点就是巡逻。
路过女生宅房(宿舍)区见一宅房的窗户大开着。
“不是进贼了吧。”二十六班班长道。
“进贼?谁来这做贼,偷啥?”黄原原笑道。
“偷啥?偷干粮吃,不正常?”那班长未加思索。
学生偷吃女生宅房里的干粮也是常有的事,男孩子时时吃不饱闹饥荒,趁女生出操或者打饭的时候潜入顺手偷吃点女生随着的干粮。
每个礼拜住校生回家过礼拜返校时都要带着家里父母给做的干粮为一周的贴补用,像干馍、气炒(炒面蛋)、鸡蛋饼……女生吃少,干粮有剩的时候,剩下的干粮在周末前二天还白送给那些男生们吃。
黄原原他们都有这个体会,他们是班长,女生都喜欢给他们吃。
“进去看看吧。”黄原原也是未加思索,一扒一蹦就上了窗户,他比那班长腿长,很利索。
忽然黄原原感觉脚下软绵绵的,随即听到一声尖叫,他一下想到是踩着人家女生了,假期还有女生住校?他下意识用手捂了那尖叫的女生的嘴,轻声说:“别叫,别叫。”
那女生很听话,不叫了,黄原原感觉有人开门,还有女生?他害怕极了,脑子里就是想着赶快从窗户逃出去,别让她们认出来,他是班长,团支书,三好学生。
黄原原跑回到门房,见二十六班班长已经在被窝里呼呼睡觉了。
沉闷的屋子也感觉不到闷热了,黄原原回想他从窗户逃走的那一刻,他记得穿着的拖鞋也找不到了,还是那女生给他的。他从窗户跑了,那女生开门也跑了出去。
她们一定是去校长那里报告去了。校长跟他们一块值班,吃饭时他们还跟校长在一块。
她们能认出我来吗?黄原原知道那是比他低二级的新生女宅,大黑天也许认不出他来。要是学校报了案呢?那警察来了查你的脚印?
“这也不是个大事啊。”黄原原想。
外面传来了开门声,那是校长的门在响。
黄原原悄悄开门出去,到了校长办公室不远的地方从窗户里看到两个女生在跟校长说话,这下坏了,一定是她们去报告了。
黄原原怎么也不睡了,他在想如何面对现在发生的事,若是等到天明校长问起他们该怎样回答?他们可是负责看校的。
如实说是看着那门窗开着就进去检查了?私自扒女宅的门窗?这也不占理呀。干脆装做不知道?万一人家二十六班班长说出来呢!人家可是没进。
承认了一定比不承认强。黄原原想。
他一晚上就没有睡,打早他将晚上写好的事情经过交到了校长那里。校长没有说什么,还鼓励他说:“敢于承认就不错,你回吧,没啥事。”
二十六班班长醒后问他早早去校长那里干什么了。黄原原问:“你当真不知道昨晚上的事情?你早早就跑了。”
“昨晚上?昨晚上干什么了?你不是进女宅去看看了?那时我着急上茅房就走了,后面怎么了?查到贼了?”那班长问。
黄原原不相信他不知道,他明明是在推责任,其实他压根儿就没有提他,自己做错的事拖带人家干嘛,这又不是个什么大事。
“不想窗口下面就是人家女生在睡觉,一脚就踩着人家了,人家报告校长了。”黄原原道。
“奥,还有这事?你一进我就走了,啥也不知道。”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黄原原也早已将此事抛着脑后了。
开了学第三天忽然教导处主任叫黄原原到他那里一趟,见了他又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晚你穿着什么?”教导处主任问黄原原。
“穿着裤衩。”
“没有穿鞋?”
“穿着拖鞋。”
“没有穿衣服?”
“没有啊。”
“那晚你进去后掐人家的脖子来没有?”
“没有啊。”
“你交代的跟人家说的对不上号。”主任很严厉,就像公安在审问。“你回去再写个检查交回来,把你以前做过的坏事也写点进去,诚恳点。”
“以前啥坏事?”他是学雷锋标兵,他知道自己没有做过坏事。
“啥坏事?就是,比方说你跟哪个女生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恶习什么,别往心里去,做过啥说个啥,不要有包袱,惩前毖后吗。”主任道。
不就是个检查吗,写的深刻一点吗。谁没有个恶习呢,在村上上学的时候还偷摘过集体的油菜,偷拾过国营煤矿上的炭牙呢。
但是他没有舍得说出他跟荒妹的关系来。
荒妹的正名叫黄儒雅,是二十四班的班委员,跟他一个村,是一块到的高中,一块毕业后参加的跟班生,从高一开始到了高三。
荒妹是校里的校花,在原来的高中班就是,追逐她的男生不断地给她写些暧昧信,她收到的每一封信都要让他看。
班主任是故意把一个是班长兼团支部书记一个是班委员兼宣传委员的他们调在一列(二个人的长条桌)的,是为了学习?他们当时也猜不出来,也没有往哪个方面去想。
总之班主任是大事小事都会让他们去负责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