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道书
作者:慕北执 | 分类:仙侠 | 字数:6.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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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骑牛小童
渭城,位于晋国极南,虽然靠着山林,有农田可打猎,可正所谓天高皇帝远,自从皇帝迁都后,离得远了,这里的贪官污吏便多了起来,渐渐地,也自然是颓败了许多。
官道,即渭城城外官道,虽然颓败,但也算得上是四通八达,笔直的黄土路直通三百里开外的豫州,路旁自然不是没有杂草,但确是不多,渭城虽然颓败,却也没颓败到杂草丛生的地步。
半夜,月朗星稀。
一场春雨突然而至,淅淅沥沥,在那渭城官道上,湿泥遍布,来来往往赶着夜色或回家或出行等没有带着油布伞的行人们,却不免要淋上一阵雨了,只不过即便是雨中,官道上仍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路上行走。
春雨贵如油,正是春旱,这场雨来的恰是时辰,受到当地农户们的热烈欢迎,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农夫热烈欢迎,也某些行走江湖的游侠们是热烈欢迎的,但是欢迎的是不是春雨,那便不得而知了。
官道上,一名看面相三十来岁,身穿兽皮衣,后背月牙铲的光头大汉缓缓而来,任那春雨淋在他锃亮的光头上,淋湿他的兽皮衣,却也面色不改,不管行人,自顾自行走。
此人名叫玄难和尚,乃是豫州光明寺弟子,光明寺四大护法金刚之一,别看年纪不大,却也是玄字辈高僧,是世俗武林高手,此时来渭城正是为了剿灭逃窜至此处的魔教弟子李风而来。
做为豫州光明寺四大法护法金刚之一,他此时表情是非常威武霸气的,仿佛真是那佛教僧侣们日夜参拜的护法金刚一般,玄难虽然对于渭城的春雨淋湿了他那今年最新版的兽皮衣极为不满,但他却成功地将那种不满掩饰成为一脸恰到好处的不怒自威,浑然天成,完美无瑕。
相信玄难仅仅凭这演技,即使是当上了光明寺的主持,也会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难缠货色。
走着走着,玄难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不知何时,玄难周身早已出现了七八个手持着明晃晃钢刀的劫匪,将他团团围住。
也许是刚才对于春雨的埋怨让他的感知变得不那么灵敏,但是对于这几名劫匪,玄难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自己明明是个和尚,却还要来抢劫,这几人莫不是穷疯了,况且能使月牙铲的和尚大多都是武林高手,那是这几个蟊贼能解决得了的?
来不及多想,为首那贼头已经开始拿着钢刀指着玄难的鼻子了。
“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给我留下买路财!”贼头的声音有些尖细,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的,让玄难感到十分可笑,但是为了配合这几人打劫,玄难却也是不敢笑的。
“阿弥陀佛,施主,此山若是你开,此树若是你栽,那么此时渭城的官老爷屁股下的位子岂不是应当由你来坐?那会让你沦落到来当土匪这般境地?”
玄难沉默片刻,忽然对着为收纳贼人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玄难是个佛门弟子,能言善辩,因为不惧这几人,所以话语间难免有些调侃的味道。况且佛门八戒第一戒便是戒杀生,作为护法金刚,玄难虽然不受次戒约束,但却也不想妄造杀孽。
“你这贼秃!少跟老子废话,老子听不懂!你现在乖乖把身后那个大家伙给老子放下,交出身上所有银两,老子便饶你不死,你自离去便了,如若不然,哼!老子定将你乱刀分尸,投进渭河里喂鱼!”
为首那贼人双目一瞪,说道。
原来是看上了自己的月牙铲,玄难心里一阵无奈,却也是想劝人向善,若把这七八人全部都劝成了好人,倒也不失为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即使我给了你这月牙铲,你将它卖了,换得几两银子,也会很快便花光,倒不如寻个好差事,安安稳稳度日才好啊。”玄难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便开始苦心劝解起来。
作为豫州声名赫赫的护法金刚,虽然堪堪三十余岁,但是在光明寺已经身在高僧行列了,在江湖也都算得上是武林前辈了,眼前这几人不认得他,他便只是个无名小卒,只能如此开解他。
“放你娘的屁!什么安稳度日!少跟老子扯这个,老子现在只问你,给!不!给!钱!”说着,双目一瞪,便把刀架在了玄难脖子上吼道。
“阿弥陀佛,施主身上煞气如此之重,想来施主手上定然已沾满血腥,倒是不如皈依我佛好生忏悔,从此行善积德,死后便不会堕落到阿鼻地狱受那永不轮回之苦。”玄难道了一声佛号说道。
“你这秃驴!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便不知道你张爷爷有何手段!给我上!砍了他!”
为首那人大怒,随即钢刀一挥,众人便一股脑冲了上来,那贼头也是钢刀一抬,便朝着选那得头上砍过去!
“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既然众位施主如此执迷不悟,那今日玄难便只能超度了你们,省得将来祸害好人!”
说着,也不见玄难如何动作,只是抬起手来对着那几名贼人连连点去,只听“噗”“噗”“噗”三声,被玄难和尚点中的几名贼人当即倒地,口吐白沫,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剩下几人见此情况,知道这次踢上铁板,便转身想逃走,可是玄难武功虽高,心智却也不差,早已猜到会有如此情况,当即双手齐动,连连指点,又有一人被点中后背,竟然被玄难一指戳出来一个血窟窿,继而倒地身亡,另外一人被一指刺破心脏,也是当场吐血而死,很快剩余几人全部倒地,仅剩下那贼头一脸血污倚在一块大石头上,惊慌的看着玄难。
转瞬间解决了几名贼人,月光下,玄难一脸鲜血的回过头看着那名贼头,行了一礼,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加上玄难浓眉大眼,天生的一副金刚相,瞪着双眼死死死的盯着那名贼头,如此情景却真的如同那恶鬼索命一般渗人。
只见那贼头看如此情景,早已是张着大嘴一脸的惊恐,声音凄惨,结结巴巴的问道,“大。大力金。金刚指?你。你莫不是那豫。豫州光明寺的玄难和尚?”
“阿弥陀佛,施主猜得不错,正是贫僧!”玄难又行了一礼,便抬起头看着贼头的眼睛再度说道,“施主可还有什么遗言么?”
那贼头早已吓的面无人色,在听着玄难此时的话语,更是吓得面色惨白,他看着玄难此时沾满了鲜血的脸,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喊,顿时惊飞了树上栖息的鸟儿,然后便“嗬”“嗬”“嗬”的从喉咙里发出怪声,又哭又笑,却是已经吓得疯癫了。
玄难看着贼头这幅样子,却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行了一礼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也罢,贫僧这便送施主上路吧,回去后贫僧会替你念上三遍往生咒,好好超度你的。”
说罢,玄难一指戳破了此人的喉咙。
被戳破了喉咙的贼头双手捂着自己的咽喉,鲜血不断地流出,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只能死死的盯着玄难,倒地身亡,直到倒下了,喉咙处流动的鲜血也没有停止。
月光下,春雨中,血泊里,有死人。
解决了这几名盗贼后,玄难便闭上眼睛念了一会心经,便不再管这几人尸首,便要离开。
月色明朗,远处的官道上一名缓缓出现了两个小黑点,小黑点由远及近,渐渐放大。
到了近前,玄难方看清了这黑点是何物。
这两个黑点原来是一名美妇与一名骑牛小童。
那美妇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撑着一把油纸伞,与骑牛小童并肩而行,小童则背负着一个破布行囊,手中正拿着一本有些破旧的书在看着,少年体格并不健壮,倒是和那美妇一般,身材颇为瘦弱,只不过小童面相却甚是可爱,相信长大了也定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美妇牵着那瘦骨嶙峋的老黄牛,时不时的便跟那骑在牛上小童说些什么。
远远地,这美妇和小童被月光拉长了身影。
“紫英啊,再撑一会儿,等回了家,娘亲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美妇宠溺的摸摸了小童的脑袋,疲惫的说道。
“嗯!娘亲我要吃红烧肉!”骑牛小童抬起头嘻嘻一笑,显露一口缺了门牙的白齿笑道,显得可爱又可笑。
“娘亲,你看那里有个和尚正在打架呢!”那名叫做紫英的小童仿佛看见了远处的玄难,用手一指说道。
“还真的是,那紫英你来猜猜,那和尚是哪里人士啊?”美妇顺着小童紫英的手指一看,果然发现一个和尚,只不过刚才和他打架那几人已经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了。美妇仔细看了一眼和尚的身影,于是转头问道。
“和尚的话,豫州比较出名吧,这大和尚很有可能是豫州人士,不过要猜的具体,就要离得近些了。”
小童看着远处的玄难,说道。
玄难看着远处缓缓而来的美妇和小童,心中疑惑,看着这二人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定是刚刚出了远门归来,可是若是出了远门,这一路上不知多少凶险,那是一个美妇一个小童便能抵挡的?
玄难虽然如此想着,但却未动声色,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两人缓缓而行。
直到这两人到了近前,忽然耳朵一动,听见了那小童的说话声。
“这和尚倒也有趣,明明是个佛门弟子却身着兽皮,且这大街上都是身穿布锦的衣裳,他穿着倒也显得滑稽。不过这大和尚那柄月牙铲确实有些门道,足有八尺长,看颜色应当是精铁锻造,想来应该是五十斤重。近来这江湖上便有一位使月牙铲的和尚名声不小,名叫玄难和尚,乃是光明寺四大护法金刚之一,成名绝技是《大力金刚指》,看地上躺着这几人确实都是被大力金刚指指力所伤,看来这和尚应当就是豫州光明寺的玄难了吧。”
玄难听到这心中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小童是谁?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的兵器多长多重,而且居然还猜测出了自己的身份!这小童见到了遍地的尸体居然不怕,反而敢于直视,脸不红气不喘,不说别的,只是这份胆色便要比常人强上许多,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这般年纪便有如此见识。
待小童走至近前,歪歪头仔细打量了一眼玄难和地上的尸体,突然开口问道,“那和尚?你便是玄难?”
玄难正为这小童心性惊诧,却不想小童已经来到了眼前问话,玄难毕竟也不是常人,既然被这稚嫩的童声惊醒,便回答道,“阿弥陀佛,小施主猜得没错,贫僧正是玄难。”
“嘻嘻,我只道光明寺玄字辈的大和尚都应七老八十老态龙钟,没想到原来这大名鼎鼎的玄字辈高僧玄难竟是这般年轻,怪不得。”没想到小童扑哧一笑,嬉笑着说道。
光明寺其他玄字辈高僧确实大多年过甲子,可是玄难比较特殊,因为玄难根骨奇佳,资质很好,儿时更是聪慧无比,学什么都快,对于佛法的见解有事十分的独到,于是主持玄悲不敢妄自授业,只好代师收徒,于是光明寺便多了一位年龄最小的玄字辈高僧。
“施主说的是,贫僧确实比其他玄字辈师兄们要年轻些。”玄难回答道。
被人说做年轻,玄难自然是有些开心的,况且作为年龄最小的玄字辈僧人,他的武功虽然赶不上师兄们,却也比其他僧侣要强上一些,这也让他比较骄傲,如今这小童见了面便夸他,便让他更为得意了,于是回答的语气也便亲切了些。
小童与那美妇一刻未停,与玄难擦肩而过,小童听了玄难的答话,笑得更加开心,便说道,“怪不得你的功夫这般差劲,原来你的悟性竟然也是如此顽皮,玄字辈居然还有你这等木头脑袋,哈哈。”
“你说什么?”玄难一听此话,心道原来刚才不是在夸他么,于是本来就有些怒意,再加上方才猜错了小童话语的一丝羞恼,便大声说道。
人的忍耐力还是有限度的,佛亦有怒时,何况护法金刚。
“你的大金刚指力火候不过三四成,居然也是你的成名绝技,我家仆人的金刚指都要比你练的精纯的多。”小童继续笑道。
“小施主说话未免太过自信。”玄难一听这话真的有些怒了,玄难苦练《大力金刚指》十余年,他的《大力金刚指》指力在光明寺几乎无人能敌,在江湖上行走时也是罕逢敌手,如今他赖以成名的武功居然被一个三岁小童耻笑,他怎能不怒?
玄难现在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教训一下那小童,而小童此时距玄难已有一丈距离。
只见小童忽然回过头对玄难天真一笑,说道,“那和尚,你可看好了,这才是金刚指!”
小童说罢,隔着一丈距离右手一抬,对着玄难虚空一点,玄难登时只觉得一股劲气直冲胸口,打的他胸口生疼,连兽皮衣都被这劲气一穿而透!
这劲气顿时打的玄难意识模糊浑身酸麻,随即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模糊之中,却好像隐隐约约听见了美妇说教孩子的声音。
“紫英,你这金刚指也没练到家,却拿出来显摆,回去便罚你抄书三日。”
等到玄难已经恢复意识的时候,骑牛小童与美妇早已走得快要不见了,此时玄难却再也顾不得浑身的酸痛了,当即对着马上要消失的身影大喝一声,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远处的小黑影听到了这个声音身子一顿,随即动了动,似乎是抬头笑了。
一个稚嫩的童声传来,
“我姓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