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吐焰焚尽诞仙谷之后，莫川便径直往万丈高空飞去。

待一头扎入罡风之中，确定没有“尾巴”之后，这才遁入飨祭道炉。

此时，千里大陆上，诞仙谷弟子正靠背而站，满脸惊恐戒备的看着空中上百条游弋的真龙。

更远处，还有几具暴毙的尸体。

——那是诞仙谷主派出去试探的炮灰。

当莫川身影蓦然出现在旁边时，所有人浑身一个战栗，诞仙谷主更是惊恐的拱手作揖道：“卑职褚延让，拜见前辈！”

“啧啧，这就打蛇随棍上了？”莫川皮笑肉不笑道。

“卑职有眼无珠，不知前辈名讳，多有得罪，还望前辈恕罪！”褚延让察觉到莫川语气的不善，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叩首而拜。

“倒也能屈能伸。”莫川点了点头，环顾众人道：“贫道豢养真龙，靡耗甚大，如今终于补了一批血食，正好可以让真龙们开开荤。”

此言一出，众修脸色煞白，不等他们求饶，莫川下一句话，又令他们生出希望。

“不过，天道无情，尚留一线生机，贫道总不好拂了天意，那贫道便问几个问题，答得好，活命；答得不好，呵呵……”

莫川冷冷一笑。

“前辈但请直言，卑职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褚延让连忙附和道。

“好！”

莫川颔首称赞，随即一道道心语，在众修士心中冒出。

骇得众修或环顾四周，或佯装镇定，或惊慌不已。

没多久，便有修士上前，逐一回答莫川所问。

一个小时之后，莫川整理着搜集而来的资料，陷入了沉默。

首先，此方世界名曰瀛洲。

瀛洲四周大洋，各有其名，仙露岛位于暗礁海，因暗礁层出不穷而得名。

在瀛洲人眼中，称得上是鸟不拉屎的荒芜之地。

其次，关于灵根之说，他也终于有了眉目。

他们虽然不知各种灵根的具体模样，却自有一套辨认灵根口诀：

——即，仙派源流来处远，灵根枝叶自相交，黄庭戊己无流源，彻通五脏十二纶。玄谷华醴灌沉珍，溉长清精入天门，金室宛转在中关，青白分明适泥丸……

口诀中，标注了各种灵根标志性特点。

与莫川最初猜想相悖的是，经络支脉并非越简洁越好，也并非越多越好。

重点得看经络通向哪里？

譬如：

——天灵根最为冗繁，其标志特点是冗繁如古木，彻通五脏十二纶，为天下少有。

然而这灵根口诀的发现，显然无法满足莫川的需求。

他要的像是详细的图谱，而非口诀。

诚然，见到实物，对应口诀，一眼就能认出。

但他可不敢因此冒险。

因此最好还是能亲眼目睹一番天灵根模样为好。

最后，除了灵根之说外，诞仙谷的来历也令莫川心中一沉。

诞仙谷与其说是褚延让的产业，不如说这就是仙露岛陈氏家产。

换言之，褚延让只是陈氏的白手套罢了。

既是捞金，也是仙露岛的“锡安”。

市场需求在这摆着，你不做，自然有人做，与其两眼一抹黑，不如控制在自己手里。

若是冒出了地灵根。

也好第一时间杀人灭口，夺婴抚养。

令莫川心情压抑的是，不止陈氏暗中做着这项灭绝人性的灰色产业。

在瀛洲各大家族似乎皆有涉猎！

至少，褚延让认识的大岛主，都在私下发展僦妻业务。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啊！”

莫川唏嘘不已，心情十分糟糕。

他纵然烧尽天下诞仙谷，也无法焚毁人心中的诞仙谷。

只要有需求，这种事情必然层出不穷。

哪怕他设法组织九州修士荡平这方世界，只要灵根之说依旧有效，九州也必然会走上瀛洲老路。

他总不能将瀛洲之人全部杀光吧？

“人力有穷尽，力所不能及！”

莫川叹了一口气，一挥手【导出元阳】之法蓦然使出，轰杀近半诞仙谷弟子。

余下之人，无不战战兢兢，更有甚者下意识逃命而去。

可惜，如此孟浪之举，不过是徒添一条亡魂罢了。

待杀尽半数罄竹难书的恶劣之徒后，莫川随即又以符箓之法控之，这才飘然离去，寻至被他安置在大陆另一端的僦妻。

仔细一数，人数不少，足有三十多人。

其中，半数怀有身孕。

可惜，大部分心智已然被毁。

莫川好言宽慰一番，挑选一名理性尚在少女，道：“姑娘如何称呼？”

“回恩公的话，小女子孟筠仙。”

“好名字！”莫川赞道，旋即提起正事：“贫道知道一处绝灵之地，万里荒芜，空无一人，决计无人可以寻到，你可愿领她们前往避世？”

孟筠仙一脸感激涕零道：“小女子愿往。”

莫川颔首：“甚好。”

话落，他旋即形影消散，离开道炉，径直来到大气层之外。

深邃太空中，星辰如沙，幽静如渊。

目睹宇宙广博的莫川，一扫心中不快，他强忍探索太空的冲动，向颅骨天灵盖飞去。

待落下，随即出阳神，施展大小如意之法，吹涨出千丈身躯，以指为笔，以日月星辰之力为墨，泼墨出一座庞大天池法阵。

头骨世界说是绝灵之地，绝的不过是灵元罢了。

漫天星河泼洒下来的星光，依旧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

这或许是这方世界曾有生命活动的根本原因。

可惜，这里土地太过贫瘠，随着最后一点水源的挥发殆尽，残存生命也随之走向终点。

现在莫川既然来了，凭大法力施展而出的天池法阵，纵然无法亘古长存，但也足以庇护僦妻们熬过最艰难开荒期。

篆刻下法阵的莫川，旋即将道炉中的僦妻们唤出。

“此地名曰天灵，乃是一座与世隔绝的绝灵之地，诸位且在此安心避世，好生休养生息，贫道会为尔等修复经络，传授妙法，他日若有所成，报仇也好，寻子也罢，贫道绝不阻拦，望诸位莫要自暴自弃。”

莫川好言宽慰道。

甚至给了“报仇”、“寻子”目标。

果然，他的话，令不少浑浑噩噩之人，眼睛稍稍亮了起来。

莫川见状心生几分宽慰。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这些人他不可能送入九州，否则必然泄露灵根之法。

也不可能留于飨祭道炉。

原因无他，那里是他豢养真龙之所，真龙性婬，天知道它们会做出什么勾当来。

因此最好的安身立命之处，便是这看似荒芜的“天灵盖”世界。

有天池法阵为能量之源，支撑数十人修行生存绰绰有余。

“我等定谨遵天尊吩咐，用心修行，为尊所用。”

孟筠仙率先盈盈而拜，朗声应道。

莫川投以赞许目光，对于孟筠仙的机灵不以为意。

诞仙谷僦妻来源，往往都是敌对家族成员，因此有眼光、有智慧不足为奇。

而后莫川随即为少数理性尚存之人修复经络，传授元炁道三景道法，又留下无数道经、种子、五畜……等等，作为开荒物资。

待一切交代完毕，莫川正要转身离去，孟筠仙倏然道：“恳请天尊，为此地命名。”

莫川略一沉吟道：“既是诞仙谷幸存者，那就叫余庆谷。”

“余庆谷……”

孟筠仙呢喃中，旋即叩拜在地：“弟子叩谢天尊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