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贺家主，二位请随我来。”云棋颔首，“家主想要见宋姑娘。”

宋知则与贺敬宇对视一眼。

这么容易就进云家了？

宋知则没错过云棋话里的“想要见宋姑娘”。

“想要见我？”

云棋回答：“是，家主与宋姑娘的母亲颇有渊源。”

他这么说，宋知则就懂了。

合着又是她亲妈宋闻女士惹出来的事。

下次见到宋闻女士，她一定要跟她问清楚，她到底有多少风流旧债。

云棋走在前面带路，云家的建筑颇有些江南水榭楼阁的韵味，顺着又长又曲折的桥七转八拐才到了一座阁楼前。

门前悬挂着一个银质铃铛。

“此处乃家主居所。”云棋停下脚步，“属下不便入内，还请二位见谅。”

隐世六家规矩多。

宋知则小声念叨了句：“还真是一点没变……”

封建，腐败，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贺敬宇拽拽她的衣袖，附耳轻声道：“黎月明没事了。”

他曾经送给过黎月明一串手链做保命的底牌，现如今这串手链回到了黎月明身上，说明黎月明性命无虞。

只要保住命，其他的他都有办法慢慢补救回来。

宋知则垂垂眼皮：“那我们就可以多跟这位云家家主多聊聊了。”

虽然宋闻告诉了她“雪眠计划”的事情，不过她觉得宋闻瞒着她的可不止这一件。

例如宋闻的过去。

在此之前，她可没听宋闻提过她还和云家家主有渊源。

阁楼内，宋知则推开门踏进去，入目就是一个穿着青色宽松国风套装，头发用檀木簪子松松挽起的女子，女子面容温婉，气质清冽如山中幽谷。

“你和你母亲很像。”棠晚晴示意宋知则坐在她旁边，“我与你母亲，曾是挚交好友，只是她抛弃了我，去找了凡人结婚生子，再次回来也看都不看我一眼，那个程家的短命鬼有什么好的！”

宋知则：……

她就知道宋闻女士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棠晚晴说程序短命鬼没什么好的这话她可就不乐意听了。

“家母定是自有打算。”

“她？她只是随性惯了，想一出是一出而已。”棠晚晴端起茶抿了一口，“对了，你今日过来，想必不仅仅是来看看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姨母的吧，既如此，我便不久留你了，年轻人都不大喜欢和我这种老东西多说的。”

宋知则：“怎么会，姨母您年轻靓丽，一点也不显老。”

这话倒是真心话。

棠晚晴笑笑，手腕一翻，手心上多了一个银打的长命锁。

“这个你收着，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棠晚晴暼了一眼一旁的贺敬宇，“阿恪乍然得知父母亡故旧事，心情抑郁，不如贺家主带他出去玩几日散散心，算是我这个当姑母的请求，事成之后，贺家主想要的东西我必双手奉上，如何？”

贺敬宇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他果然还是看不懂棠晚晴这神经病娘们要干什么，不过他这次来本来也是想带黎月明走，以免云家变天他来不及救人。

棠晚晴不加以阻拦是超出他计划的顺利。

免去和疯子打嘴仗或者动手的机会，贺敬宇乐不得。

棠晚晴摆摆手：“我今天有些累了，二位，请恕我失陪了。”

这话就相当于请客了，宋知则贺敬宇都是聪明人，听得出棠晚的意思，主动告辞离开。

一出水云阁，贺敬宇就忍不住道：“她说话还是这么文邹邹。”

宋知则掐掐鼻梁，给宋闻女士发了条微信，问她棠晚晴是谁。

宋闻女士这次回的倒是很快。

—宋上仙：……一个妹妹。

—宋上仙：……你见到她了？

宋知则回她对。

手机那边的宋闻女士沉默了一会儿，在宋知则以为她又要装死冷处理的时候发了个语音条。

“我于她有愧，你方便的话，救她一把，算我欠你个人情，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吧。”

宋知则就知道。

果然是复杂的感情纠葛。

“二位可要去见少主？”见宋知则收起手机，云棋适时道，“我来为二位引路吧。”

宋知则道了句：“多谢。”

她对云棋也还有点印象。

只是今日的云棋，与她那日在山路间遇见的云棋有了许多不同。

像是看开了什么事，即将要破釜沉舟似的。

持续了千百年的大家族，封建与秘密同在。

宋知则掐掐自己的鼻梁，她在医院碰到孟仲春后，孟仲春带着她去见了自清散人，自清散人以救程惑的命为交换，送她回了千年前修真界鼎盛的时期。

中间那一段的记忆模糊不堪，宋知则只记得自己因为某个人而对修真界降下诅咒，境界越强之人越不得善终，而后归一大阵成之后她陷入沉睡，某一天在荒山中醒来，已然回到了现世。

她由给修真界带来大灾之人变回了县城三流富豪家的倒霉千金，有一个渣男爸，和一个更渣的妈。

再后来，她重新回到云城，和程惑一起生活，直到程惑这小子经受不住诱惑，和自清散人赌石输了一大笔，为了替他赎身，宋知则才考了C大，又因为不知道怎么陷入更深的漩涡里。

宋知则抬头望了天色，晴空万里，却又隐约雷鸣。

她有一种感觉，一切都快水落石出了。

她，顾重，程惑，姜从溪……甚至在世人眼中与神仙无异的“自清散人”，也许都只不过什么人手中的棋子。

宋知则偏头扫了一眼面露微笑的贺敬宇，但贺敬宇不是。

但即便线索只有一点点，宋知则也丝毫没有胆怯。

一力降十会，大不了她把所以可疑人士都打一遍就是了。

“到了。”云棋敲了敲院内的门，“少主，宋姑娘与贺家主来访。”

门内安静一会儿，传来一声“进”。

宋知则打量了一番院内，偌大个院子除却他们刚刚到来的三人外竟空无一人，牵牛花爬满院墙，处处透露着诡异。

贺敬宇不是第一次过来了：“黎月明平时不住这，他不喜欢在云家待，都是住外面的房子。”

宋知则点点头：“懂。”

她不也是因为不喜欢住在岳家才搬出去住老小区的嘛。

宋知则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你经常住贺家吗？”

“我住员工宿舍。”贺敬宇推推眼镜，眼中蕴含着几分腹黑，“不过我现在已经辞职了，不得不回贺家住……”

“那可真惨。”

宋知则很配合他的忽略了他“不得不”中的漏洞。

贺敬宇：“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