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楼更迭
作者:凤梧公子 | 分类:仙侠 | 字数:7.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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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拾贰章:龙神虽死 契约的延续
寂野龙吟彻九渊,空山云起袅巫歌。
灵山之巅上,自古有一座侍奉太阳神东皇太一的灵巫宫,这里居住着侍奉东皇神君的巫女。她们曾是出身贫苦,无依无靠的少女,她们拥有清纯的容貌、柔美的舞蹈和与生俱来的神通。成为巫女,她们拥有强大的力量,永恒的生命,被人尊崇,为人供奉,拥有最华丽的衣裳和最精美的饮食。她们在阳光下起舞,为神只唱起颂扬的歌曲,姣服艳装,芳菲满堂。然而,一个叫翼遥的巫女,并不满足于此。她渴望爱与被爱,畏惧永恒的孤独与空茫,巫女之爱只能献给神君,她便以凡人之心爱恋东皇太一,日日在山巅高歌,希望得到神的回应。她越来越强大,她的灵力引来蛟龙瞳渊欲与她结成契约成为真龙,然而,她惊世骇俗的凡俗之爱,亦是龙巫宫难言之耻,终于为她招来神的降临,和与之俱来杀身之祸。蛟龙瞳渊拼死相救,最后一刻,翼遥与瞳渊结下契约,并将遗忘的咒令封入契约之血。翼遥死于神罚,瞳渊成为真龙,并从此将主人遗忘……
许多年后,十日临天,民不聊生,后羿射日,天下太平。东皇太一身为十日之长亦被封印,灵巫宫中信奉东皇太一的巫女丧失神佑。而凡人们亦因太阳神子的暴虐迁怒于这些祀神的巫女,气势汹汹地砸毁了灵巫宫,并欲将巫女们赶尽杀绝。高高在上的巫女们不得不逃进深山,亦难逃弓箭和镰刀的追杀,整个灵山中,沾满了巫女们的斑斑血迹。这时,有几位巫女,逃到了灵山之顶。绝望之际,龙神瞳渊忽然现身,赶走暴民,保护了陌生的巫女们。他隐隐觉得,这个灵山,让他有故乡的感觉。于是,他决定停驻于此,守护这些被神灵和凡人抛弃的巫女。
"从此,我们将彼此相依,相濡以沫,只为--在未来的漫长时光中,不至于因空虚、软弱或悲伤而堕入绝望。"祭祀东皇太一的灵巫宫不再存在。被龙救下的巫女们在山中开满曼珠沙华的谷地里,建造了华美的龙巫宫,供奉这位守护她们的龙神。世间总有许多灾祸,于是就有走投无路的女孩儿跑上山来,求得弱者的庇护,于是,她们就成为龙巫宫新的巫女。一代又一代的巫女们,对守护她们的龙,依赖、尊崇,又畏惧。她们明白,是因龙的存在,弱质的她们才得以保全;龙对龙巫宫亦是再造之恩无以回报;但巫女们却无法完全信赖她们的龙--这毕竟是和肉身的、软弱的她们完全不同的存在啊,龙拥有不朽生命和强大力量,遨游于天海之间,对龙巫宫的庇护,也只因心血来潮而一时兴起,不知何时,就会抛下她们,如当年被谪贬的神。我们--不能再成为弱小的存在。我们不要被强者一次又一次地抛弃。传承的巫女们,一面积极地修炼着法术,一面与瞳渊缔结契约。每一代的巫女都会选出其中最强者,自愿将自己的魂魄喂食给龙,与龙结下契约。只是凡人巫女的魂魄又如何能与龙抗衡,于是,契约结成后,失去魂魄的巫女失去了永恒的寿命,并陷入永久的昏迷,直至生命的终结。而瞳渊,也会因为远古的咒约,忘掉与自己缔结契约的巫女。但瞳渊知道,自己的新主人就在这龙巫宫中,这样,在沉睡的巫女死亡之前,龙不会抛弃龙巫宫。
数千年漫长岁月过去,龙神瞳渊终于找到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二个主人。"神祗不仁,为何敬神!""天理不公,何以为天!""正邪淆乱,苍生何辜!""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瞳渊,请你记住,我不是用魂魄供奉你的祭品,我是你的主人,所以,瞳渊--我也不许你遗忘我!""龙啊……哪怕在远古的咒令之下,我们必须短暂地遗忘……但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逢!那时,龙战于野,你会--只为我而战!"这些凌厉得不似出自女子的豪言,都出于那位高傲锐利的巫皇女,她心机深沉,背负血债,她隐姓埋名来到龙巫宫,目的就在窃取神龙之力,为父王蚩尤复仇,再战天下,重新划定天下大势。战事的开始,龙巫宫所到之处,蚩尤残部一呼百应,数年内荡平九黎百郡。战事的结束,龙巫宫全军覆没,皇女与瞳渊坠落深渊。蚩尤的女儿,终究不为天神所喜……巫皇女将全部魂魄赋予龙神瞳渊,让他返回灵山,拯救龙巫宫,自己却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瞳渊为绝望的巫女们战至最后一刻,在耗尽最后一口气后,化身躯为浓雾蜃气,围绕在灵山之间。巫女们在龙神的指引下,向世俗的君王低头,成为无争的顺民,从此安静地隐居于世外。
又过了……漫长的岁月。灵山的巫女依旧思念着龙,一代又一代的巫女们尝试着复活龙神,却终一无所得。然而,她们找到了将龙神大人的力量延续的方法--她们冒着风险去山下,去瞳渊死亡的九嶷之渊,用法术将残留的蜃气凝结为龙血。据说这样的龙血,可以让男性获得龙的力量。于是有少年来到灵山,他们心中怀有各种各样的目的,渴求强大的力量,他们走入漫漫的迷雾之中,寻找传说中的巫女,以及龙的力量。他们需要爬上仿佛永远望不到尽头的万仞天梯,再从不悔崖上勇敢地跃下九嶷之渊,用意志和勇气向龙巫宫证明他们的信念和决心,通过考验的少年,才会得到巫女的认可和尊敬。巫女会问少年,愿不愿与自己结下契约。若少年同意,巫女便将龙血与自己的一缕生魄予少年成为魂魄,使其得到龙的力量,但从此,少年就会像龙一样刚硬冷酷。一旦契约结成,巫女由于失去一魄,少年因获得新生,都将陷入漫长的昏睡。沉睡的少年和巫女被同伴们安置在曼珠之花和沙华之叶中,依赖曼珠沙华吸取的灵气维持他们的生命迹象。当他们醒来,则会忘却与自己缔结契约之人,而巫女也会失去永恒的生命。直到男子死亡,他都是巫女唯一的龙,他们在沉睡中遗落了记忆,彼此失之交臂,而他们将用全部的余生来寻回自己命中注定要奉养的龙,找回自己命中注定要守护的巫女……
被神祇抛弃的巫女们被逼入绝境,龙神瞳渊于危急时刻救巫女们于水火,成为她们新的守护者。三千年后,瞳渊战死,悲痛的巫女们以残留龙血与少年们缔结契约,少年以毕生绝对的忠诚换取龙神之力。而契约双方因上古咒约的力量,终将互相遗忘,踏上漫漫寻觅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