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的质问，许沐天不再做出任何的回答，整个人却更加冷漠的，仿佛像是一只随时都会挥出的冰刃。

“萧衍，注意你的身份！别忘了，你身边已经有了腾云绝。”

“嗤——”许沐天的话，让萧衍讽刺地嗤笑一声。“刚才不知道谁还一副想要撇清关系的样子，现在又一副妒父的模样？”

许沐天紧抿着唇瓣，脸部线条绷得几乎像是要断裂一般。他抬起头，目光阴翳地看着萧衍，眼中闪动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暗涌。

忽然一道铃声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气氛，萧衍原本不想要理会，奈何对方一副不接就誓不罢休的样子。萧衍恼火地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阴沉着一张眼，咬牙切齿道：“除非你要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你说什么——？！”原本衣服想要宰人的模样，在听到对方所说的话之后，脸上露出震惊之外，随后是满满的喜悦。

“许沐天，丫头回来了！若是你还相信她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听一听她的解释。”

萧衍的话，让许沐天的身体微微一震，冷酷的双眸之中，一闪而过的惊喜，随后是更加的阴翳。而这一切，已经转身冲出去的萧衍并没有看见。

天际中，一架飞机缓缓的降落在A市的机场中，出境口出，等候了许久的人，忙伸长脖子张望着自己等候的人，有的人更是举起一块醒目的牌子摇晃着，希望借此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力。从出境口走出的人们，不管是疲惫还是喜悦，都争相地找寻着等候自己的人。

而在这一群人之中，却有一对男女特别的醒目，只因为两人都是一身轻简的装束，唯一看起来笨重的便是男子怀中拿着的一个黑色的盒子。只要有一点儿眼见的人，便能看出，那是一个骨灰盒。特别是两人的脸色都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悲伤。

“杜大哥.......”

牧小芝看着从上飞机直到现在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又滴水未进，始终抱着骨灰盒不放的杜宇琛，有些不放心，轻轻地叫了一声。却不想对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然带着机械性的前行，让牧小芝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杜宇琛微微一顿，神色恍惚地对上了牧小芝有些担忧的脸，才回过神来，以为是在问自己怎么处理，想了一下才开口道：“我不打算让他一辈子都葬在墓园里，生前已经被束缚了一辈子，我不想让他死活都被绑在一个地方，所以我想找一个视野宽广的地方，洒在那里。”

虽然心里面是十分想要知道顾云笙最后的长眠之处，不过却没有想到杜宇琛会主动开口，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处理，微微一愣之后，也了解他的想法，下意识开口道：“杜大哥，我......可以一起去吗？”

杜宇琛几乎是没有思考便点头应允了下来。

两人走下一楼，杜宇琛的助理早已经等候在这儿，当下忙上前点了点头。“车已经备好了。”

杜宇琛只是淡淡了应了一下，怀中着骨灰盒的双手略微紧了紧，便朝前走去，牧小芝自然也跟了上去。

当牧小芝转身跟着杜宇琛往另一边走去的时候，在机场的另一边大门，得到消息赶来的萧衍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完全没

有理会自己的车还嚣张地停在机场大门和追在自己身后的保安人员。

在杜家休息一天之后，牧小芝一下楼，便看到了抱着骨灰盒坐在沙发上似乎在出神的杜宇琛，脸色比昨天还要憔悴，看到那越加充血的血丝，心里面也明了一定又是一夜没睡。不过自己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也几乎是一夜无眠。

听到响动，杜宇琛微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让人准备了早餐，去吃吧。”

牧小芝张了张嘴，原本想说自己吃不下，到了最后还是说出来一个折中的理由。“我不饿。”

闻言，杜宇琛没有再多说什么，似在思考着什么，随后便站了起来，动作看似有一些不正常的僵硬。

“虽然不打算安葬骨灰，但是还是想要立一个碑，让云笙有可以休息的地方。”也有一个能让他可以去探望的地方。杜宇琛抱着骨灰盒，一边抚摸着盒子的表面，似有些犹豫，才开口道：“所以我把云笙的东西收一收，挑出几件，选了一块地方，你......也一起来吧。”

牧小芝一愣，倒也点了点头。

“那走吧。”

走出大门，一辆轿车早已经等候在那儿，见杜宇琛已经坐了进去，也不用别人多说，牧小芝走到另一边的车门坐了进去。两人坐在后座上，谁都不曾开口，气氛有着一丝诡异的安静。

“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云笙逝世的消息，而且杜家二少本就是神秘低调让人很容易忽视的存在，所以我不希望听到外界有关这方面的任何报道。”良久，直到车子缓缓地往市区外而去，始终抱着骨灰盒看着窗外的杜宇琛忽然转过头看着面露疑惑的牧小芝，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所以，我想请你也帮忙保住这个秘密。”

牧小芝再度一愣，对于杜宇琛的话十分的意外，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倒是也能理解这样的心情。曾经的自己，也何尝不是，不想再别人的开口，说出自己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人世的......这样的话。

“恩，好。”

原以为杜宇琛选择的地方大概会是某一个墓园，却没有想到他会带自己来到一栋临海的别墅中。当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看着位于半山腰的别墅，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大海，牧小芝下意识地将疑惑的目光放在了身边的杜宇琛身上。

“云笙有大半的时间都在这栋别墅中，每一次出院之后，我都会将他送到这边来修养。”似是察觉到了牧小芝的疑惑，杜宇琛让司机回去，看着眼前的别墅，似在回忆着什么。“虽然看不出来，但是我知道云笙是很喜欢这个地方的。”

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再度离开的轿车，牧小芝跟在杜宇琛的后面打量着眼前的别墅，不大也不小，以白色和蓝色为主调色，在背后小山坡的衬托下，看起来更加十分的精致简单。这里，和在爱琴海中居住的房子有很多雷同之处，怪不得云笙会喜欢上。

抱着杜宇琛让自己抱着的盒子，却不见他走入别墅，反而往别墅后山走去。意外的，后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原始杂乱，反而有一条幽静用石头铺成的小路。已经进入秋季，让山中的植物有些也开始泛黄，不过更多的是结了许多不知名的小果子。

“云笙很

喜欢到山坡后面，所以我别让人修了一条小路，为了怕太过于的刻意，我选用了原始的那一种，至少这样会让云笙感觉更加舒服一点儿。”

牧小芝无声沉默着听着杜宇琛那陷入回忆中的低语，透过他的话，仿佛能看到当年的顾云笙是如何背负着伤痛，孤独而飘渺的活着。能感觉到，走在自己面前，那露出无尽伤痛的背影，还有那始终隐忍着的悲伤。

半响，已经习惯有些昏暗的丛林忽然光线大亮，视野豁然开朗，牧小芝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眼，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对的不再是带着一丝枯黄的丛林，而是无边无际的大海。风，将她的发疯狂地卷至身后，灌进她的衣袖中，伸手将吹至脸颊上的发丝拨都一旁，牧小芝看着丝毫不受影响的杜宇琛往另一边走去忙快步跟上。

随着离之前的出口越来越远，视野也越加开阔，而两人也来到有些许陡峭的悬崖边，从牧小芝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那里一个梯形的白色物体，走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小小的墓碑。背朝着大海，上面写着“杜云琛”三个字。

杜云琛，这三个让牧小芝陌生又熟悉得感觉到心痛的名字。

“‘杜云琛’，是云笙在来到杜家之后的身份名字，但是，在那一年之后，他舍弃了这个名字，做回了‘顾云笙’。我知道的，他不能原谅害死父亲的自己，让云姨最后精神崩溃自杀的自己。所以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个名字。”杜宇琛站在石碑前，这是他从爱琴海登记之时让人做好的。没有繁琐的东西，依照着云笙的性子，给了一个最为简单的长眠地。“连对我，都不再亲昵地唤着哥哥。其实他不知道，最有资格拥有这个名字的就是他，我是多么想让他再度地承认。”

当真的听到他说，他想要重新用回“杜云琛”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是狂喜着，也是欣慰的。然而，上天却并没有给他太过幸福的时间，太短暂了，在他还感觉到有些不真实的时候，重要的东西便被残忍的剥夺了。

杜宇琛半跪在地上，轻轻地将怀中已经许久没有离开过手的骨灰盒放在地上。将石箱的盖子打开，便让牧小芝将手中的东西拿了过来。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道：“这么多年，现在想一想，云笙想要珍视的东西我似乎从来都不曾察觉到。”

杜宇琛自嘲地述说着自己的失职。口口声声说爱他的自己，却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察觉到。“若不是这一次，也不会发现放在床头的这个小盒子。连休息都想要陪伴的东西，我想，对于云笙来说，那应该就是所珍视的吧。”

当牧小芝看到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十分的意外。因为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双护腕，她记得，那是三年前她送给云笙的生日礼物。因为当初是当天通知的，所以自己也没有细想到底要准备什么礼物合适，在精品店逛了很久都没有挑到合适的，最后还是在角落里发现了这对护腕，又想起云笙伤痕累累的手腕，便决定买了这个送给他。

淡蓝色的护腕，用上等的蚕丝做的，很薄也很透气，又十分柔软，根本就不会摩擦到手腕上的伤口。不过之后她一直都没有看到他戴过，以为是不喜欢，之后便也不再去注意。却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再一次看到它，还是以这种方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