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景象一变，陆子清镇定下来，他坐起身，发现死木还是那些死木，根本就没有动过。剑心的威胁已散，只余下那些剑仙失望的声音：“你……不是霄云门下……”

“我真的是！”陆子清急眼了，虽然之前头顶麒麟圣母金像，没什么说服力吧。对了，自己在危急关头，还使用了鸿蒙结界，这就难怪剑仙们根本不相信他。

“我虽然会很多宗门的功法，但只是由于我学得比较多而已。”陆子清急着解释，“我虽然是鸿蒙老祖的弟子，但也同样是霄云剑尊的弟子。我的剑心毫无虚伪！”

一道心念虚无缥缈地传来，懒洋洋的都懒得跟陆子清说话的那种感觉：“有剑心，就是霄云门下吗？”

这种语气，瞬间让陆子清想起了最初在朱城的凌霄阁，跟李婉儿假扮剑宗弟子，想要混进门的时候，被掌柜拒之门外的情景。

当时掌柜的理由是，你们不是霄云门下，因为你们没有剑心！

“你，有剑心吗？”

现在这些已经飞升的剑仙们，却用同样的语气对自己说：“有剑心，就是霄云门下吗？”

这语气是一模一样，如此笃定，陆子清完全懵了。

一直以来，只要他亮出剑心，连话都不用说，整个霄云派都是同气连枝的。陆子清第一次感到了巨大的委屈，我是在努力拯救你们啊！我吃了无数的苦，冒了无数的险，历经千难万险才走到这一步，却倒在本门前辈的面前。

“你们的眼瞎了，你们的剑心也死了吗？非要我证明自己的身份！”陆子清穿上凌霄院的袍子，背上刻有所有仙师剑印的剑鞘，重新梳起发髻，额头上亮起了霄云剑印，提剑大喝道，“谁敢说我不是霄云门下！你们吗？”

孙大圣的法相和剑灵云溪一起跳出来了，飞花剑的剑灵也跑出来，把陆子清手里的海天一剑挡住，雪儿拼命挡在陆子清面前。孙大圣和云溪一起，揪着陆子清的双手和肩头，对着死木们叫道：“对不住！各位上仙对不住！我们这就走！”

云溪对陆子清急道：“你疯了吧！他们都已经死了，心智扭曲了，你跟本门前辈的残魂较什么劲？”

孙大圣也极力阻拦道：“千万别动手，他们虽然已经死了，但他们的实力不是你能对抗的。我们的正事儿还没干呢，在这里折了算怎么回事？都说俺老孙脾气大，可俺从来不吃眼前亏的啊。”

地球上没啥像样的剑仙，也就是吕洞宾那种程度，但孙大圣如今还是很有眼力的。这些剑仙哪怕已经化作了死木，若是生起气来，只需要一道心念，就能把陆子清给撕碎了。这是真正的仙！凡人应该对他们有所敬畏的好吧？就算他们变成了死木被困住了，那也是仙魂。仙魂这个样子被晚辈凡人看到，很容易恼羞成怒的好吧？

龙葵也赶紧把云蝎舟开过来：“主人，我感觉我还能再坚持一下！我们现在就去第六峰，快上来吧！”

陆子清还没说话，一道风声已经从死木中呼啸而来，陆子清一惊，云溪和孙大圣、雪儿都一起大叫着出手抵挡，陆子清只觉得身上一疼，云溪、雪儿和孙大圣都齐声惨嚎，遭受斩魂重创，魂光湮灭，遁回陆子清体内。

陆子清身上的衣服碎裂开许多裂痕，孙大圣的妖气封印上竟布满了剑痕，剑灵受伤，陷入神灭状态，但这还不是最糟的。

云蝎舟一瞬间碎成了无数块，包括里面的龙葵。

“啊……主人……”龙葵难以置信，她的身躯被剑气切成了一千多块，化作一道道细小的风旋，很快就随着剑气散去无踪。

一株死木上，剑仙憎恶的表情归于平淡：“脏东西，快滚！”

仅仅是枝条轻轻随风摇曳了一下罢了。

“啊……”陆子清的心头一痛，言语已经不能表达他心中的痛，泪水一瞬间夺眶而出，狂吼起来。

海天一剑亮起清蒙的剑光，剑气化作无数游鱼凝聚，陆子清的额头亮起了霄云剑印，现出龙人法相。“龙族血脉！鸿蒙之力！神山灵气！蚍蜉撼日的决心！霄云百龙霸——！”锦鲤化作百龙汇聚，对着死木们一剑全力挥去，一道道龙影带着耀眼的金光呼啸轰出。

又是一阵微风拂过，仅仅是光秃秃的枝条末梢轻轻一摆，陆子清最强的一剑便烟消云散。

“天行剑气结晶！”陆子清立刻召唤天行剑气结晶护体，然而来不及了，一切发生得比心念还快。他掌中的海天一剑断了，断裂的剑刃飞旋，斩在他的额头上，霄云剑印的光芒，在一道喷溅的血光中湮灭。

九大天尊一起赋予的魂印，竟然被斩了！

白浅浅的尸体分成两半，随着断裂的剑刃滚落在地。

“浅浅！”

陆子清一声哀嚎，感觉身体被一剑劈成了两半一样，他倒在地上，额头没有感觉，因为元神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样疼。云溪？大圣？雪儿？阔天？就连蚌女都没有回应了！天行剑气结晶本来会为他护体的，但是此时完全没反应，他也无法去调动这些结晶了。想想也是，如果能代表霄云剑尊的霄云剑印，都被斩破了，天行剑气结晶又怎么能有用呢？

陆子清挣扎着，咬牙抄出魂萦妖刀，这把刀就连北溟鬼王都怕的。

秃枝轻摆，又是一道清风拂面，陆子清的手断了，断臂带着血雨，握着魂萦妖刀飞出十几丈远，插在地上。

陆子清也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绝望，委屈，愤怒。

陆子清的双眼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枯败地狱里没有星光，但他依旧能看清亭上高悬的字：“不骄”。

两座亭子，不骄，不惑。

山名萤火峰。

或许这里以前有很多萤火虫吧，但是现在看不到了。剑仙们或许以前也是很亲切的，霄云派对晚辈都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因为剑心相印，同气连枝。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