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存道在他的话中听到了嘲讽，也感到了挑拨，甚至还有一丝丝深深的忌惮。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对他非常憎恶，但是这种憎恶中，又有一些忌惮。

少年人争风吃醋他很理解，但是这明显不是争风吃醋。

张存道深深的看了一他一眼，他这一眼无喜无悲，仿佛眼前的人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而眼前这个少年则是被张存道这个眼神深深刺痛，他当即恼羞成怒，一把就抓住张存道的衣领，作势欲打。

但是这个时候，旁边却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明！你要干什么？我要叫人了！”

这一声，却是曦喊了出来，她此时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而更多的少男少女则是放下手中的活，向着这边看了过来。

这个叫明的少年悻悻的放下手臂，他用凶恶的眼神环顾四周，和他四目相对的少年人都害怕的低下头颅。他冷哼一声，直接离开这里。

而曦此时却是赶到了张存道身边，她搀扶着张存道，皱着眉头说：“你起来干嘛？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养伤！”

张存道却是缓缓的摇摇头，说：“这伤要是养好，这人也要没了。”听着张存道的话，曦眼圈就变红了，她喃喃的说：“那这要怎么办嘛？你受了伤，也不能接受牛神赐福了……”

“牛神赐福？”张存道听了这话倒是一愣，这是什么？难道是他体内那一丝力量的来源？随即他马上说：“其他的先别管，先带我去牛神赐福！”

如果这真的是上古时代，那么修行在此时还行不行？他尝试着修行功法，但是不管他如何尝试，他就是不能完成引气入体这一步。仿佛天地之间的灵气拒绝以这种办法进入他的身体。

而他也是这群奴隶少年中，少数几个能感受到牛神威严，并能接引到牛神力量入体的人。

而伴随着世界诞生的，则是三千原始上古鬼神。这三千原始上古鬼神，就代表着天地三千大道，最初的世界，是由这三千原始上古鬼神一同掌握的。

张存道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慢慢的平复心情。而他的脑子，也逐渐转了起来。

外面的那块牛形状石头，就是一个最简单的祭坛，而想要获取力量的少男少女去祭拜那石头，就是最简单的祭祀。若是鬼神响应，那么他们自然就能得到力量。

而上古鬼神之道，在巫，在祭，并不已修行为要，而是以祭祀为先。秉承此道的人，都是祈求鬼神之力加持己身，从而得到超凡的力量。这种加持不仅仅不能长生，反而会因为鬼神狂暴的力量而损害身体。

按照规矩，他只需要通过牛神的考验，就能脱离奴隶的身份，成为供奉牛神的牛神战士。从一个奴隶一举成为人上人！

他这样的天资，自然会被很多人妒忌，自然也会被人针对……

想要不被当成祭品，那就要体现出自己的能力。而成为牛神的信徒，就是最好的能力表现。

回到牛棚中，张存道缓缓的躺在干草上，他忽然问道：“你给我治伤的草药是如何得到的？”

供奉物资这方面张存道是没有条件的。但是唱歌跳舞他会啊。他的妻子之一的九尾狐，就是此道高手。

这个时候，所有的力量都是从鬼神那里得到的。上古传说有云，世界混沌如鸡子，忽而有上古鬼神开天，从此世界才诞生。

如此说来，现在张存道唯一的出路，就是参悟上古鬼神之道。而想要参悟上古鬼神之道，首先就必须加入其中。

曦睡眼朦胧的看着他，他则是对曦说：“你会不会跳舞？”

但是如今张存道看到这块石头的时候，他在这石头上感到了浓浓的鬼神之气，这牛神，分明就是一位上古鬼神。

她呜呜的哭了起来，这一瞬间，她感到无边的委屈、伤心和恐惧。

难道白雾将他带到了上古时代？没听说过白雾有穿越时间的能力啊！——

从牛神的祭坛回来，曦又去忙着做事了。他们这群少男少女都是奴隶，是侍奉牛神的大祭司的奴隶。作为奴隶，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养牛，而每当大祭司祭祀牛神的时候，这些奴隶也有可能被当成祭品，一同奉献给牛神。

说是陌生，因为张存道也仅仅知道这是上古鬼神的力量。

感到这股力量的同时，张存道的脑中更加混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原始上古鬼神陨落，而他们代表的大道要不被其他人继承，要不就分解成更小的道，诞生出更多的鬼神。

这种低级的祭祀手段，能不能得到鬼神的青睐全看运气。而想要真正吸引鬼神的注意，就必须有更加精细的祭祀活动。

迷迷糊糊的，张存道开始手把手的教曦跳舞。曦也算有天赋，学了半个晚上，就掌握了基本的巫舞。

曦还是有些迷糊，不过她此时已经被张存道哄骗成了，此时也点点头，开始跟着张存道跳起舞来。

张存道的这具身体……他不知道自己是魂穿还是身穿，这具身体是他自己的没错，但是这具身体似乎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

如果他不能通过试炼，那么他可能会死，而曦就要承担悲哀的后果。

到了这里，张存道就看见一块挂满了五颜六色丝带，本身也被涂成五颜六色的大石头。这块石头有几分像是一头卧倒的牛。一圈大小不一的石头将这块石头圈起来，形成了一个简陋的‘祭坛’。

而当张存道进入这石头圈后，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从大石头上传了出来。

上古时期，越是厉害的人，其寿命越短，反倒是弱小而平庸的人，还有机会寿终正寝。

只有夜郎国这种闭塞而边远的地方，还残存着一些上古鬼神之道的遗风。

曦听着他的话，自己却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哽咽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黑会突然撞向你，它又是怎么忽然发疯的……道，如果你死了，我要怎么办啊……”

他看着曦，忽然对她笑了笑，说：“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张存道就对曦说：“黎明时分，正是万物复苏之时，也是祭祀的好时机。我们一起跳舞吧。”

……在张存道的劝说下，曦终于是不情不愿的将张存道带到了牛神赐福的地方。

只是如今他的身体，有资格接引鬼神之力入体吗？

张存道想了良久，忽然摇醒了睡在他怀中的曦。

他们跳的，还是‘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张存道也只懂这一曲。不过这一曲此时也算应景，有男有女，刚好组成阴阳。不然这舞还真的跳不起来。

曦微微一愣，然后就说：“是助祭大人给的，助祭大人很看好你，我求着他给你这份草药，只希望你能好起来，通过这次试炼。”

这种精细的祭祀活动有很多种，比如说供奉物资，比如说唱歌跳舞。

在迷雾世界，上古鬼神基本上被镇压干净，就算有幸存的鬼神，多半也转修鬼道或者其他，转成了修行之道。

她短短的一句话显得有些风轻云淡，但是张存道知道，这一句话背后，是曦的忍辱负重和担惊受怕，她可能为了这副草药，而付出了很多。

说是熟悉，因为张存道曾经感悟过这种力量。这是上古鬼神的力量。

随着曦的舞动，张存道也开始引导起来。没有配乐，没有观众，没有华丽的服饰，没有精美的舞台。就在这牛棚之中，伴随着干草和牛粪，一曲巫舞，正式开始！

这是给牛神献舞，或许现场的要素过于齐全，也或许是九尾狐的巫舞过于精彩，他们的巫舞很快就吸引到了牛神的注意。

曦听见他的话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她瞪着张存道说：“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接受不了牛神的赐福！你会死的！”

曦听着他的话，更加迷糊了……

——

上古鬼神之道，在于巫，在于祭。巫是继承鬼神之道人的尊称，而祭则是获取鬼神之力的办法。

他开始回忆起来，在圣人没有出世的上古时期，这段很长很长的历史中，修行者几乎是没有的。所有的道，都是鬼神之道。这就仿佛是版本还没有更新到修行之道上。

这个时候，实力不是靠修行的，而是靠继承的。谁能继承原始上古鬼神的道，谁就是新的鬼神，就算不能继承一条完整的道，只需要继承一部分，也能成为一方强者，受万人敬仰。

一股苍凉而古朴的气息笼罩在牛场之上，这股气息在张存道和曦的身上停留一阵，然后两人就仿佛听到了一声赞赏：“此舞大妙！理应得赏！”

听见这个回应，张存道心中一喜，当即就回应说：“恳求尊神降下怜悯，将我和她的伤痛、疲乏、困苦、虚弱带走，让我们能更加尽心的为您跳舞。”

牛神兴许是真的被这舞蹈弄开心了，他此时也大方的说：“如你所愿！”

一股力量降临到张存道和曦的身上，这股力量不再残暴，而是如同温暖的泉水，一下就滋养了张存道和曦的身体。

在牛神的力量下，张存道感到身体在急速的恢复，他所做的一切，此时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