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当御剑
作者:月光船 | 分类:仙侠 | 字数:19.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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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少年将军白顾
重芳给出解释:“辨别标准十分简单, 牙齿。”
“牙齿?”
“牙齿的磨损能够判别年龄。”白顾说,“但是性别……”
“白顾,在我作出解释之前, 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重芳端正了神色, “你只想知道性别?想不想知道以前的事?”
白顾一时语塞。
这个, 他并非没有想过。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往何处去?”永恒的哲学命题, 即便在现实中, 也处处皆在。他想知道性别,仅仅是单纯的知道性别即可?之后呢?
是个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骨架碎成那样, 如果人还活着,那将会是怎样一种煎熬。他自己会想不到?会对自己的死毫不好奇?
——手上传来温热, 紧接着半个身体落入宽厚胸膛。
古时水及时向重芳发问:“这跟性别判断有关?”
“这跟我的解释有关。”重芳道, “解释程度及内容。”
“想知道?还是不想?”古时水认真问, 如果不想,他会对重芳直接叫停。
“……想。”白顾并不是没勇气面对过去的人。
“嗯, 我陪着你。”
“好。”
“即使经历非常痛苦,也不在乎?”重芳继续发问。
“会在乎,但这是一种修炼。”
在得到白顾肯定回答后,重芳笑了,盯着白顾:“且让我先激动片刻。”
——这话说得太突兀, 什么意思?
还有那一脸似悲似喜, 老怀大慰的表情, 怎么回事?
以及那长辈看晚辈的慈爱眼神, 带着怀念……
还好重芳没有激动很久, 迅速调整到职业状态,开口解释:“牙床上面, 第三颗牙齿修补过。不是古总以己身修补的,而是本体原先坏掉的牙齿,被大夫修补过。你们可以自行检查。”说着,自觉靠后站站,等着两个人检验。
白顾弹弹手指,投影暴涨,骨架颈部以下隐没,骷髅头则几乎抵到天花板,相应牙齿足有椅子大小,黑洞洞嘴巴大张着,尽管方便观察,看着颇为瘆人。
白顾又搓了搓手指,调整投影亮度,随后跟古时水一起钻进去看。
果然第三颗牙齿有修补痕迹。
联想刚才重芳突兀的问题,白顾从投影中出来,重新见过重芳:“我竟然不知,修补痕迹竟然能看出性别,想想只有一种可能,重主簿认识我的本体。”
重芳老神在在给自己倒了杯茶,挑大指赞道:“白顾,你很聪明。”
从牙齿修补痕迹当然看不出性别,但是白顾知道,能认出这个特征,十有八|九是熟人。
“我补过的牙,时间再久也记得。”
相貌会变,牙齿上的痕迹却不会变。白顾愕然,这已经不是他乡遇故知了,这是跨越千年遇故知啊。怪不得重芳要确认自己是否想知道前生,感情自己要不打算知道,大概也就一笔带过,两不相认。
重芳笑眯眯补充,扔了个炸|弹:“你乳名叫毛毛。”
白顾被炸|弹击中:“我乳名叫毛毛?”
重芳点头,下一句话更加震撼:“你可以算我大侄子。”顿了顿,“其实算作外甥更确切。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熟人……你等等,我叫你另一位叔过来叙叙旧。”
白顾有些晕,不过他听明白一点:他们怕是很熟。
重芳去一边打电话,白顾收了本体投影,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傻傻发愣。惦记这么久,当结果就在眼前,反而不敢相信。
“年深日久,原以为只是普通面貌相似之人,结果竟是亲人。”重芳感叹,“仿佛回到往昔。”
于是五分钟以后,门铃三度响起,门外站着斯文俊秀的年青人,看相貌,白顾认出这是罗汉楼素斋馆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他来得显然匆忙,衬衫袖子挽着,发型也不那么整齐,然而神情较为激动。一见白顾,先是惊讶,随后露出和煦笑容:“毛毛,都这么大了。”
白顾僵了一下,这小名儿……
来人旋即改口:“白先生,我名燕华,前生,是你叔叔。”他顿了顿,同古时水打招呼。“古前辈好。”随后望向白晓枪,也打了个招呼。至于小松……因为黑猫太害怕,白顾的骷髅头一收回去,他就抱着猫告辞了。
燕华也不多做寒暄,直接从随身包里抽出一幅卷轴:“我将全家福带了来。”直接交到白顾手上。
全家福?这亲戚关系也太熟了!
卷轴展开,是一幅工笔长卷。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悬壶济世,校场点兵,把酒言欢,舞刀弄剑……共二十余场景,人物或一或多,各不相同,然而动作跃然纸上,神态栩栩如生。
古时水评价:“画工不错。”
燕华微笑:“多谢夸奖。”这是他闲来无事绘制的。
画卷施了法术,看似不厚,实则长度可观,重芳在这边放,古时水在那边收,直到其中一张停下来。燕华便指着那张题为《幼鹰展翅》图,笑道:“这便是你一家。”
白顾等人定睛往图上看,题目标着《幼鹰展翅》,实则是校场之上,两人顶盔掼甲,跃马扬枪,对战正酣,旁边又有一人马,全神贯注,做掠场裁判状。
对战之人,年长者与年幼者相貌有五分相似,鸦眉凤目,不怒自威。其中年幼者稚气未脱,看年纪不过十二三,然而手上颇有几分功夫,一杆长|枪抖开,枪缨如雪,夺人视线,枪下暗藏杀机,引而不发,只待一招退敌,果然不负“幼鹰”之名。
“这个……就是我?”虽然稚子年少,白顾看着实在面熟,更加眼熟的,是那杆雪色长|枪。
恰在此时,白晓枪也开口:“这枪是我?”
燕华挥了挥手,空中便凸显三四条长|枪幻象。白晓枪二话不说摇身一变,也显出本体,与最末一杆相差无几。
“年纪增长,枪型自有变化。”燕华感叹,“你是他成年使的第一条枪。”
“还有第二条?”白晓枪扬眉。
“不,没机会有第二条。”重芳感慨。
古时水碎碎念:“死抱着枪不放,就不肯跟我学剑。”
白顾给了他一肘子,对着重芳道:“愿闻其详。”他并非听不懂对方暗示。
“你爹爹是草原国王子,姓克烈,名鹰,后来主动来到中国,取了个中国名字,应求夏。你娘,是本朝的将军,宁芝夏。”重芳指着画上另两个人物。
“嘎?原来跟我对战的是娘不是爹……”
“是的。你娘枪法十分高明。”重芳忍笑说,“正是你娘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吸引了你爹。你爹爹才偷偷跑到我朝国都,愿意两国和亲罢战,求天子赐婚,连自己名字都改了。两国都没有男人和男人成婚的先例,你爹偏偏认准了你娘,力排众议,简直死皮赖脸到无话可说的地步。”重芳悠然神往,“当着天子面,你娘把你爹打晕领回将军府,其中发生很多好笑之事。”
“等等,男人和男人成婚是怎么回事?我娘是男人?我是收养?”白顾甚至连“当堂打晕”这种糗事都没顾上。
他又看了好几眼图画,有白晓枪对古时水的称呼“珠玉在前”,他可不敢断言“称呼等于性别”。
“你娘自然不是男人,不然哪里来的你。”重芳笑。
“那怎么……”
“你娘乔装改扮瞒得过别人,一旦受伤,瞒不了大夫。当年只有我一个晓得你娘是女人,没人清楚为什么你娘一直女扮男装以及怎么回事。不过最后你娘还是点头同意了婚事,究竟为了国家大义还是也喜欢你爹,就不得而知了。用现代话形容,你娘非常高冷,武技和智谋又是满点,没人敢跟她玩笑或者刨根问底。”
“后来呢?”
“因朝中并无成婚先例,我与你叔在其中斡旋,稍微通融,虽不能大操大办,但是也缔结了合约,写了婚书。”重芳斡旋的原因很简单,其一,这一对儿表面男男,其实一雌一雄,如果宁芝夏不愿意,自然会主动阻止,既然没阻止,说明其实也有点意思,这婚事能成。其二是他自己私心,有那两个“男男成婚”榜样在前,他家小世子找个男人过日子的事,就好办了。
“这糊里糊涂的就成了?”
“就这么双方默许的成了。只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开男男成婚的先河,你爹自愿入籍时写作女性。”
“这……这件事放到现在也够疯狂。”
“谁说不是呢。”附带说一句,因为彼此都不愿婚书中将对方写作女性,重芳自己并没有领那一纸婚书,“再后来就有了你……这个也十分好笑,因为你娘真的与一般女子不同,外人都分不出来,襁褓之中的你哪里分得清,常常管你娘喊爹,管爹喊娘,直到六岁才改口。”重芳顿了顿,说起题外话,“儿童时期的疑惑会在潜意识里扎根,我想,你前事尽忘,唯独对性别耿耿于怀,便是来源于此。而且后期,尚未尝过情爱滋味便……”
“那些事都过去了,尽管说。”白顾表示他不介意。
“你渐渐长大 ,跟着你娘和你爹学了一身本事,少年将军为国开疆辟土,阵前杀敌无数,号称‘鹰将军’……后面的你确定要听?”
“后面必定是我怎么死的。”白顾深吸一口气,“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