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人的笑声在房中回荡，一直持续很久。

直到江柳笑累了。

笑得喉咙都开始干渴。

这才停下。

他身躯已经冻僵。

如果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他依旧会死。

不过他并不在意，反而开始思索自己刚刚获得的新能力。

「自问」天下白。

让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并且加以控制。

如果辅助银针，即使距离极远，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这是他「赝造」的第一个「自问」。

虽然他不知道地平天方是否有对各种能力进行分级，但这毫无疑问是极其强大的能力。

雄鸡一唱天下白。

这个能力一出，让所有人听见他的声音，明白他的想法，然后成为他。

尤其是被这个能力影响的人将会多出一道属于他的思绪触须。

他连接这根思绪触须将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这个女人的「天下白」和他的「为我作伥」太契合了。

如果能同时使用，他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被他轻而易举的赝造。

不过，值得高兴是一回事。

疑惑就是另一回事。

获得她的意念体，江柳并未了解太多她的情绪和记忆，而是只得到一个名字。

孔知白。

百花巷的首领，孔知白。

按照柳雨霞所说，这个女人不是「仙」吗？

她的能力不是「阎罗再世」吗？

为什么会有「人」才拥有的「自问」？

她说如果自己活着，就去百花巷找她。

虽然江柳确实有去找百花巷搜集情报的打算。

但这个女人为什么如此笃定呢？

还有那句“终于找到你了”。

透露出的含义，就像是百花巷此次参与这个游戏，完全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要是这样的话，恐怕就果真如那个王八所说，自己不知情的在凡十一街出现，招惹来不少人。

比如百花巷，比如无知盟。

无知盟看上去好像是为了游戏胜利奖励而来。

可是那四个没有思绪触须的家伙，未免有些太过克制自己的「自问」。

或许是自己自恋，但江柳绝不相信过于巧合的东西。

那么，如果这两个北境城最大的组织，目的都是想要让自己死的话，那他必须得做出一些措施才行。

“能够对抗群体的，唯有群体。”

江柳将目前获得的情报理顺，嘴角扬起，一个庞大的计划开始在脑内构筑。

“游戏嘛，当然要大家一起玩才开心。如果这个‘大家’代表的是成千上万人……那将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事。”

强烈的虚弱感在这时袭来。

饮血带来的副作用终于体现。

“再不来我可真要死了。”江柳反而笑了。

他无法站立，只能蜷缩身体，艰难的让手够到腿上的两柄匕首。

匕首深入骨骼，刀刃还有锯齿倒刺，哪怕只是拔出其中一把，就让他额头冒出冷汗，旋即又被冻结。

他一声不吭，紧咬牙关接连拔出两把。

“哈……哈……哈……”

鲜血流淌、体力流失，就连剧烈喘息都成了奢望。

江柳已经处在死亡的边缘，任何一秒，他都可能死于各种理由。

但这些理由中绝没有放弃。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从怀中取出玉简。

那一颗小小的丹药，明明那么轻，却代表他的生命，让他颤抖的手紧紧攥着，送入口中。

“哈……”

所有的力气耗尽，他彻底瘫倒。

刚刚要是不小心把凡四丹掉在地上，那才是真的开玩笑了。

真的会死啊。

生机在他体内迅速蔓延，每一道伤口都在这份生机下复原。

刺伤、冻伤、肌肉撕裂，不论是什么伤势，不论是处在什么位置。

江柳全身上下的伤势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就连皮包骨头的状态也不例外。

“活过来了。”

三十秒的时间，一切恢复到最佳，甚至更好。

凡四阶段。

他的体能稍有提升，脑力与意念成倍增长。

“好了，该继续游戏了。”

江柳生龙活虎的跳起身，明明才刚刚恢复，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投入游戏之中。

“首先，让我来看看您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其中一名无知盟傀儡面前。

原本没有思绪触须的人，此时脑后晃动的那根，和自己有着同样的粗细与频率。

这根触须就算连接了也没用，只能用来拉拽。

江柳也是这么尝试的，结果别说获得能力，就连意念都丝毫没有。

“这玩意真的是人吗？”

这个无知盟傀儡没有脑死亡，甚至让人怀疑他有没有脑子这个东西。

正常人，哪怕意念再弱小，哪怕巨量耗损，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

除非，不是人。

江柳立刻抬手，抓住无知盟傀儡脸上的面具。

面具摘下。

一张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脸，呈现在他面前。

那是……王伟的脸！

“怎么可能……”

江柳眉头紧皱，旋即想到什么，双眼迸射出怒火。

他立刻开始扒衣服。

几十秒后，无知盟傀儡完全赤裸的站在原地。

数不清的缝合线像是蜈蚣爬满全身，但缝合的目的并非是治疗伤口，而是将一些不属于他的的东西缝合在一起。

王伟的头颅、皮包骨头的躯干、健壮的双臂、瘦弱小巧的双腿。

扭曲，丑陋，狰狞。

这个世界有许多词汇可以去形容这具身体，但都无法完全概括。

“果然是你……”江柳咬着牙根念出一个名字，“孙平！”

这种扭曲，但又极具技巧的缝合，他只在一个人手里见过。

那就是他的主治医生，孙平！

“真是可惜啊，如果你不是重要素材，真想把你的头按在我的肩膀上。”

几乎每一次实验之后，孙平都会用一种令人恶心的目光，盯着江柳的脸。

虽然看着的是脸，觊觎的却是他的大脑。

“好好好！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江柳笑得灿烂，眼中的愤怒很快就被无与伦比的喜悦淹没。

既能玩游戏，又能找到仇人报仇。

地平天方可真是好地方啊！

发现孙平，这让他对找柳雨霞的心思都淡了。

什么都怕对比，和孙平一比，他甚至不介意和柳雨霞一起坐下来喝喝茶，和谐友爱的聊聊明天一起去哪个游戏场杀死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