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我们家进贼了吗？”石晶吓懵了。

她表面看起来再怎么顽强，也才是个十岁的小女孩而已。晚上一个人睡的时候，需要抱着娃娃躲在被子里。更别提这种一开门家里传来异常响声的情况了，简直把小姑娘魂儿都给吓飞了。

是哥哥吗？不可能，哥哥最近在外地打工呢，也没说多久回来。是小偷吗？家徒四壁的，有啥可偷的？

她迟疑着，悄悄摸摸不敢进门。直到有邻居叔叔下班，路过她家门口，看到她的样子，关切地问：“晶晶，怎么了？”

石晶转头看了看那叔叔，平时对他们两兄妹还是挺好的。

“我家有人……”石晶压低声音道。

那叔叔笑了，摸着她的脑袋说：“我刚才下班路过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听王阿姨说了，你哥回来了，买了菜准备做饭呢。”

说完，叔叔敲敲门，大声冲里面喊：“石军，是你吗？”

“哎！”屋内传来一声应答，石军双手湿淋淋，穿着不合身的围裙跑到客厅，“干啥？”

“你看你，回来也不跟你妹妹说一声，吓得娃不敢进屋。”叔叔笑呵呵道，低头又看了看石晶，“这下放心了吧？没事啊，快回家吧。”

叔叔拍拍她的肩膀，转身上楼去了。

“叔叔再见，谢谢叔叔！”石晶乖巧地冲他摆手道别，那叔叔一边上楼一边笑着嘀咕，多好的小姑娘啊，聪明伶俐又懂事，小小年纪就能撑一个家。可惜命苦咯！

石晶一转头，面对哥哥的时候，脸瞬间拉得老长，垮下来，黑着脸进了门。破旧的防盗门，砰一声在她身后关上。

石军尴尬又害怕，妹妹生气起来，真是相当可怕的。眼看平静的海面上，药吹起龙卷风掀起滔天怒浪。石军忙笑嘻嘻地上前，殷勤地帮妹妹拿下书包。

“小公主放学啦？累不累啊？哥回来了，还给你做了饭呢。”石军笑嘻嘻地说，他想，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个是自己的亲妹妹。

念头还没想完呢，忽然他大叫起来。上臂下方细嫩的皮肉被妹妹小手指头捏着，力气不需要使多少，却非常折磨人。疼的石军冷汗直冒，赶忙求饶。

“啊啊啊，我错了，妹妹大人饶命！”石军嚎道。

石晶扭着哥哥的手臂，气呼呼地质问：“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在家很担心你？我怕你又没的吃，又没得喝，我怕你又跑去做小偷……”

骂着骂着，石晶的眼睛就红了，红着红着，眼泪水落下来。她最后哭着说：“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很害怕的！”

石军的胳膊疼，可心更疼。他哽咽了，一把抱住妹妹，使劲吻着她的头发：“对不起，哥哥错了，哥哥没告诉你来龙去脉！不过没事的，哥哥赚到钱了！”

他拉着石晶跑到卧室，从指着妹妹的床铺大声道：“当当当当！请看～”

石晶抽泣着看向床铺，顿时目瞪口呆。

一米二的小单人床上，洗的泛白，都已经看不出本色的卡通床单上铺满了鲜红的崭新的钞票。

一张又一张，从床头铺到床尾，满满一床！

石晶虽然是哥小孩子，可也是爱钱的小孩子。爱钱没什么不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何况她从懂事起，就需要精打细算，好把哥哥拿回家不多的钱，分配来做两人的生活费，以及她的学杂费。

石晶不是没见过钱，身上经常会有个几十上百元。可那都是他们家的生活费，而且长这么大，她也从没见过这么多钱——除了上回楚天来的时候，给他们的那一部分钱。

“啊！”石晶惊喜地大叫着，转身抱着哥哥又跳又笑，“石军石军，我们是不是成大富翁啦？”

“哈哈，是啊，我们成大富翁了。”石军大笑。

身为哥哥，从小又当爹又当妈，把年幼的妹妹拉吧到上学，他虽然算不上称职和优秀，但也是尽心尽力了。看着妹妹开心，他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太好了！”石晶激动不已，她傻乎乎地站着发了一会呆，忽然想起什么，便上床把钱都收起来，一张张数清楚。

“不用数啦，你神勇无敌铁金刚英明神武玉树临风的亲哥我，这一次凭本事赚钱，一共是四千元，税后哟！”石军笑嘻嘻道，“刚才买菜、买烟，一共花了一百五，我自己身上留了三百零花，其他的全在这里了。你四年级了，过两年就上初中，这些钱留着给你上学用。”

石军这么说的时候，感觉自己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哎呀，养家糊口的男人，真不容易！不过这样的工作越多，他以后就能赚越多的钱。要让妹妹吃好的穿好的，最好以后出国留学啥的。爸妈，儿子也算是对得住你们啦！

他正畅想未来呢，石晶却一本正经对他道：“我说石军啊，咱们做人不能忘本，赶紧给楚天哥哥打电话，请他来家里吃饭啊！”

“嘿嘿，还用你说，我早就邀请了。不然干嘛今天买这么多菜，我还买了石斑鱼呢……”石军洋洋得意。

石晶眉头一挑，像是看大稀奇似的看着他：“你的脑瓜子什么时候这么好使了？不错嘛！”

女孩正想使劲夸赞一下哥哥，忽然飘来一股浓浓的焦糊味。

她眉头皱起，吸了吸鼻子：“哥，这是什么味啊？好臭啊！你烧什么了？”

石军愣了一下，仔细回忆，顿时脸色苍白腮帮抽筋，一拍大腿：“惨了，我刚才在炖鱼呢！”

两兄妹争先恐后跑去厨房，可怜的石斑鱼已经成了焦炭，盘子差点把锅底烧穿。

楚天拎着一盒点心，一箱儿童牛奶，还有点水果，信步走入这家老旧的国企家属院。

一路上，不断有人打量他，让他有一种自己退化成猴的错觉。老人家嘛，退休无事，除了在楼下带孙子扎堆聊天，就是打量陌生人了。

还在楼下的时候，楚天就闻到一股焦臭味，明显是鱼烧焦了。他抬头看向石晶家的窗户，透过玻璃窗，可看到石军的那张脸，正急吼吼地说着什么。

“这小子胖了啊！”楚天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