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全当时比谁都明白，他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跟在钱鹤庭身边也没有多长时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的能力，更没有什么贡献，让人家直接拿银子，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尤其是在开口的时候，钱鹤庭还喝醉了酒，他就更加不抱有希望，但实在没有办法还是开了口。

令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醉酒状态下的钱鹤庭居然答应，还直接扔给了他十两银子……

他当时真的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时间真的无法接受。

反应过来之后，自然是连忙磕头感谢，可那个时候的钱鹤庭已经睡过去了……

他拿了十两银子，给母亲治了病，尽管只是多活了数天，最终还是去世，但母亲的痛苦减轻了不少，而且看到他挣了钱，也能安心的离开。

母亲对于他来说，是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命，母亲死了之后，原本他应该一起去，可为了报答钱鹤庭，他毅然决然活下来……

“我完全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可能多想了，我当时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钱鹤庭摇头说道。

大概也就是因为在醉酒状态下，这十两银子才会给出，若不是的话，他估计打死都不可能给。

“不管你是有意或者无意，您的十两银子让我母亲安心的离开……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报答您。”彭全一脸认真说道。

这两年，他坚持留在钱鹤庭的身边，不管走了多少人，他也不曾离开，只希望有一天能够真的帮得上忙，终于有了机会，缜密的部署之下，最终还是失败了。

没能除掉叶峰，让他觉得对不住钱鹤庭，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有孝心，懂感恩是好事，但如此苦心积虑去布局杀掉别人，难道就是好？”钱献也没有想到，在儿子的身上居然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明显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正常状态下，恐怕钱鹤庭连一个子都不可能拿出来。

其实儿子身边有这样一个如此忠心的人，他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不好，可问题就在于忠心有点失去理性，那就真的有些麻烦。

假设连自己惩罚儿子，都能引起彭全的针对，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只要少爷能够开心，做什么都行……你作为少爷的父亲，应该帮少爷，而不是惩罚他。”彭全一脸正色说道。

“你的行为是在害他……这次若不是我先与叶峰见面，他可能已经被人布局杀掉。你觉得你能帮他拦住？”钱献质问道。

“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彭全摇了摇头，缓缓跪在地上，“少爷，很抱歉，我是一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帮你做……我也只能陪你走到这里。”

看到彭全疯狂吐血，钱鹤庭连忙问道：“父亲，他怎么了？”

“他……”钱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保护他的是高手，彭全纵然有一定的武力，却还是抵挡不住一招。

恐怕现在的彭全，遭受伤创，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刚才那一招，我已经没救了……我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力量……”彭全脸上都是苦涩的笑容。

在冲向钱献的那一刻，他不是没有想过后果，但即便知道自己是蚍蜉撼树，也没有犹豫。

“我身边有高手，你不会不知道吧？”钱献问道。

“我知道……我的父亲是一个烂人，我不希望少爷的父亲也是这样，哪怕什么都做不了，最起码让你知道多关注少爷，我也算是达到目的了。”彭全点头说道。

“你如此做法完全不值得！”钱鹤庭怒喝道，他想不到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竟然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而起因竟然只不过是十两银子。

“对我来说，是值得。当时少爷给我钱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我还清楚记得，母亲有病一定要治，用最好的药，十两不够就一百两……当时我整个处在黑暗当中，而您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我！若有下辈子，我还伺候您……”彭全脸上带着笑容。

死对他来说，从来一点都不可怕。

母亲生病之后，他整个人宛如行尸走肉一样到处借钱，可一个子都没有借来，而钱鹤庭的银子真的是救了命，让他真正产生了希望。

母亲死了之后，支撑他活下去的勇气就是报答钱鹤庭，不然的话，他可能早已经死了。

“你这样的人，我才……”

钱鹤庭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彭全的身体倒地，失去了呼吸。

一时间，他似乎无法回过神来……

以前觉得杀个人没有什么了不起，毕竟惹了他，就要付出代价，但现在看到一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忽然间觉得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并没有那么容易。

原来人可以就这样死了，什么都没有，哪怕再厉害再有钱，也不可能将人救回来。

他当时无意识的举动，居然可以让一个人对他如此忠心，哪怕彭全的行为有点过激，但可以确信，绝对不可能有人再对他这样忠心。

“唉……”钱献无奈叹了口气，想开口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待了一些时间之后，钱鹤庭开口问道：“父亲，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可以将他救回？”

“什么样的代价都不行。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你，或许并非坏事……”钱献觉得这样的事情，可以让儿子成长。

“忽然间感觉到自己从前那些行为，真的很幼稚……若不是有父亲您的话，我可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钱鹤庭一瞬间像是明白了许多。

“你能这样说话，证明你真的长大了……你也该有一些该做的事情，不能总这样混日子。”钱献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真正的经历，才能让人成长，以前钱鹤庭还是太顺了，他根本什么不懂，自然只能到处惹事了。

这次事情，让他明白，他在某些时候，还是能够被人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