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上前揪住老虎的耳朵，迟泊天一把攥住了老虎的尾巴。

老虎心里也奇怪这两人想干什么。

“哎！你俩看好了，哥是只病虎，不是病猫！”

宝瓶听不懂虎语，听见老虎叫，心里就很有些急躁，便揪住老虎耳朵猛地一扯，想把老虎拉到，把头摁住了打。

这一招是他看《水浒传》武松打虎那一段学的。

老虎心想：“好你大爷的！看我不把你丫揉绵了才怪！”

老虎大吼一声，弹出剃刀一样的指甲，打了宝瓶一爪子。只一爪子下去，宝瓶衣服全被撕烂，鲜血直流。

张道士等人急忙把宝瓶拉过来，给他治伤。

迟泊天见老虎发威，一把拉住老虎尾巴就往后拽。

老虎被迟泊天拖了一趴，扭过头就咬。

迟泊天拉着老虎尾巴闪开。

老虎掉头，从另一边扭过头来咬，迟泊天又拖着虎尾巴闪开。

老虎急了，追着尾巴转圈咬，上下牙齿磨得“噌噌噌”响。

迟泊天手攥着老虎尾巴根，随着老虎屁股转动，老虎咬了一阵都咬空了。

“哎呦，后悔死我了。”

宝瓶跺脚叹气道：“我怎么没想到呢？抓住老虎尾巴，它就没辙了。”

那老虎见咬不到迟泊天，知道再咬也是白费劲。大吼一声，拖着迟泊天沿着马路狂奔。迟泊天揪着老虎尾巴，一跃骑在老虎背上，双腿加紧虎腰，抡起拳头就往老虎肋骨上砸。

老虎被打得疼痛难忍，豁出命跑了一阵，最后一扑趴在地上不动了。

迟泊天抡起拳头还要打，那老虎倒也聪明，一翻身，用爪子把迟泊天抱住了，仰着脖子，闭着眼睛。心说：“别再打了！再打哥就驮不了你了。”

迟泊天见老虎躺着撒娇，知道是打服了。

一人一虎休息了一会儿，迟泊天叫老虎起来，骑上虎背，走了回来。

宝瓶五人远远看见迟泊天骑在虎背上，豁着牙乐乐呵呵地，心里都像针扎着一样地难受，羡慕嫉妒恨什么滋味都有。

张道士和肖玉燕却是真心高兴，极力把迟泊天夸了一顿。

这小子听见师父师娘夸他，高兴地不知所以，便请师娘骑在老虎背上，自己解了腰带，拴在老虎脖子上拉着，在一边当虎奴。

肖玉燕也是第一次骑老虎，感觉很新鲜刺激。

幸好是大年初一，又下了大雪，街上的人并不多，因此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

肖玉燕回家对老爸撒谎说要回乡下爷爷家过年，拿了几件衣服。从家里出来，穿过一条街，张道士师徒还在那里等着。

肖玉燕骑上老虎，和张道士师徒一起回到冲天观。

宝瓶给师父师娘煮了些饺子吃了。

迟泊天出去，在南河滩买了一只杀好的羊回来丢给老虎，老虎一口叼住，跑到仓房里面吃了。这是它从出生到现在，吃得第一顿饱饭。

自此这老虎对迟泊天忠心耿耿，把他当做主人看待。

张道士吃罢饭，正想睡觉，就听见院子里被什么东西敲得“当当当”乱响，有人在院里大声咆哮着。

张道士走出去，只见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头，长得肥头竖耳，戴着鸭舌帽，身上穿着一身又脏又油的棉袄、棉裤。一手拿着一根拐棍，一手提着一个皮包，皮包上四个大金字“皮尔卡丹”。

这老头，正是内衣哥欧阳犯贱的爷爷，外号“内外哥”欧阳无德。

“内外哥”名震原州城。内外哥的意思，就是每天都想立刻为亲孙子去死，每天都盼着外孙子得病死。这老爷子是个典型的重男轻女，典型的亲里疏外，把自己的亲孙子当宝，四处吹嘘；把外孙子视为生死仇敌，天天盼着外孙子死，无论白天晚上都在咒骂着。

这老东西坏得要死，人见人骂，丝毫不知道羞臊！你想嘛，谁家老人没有亲孙子？你在人家面前吹嘘自己的孙子如何如何了得，意思不就是看不起人家的孙子吗？不惹人憎恶才怪！

内衣哥欧阳犯贱昨晚挨了鞭子，早上起来给爷爷内外哥欧阳无德拜了年。说是拜年，其实也就两个肩膀架着一颗头过来，不三不四的跟他爷爷要钱。就这样，欧阳老爷差点高兴死。把女儿、外孙给自他的舍不得花得钱都给了孙子欧阳犯贱。

欧阳犯贱和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就要来给王明元拜年。

欧阳无德听孙子说王明元是个了不起的人，手下有数十万兵马，将来要统一宇宙，而且还把他孙子封做大将军了。

这老爷子高兴极了，叫欧阳犯贱先等着，说出去买一只羊羔，要亲自去给王明元拜年。

老爷子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出了门，来到原州公安局门口，大声喊叫：“造反！造反！造反！”

几个民警见来了个疯老头子，跳着脚在院里骂，急忙过来劝住，叫他走开。

老爷子不肯罢休，拄着拐棍恨恨地骂。

“这们这些穷要饭的、雇农的后代！等老子复了国，扒了你们的皮！”

几个民警也犯了愁。抓吧，这老爷子有八十岁了，估计一抓进去就得死；不抓吧，掏娘道老子的骂人，喊造反也不是个事。这原州城也是怪了，前几年出了个王明元，闹得天翻地覆，这回又出了个王明元第二。

民警正愁着的时候，欧阳无德的儿媳妇突然进来了。这妇人捡起一块砖头，照着老爷子的光头砍了一下，老爷子挨了打，扭头跑了。

民警急忙过来喝住这妇人。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打人？”

妇人解释道：“这是我爹！我爹年纪大了发疯了，这都是看《水浒传》看入迷了。经常伙着一帮老头子，说要买枪买炮，说要起兵造反，说他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你说，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我男人和大儿子又都在外面工作，这不是给家里惹祸吗？而且我爹天天念叨着如果起兵造反，第一个先把三外孙子宰了祭旗。警察同志，你们说说，这像话吗？他女儿家三个儿子哪个对老爷子不好？三外孙一回来就给老人买吃的，给钱花，老爷子这样想不是丧良心吗？我才见他在这里犯浑，忍不住砸了一砖头。我也是急了，实在是怕他浑病犯了拿拐棍打你们，怕他伤了你们民警，才打他的。”

民警听妇人这样说，也知道多亏了这女人，要不然这疯老头子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情呢。

“不管怎么说，打人是违法的！这次给你个警告。下次再打人，我们就要按规定处理了。”

妇人千恩万谢，急急忙忙去了。

欧阳老爷子拄着拐棍回来，流了一脸的血，把事情给欧阳犯贱说了一遍。

欧阳犯贱抄起一把菜刀，就要跟他母亲玩命。

老爷子也恨不得把儿媳妇宰了。但他急于想见王明元这位大英雄，便把欧阳犯贱劝住了。

爷孙俩在南河滩市场买了一整只羊肉和几瓶好酒，来到东岳山兰光寺给王明元拜年。

王明元见欧阳犯贱爷孙带着羊肉来给他拜年，别提多高兴了。

欧阳犯贱砍了一些羊肉，放到锅里煮熟，三个人捞出来边吃边喝。

不一会，三人都喝得大醉，越聊越投机。三人跑到院子里，跪下磕头结拜为兄弟。欧阳无德是大哥，王明元是二弟，欧阳犯贱是三弟。

结拜罢了，大哥欧阳无德撇了二弟、三弟，拄着拐棍到山上找人吹嘘，正巧找到冲天观里来了。

欧阳无德拄着拐棍子满院乱敲，发了疯似得骂人！

“你们这些穷狗！还养猫呢？多大的猫，吃穷死你们这些穷狗！”

欧阳老爷子看见老虎趴在门台上，还以为是只猫，举起拐棍在老虎嘴上打了一棍子。

老虎怒吼一声，站起来作势要扑，却被迟泊天止住了。

张道士见这老头子不像话，急忙问道：“老爷爷，你这是怎么了？进来坐坐吧！”

欧阳无德嘴一斜，得意洋洋地说道：“谁说的话咧！我孙子上了大学，在古代就是进士。你们这些穷狗，你们给我孙子擦屁股都不配！我孙子是王明元殿下的大将军，将来把你们都当狗！狗崽子！狗崽子！••••••。”

欧阳无德一边骂，一边举起棍子，把张道士师徒每人打了一拐棍，肖玉燕也挨了一棍子。当时就打哭了。

宝瓶兄弟六人见师娘挨了打，气得“哇哇哇”乱叫。这兄弟几个爱师娘和湘湘爱的要命，岂能容他欺负。

宝瓶兄弟六人上前就要揍欧阳无德。

张道士急忙拉住，悄悄说道：“你们看这老头子，估计有八十岁了，咕咕噜噜地，碰一指头就得死！好徒弟，师父知道你们见师娘挨了打心疼，师父也心疼啊！但咱打他一下，死在这院里，坐了牢你说冤枉还是不冤枉！咱躲着他点，由着他发疯吧。”

宝瓶几个见师父说得有理，急忙哄劝肖玉燕不要哭，一起到厢房里躲了。

欧阳无德见他们怕了，拐到厨房，把锅碗瓢盆都砸了，怀里抱着几块熟肉出来，一瘸一拐，准备回去再和二弟、三弟喝酒。

这时候，从庙里进来一个女孩子，这女孩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羽绒服，打底裤，棉裙子，容貌很是漂亮。

只听那女孩子说：“欧阳爷爷！你外孙子当官了！”

欧阳无德听见，立刻停住了。

“什么官？他个下贱货当了什么官？”

“当了村支书，村民选举的，就要带领农民脱贫致富了！”

欧阳无德听见村支书三字，顿时一头栽倒而死。

一颗如希特勒一样的魔星，不曾发光骤然陨落，确实是世界人民的一大幸事。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湘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