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女声响起：“你究竟是谁？”

戚长征不答反问：“你为何会有圣冥气？”

“是我在问你。”

“你是颜如玉？”

熟悉的女声有着怒意：“回答我。”

戚长征不由自主的传音道：“老龟托我送东西给颜如玉，若你是，跟我来。”

二人一先一后出现在琅琊仙宫大湖上空，戚长征道：“再问一遍，你是不是颜如玉？”

“东西给我。”黑纱蒙面的高挑女修冷声道，“胆大包天，竟敢辱及圣祖。”

“我乐意。”戚长征脸上控制不住的冷笑，心里却已清醒过来。

这是记忆深处初次见到颜如玉的画面，先前的一幕幕都是颜如玉在查看他的记忆，虽然心里已是明白过来，却也并未反抗，顺着颜如玉的意思配合着将二人自初见到相处相熟的一幕幕重新再过一遍。

特尔元门圣女交接仪式上，二人再度交手，第一次的近身接触，戚长征双腿锁着颜如玉腰身，狼牙刀横在颜如玉颈前，颜如玉玄冥仙剑在手，抵挡着颈前的狼牙刀，僵持着。

戚长征闻到熟悉的体香，没有心猿意马，有的只是红了眼眶。

神猿用六十四坛水骗走戚长征十颗圣元果，气急败坏的戚长征怒骂逃之夭夭的神猿，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颜如玉的笑脸，亦是唯一一次见到这张能笑的脸，泪水已是遏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一幅幅场景在继续，泪水始终没有停止过。

直到与颜如玉告别，颜如玉正视戚长征说：“与友一别，不知何日方能相见，记得我这个朋友。”

天地之间再度陷入黑暗，阴风消失了，雷鸣消失了，阴雨也消失了。预想中与颜如玉缠绵的魔界记忆没有重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冰寒气息在接近。

“如玉。”戚长征声音很低，似乎担心自己稍微大点声，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没有回应，冰寒气息更近了些。

戚长征没有再开口，安静的站在黑暗中。

不知过去多久，冰寒之声响起：“我乃冥王。”

“嗯，猜到了。”

“元神离体一日肉身将陨，还有半个时辰便是一日。”

“我记不得过去多久，还好你提醒我，半个时辰还能说会儿话，这是哪儿？”

冰冷的声音停顿片刻方道：“本王告之你还有半个时辰。”

“我知道啊，你不是说过了吗，这是哪儿？”

“半个时辰元神不回肉身……”

“以前的你不是这么啰嗦，成了冥王啰嗦了，颜罗也是个啰嗦的性子，莫非冥王都啰嗦？”戚长征轻笑道，“颜如玉，别一直提醒我半个时辰，先回答我这是哪儿，想说什么你再说。”

“颜如玉已死，我乃冥王。”

“你还没完没了了，就说这是哪儿。”

“戚长征，休要放肆，本王允许你回你才能回，本王不许你回，你之元神永远封存生死簿空间。”

“哦，原来是生死簿空间，怪不得乌漆嘛黑的。”戚长征无所谓的道，“看过记忆有何感想？是不是想要抹去我脑中关于你的记忆？”

“你很聪明，我也不为难你，只抹去这些记忆便罢。”

“这可是你说的，魔界的记忆我就留下了，我可是记得如玉对我说过，走出阴宫要带我纵横下四界……”

“无耻！”

“哪无耻了，你都说了颜如玉已死，你又不是颜如玉，你也说了只抹去适才的记忆，那你抹去好了。我和颜如玉在魔界的记忆属于我的隐私，隐私你知道的吧，对你解释过，终究朋友一场，一些值得怀念的记忆还是要留下的。”

“无耻！所有关于颜如玉的记忆都必须抹去。”

“诶，这可是你说话不算数了，贵为冥王怎能如此，一口吐沫一个钉。”

“本王要抹去你的记忆还轮不到你拒绝。”冰冷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已强硬。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戚长征依旧轻笑，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哼，琅琊联盟之主，戚盟主，道侣有三，子嗣有三，其中还有一位生尔龙王的龙子，了不起。”

“那你知不知道我长女戚鑫乃是松壑转世重生？你又知不知道我道侣袁紫衣乃是九阴玄女转世重生？我是大帝转世重生，你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真器生死簿没有我戚长征的名字，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胆大包天敢将我的名字写入生死簿，就凭你小小冥王敢来抹除重生大帝的记忆，找死不成？”

“你……你胡说。”

戚长征冷笑道：“带你去看看我的真身。”

一幅画面出现在戚长征脑域，青龙宫殿徐徐开启，青龙老爷子在前，走过一道道禁忌进入一座大殿之内，大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鼎炉，老爷子挥挥手，巨大的鼎炉飞起，便有一具伟岸肉身出现。

画面停留在这具肉身之上，片刻消失，戚长征一本正经的道：“老者你可知是何人？”

没有声音传出。

戚长征冷笑道：“那便是青龙圣兽。”接着又说：“青龙带我进入的宫殿便是龙宫，鼎炉内的肉身不用我说你也应当能判断出来，敢问有谁能让青龙圣兽重聚肉身？冥王，你以冥王身份跟我说话，我便已转世重生大帝身份与你说话，你若是以颜如玉的身份与我说话，那我便是修士戚长征。”

“这不可能。”

“长没长脑子啊你？笨的跟猪似的，你也不想想，颜罗都不敢把我的名字写到生死簿上，你就敢，你是猪啊，知不知道颜罗、魔王、神猿、青龙与玄武为何飞升离去？”

“我……我怎么知道。”

“怎么又说我了，不用本王了？”戚长征谑笑道，接着又说：“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记得啊，只能你知，不许告诉任何人……来点光，乌漆嘛黑的看都看不见你。”

一抹暗淡光芒亮起。

戚长征不满道：“又不是没见过你冰雕模样，再亮点。”

光芒便又亮了一些，戚长征看清了那张完全冰化的脸，看清了那冰莲所化的高挑身躯，想到形如枯骨的对方在阴宫那极阴极寒的幽光中艰难迈步，心头泛酸。

“我们俩就像两个傻子似的傻站着，散散步，边走边说。”戚长征说着当先迈步，未闻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看了一眼，对方悬浮地面轻飘飘跟随在后，内心暗叹：“真他娘的成冰雕了！”

“仙界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实则有下三天，天外天，天上天之分，各有三千大世界，而我们所在修元界不过是下三天三千大世界其中一界罢了，颜罗他们之所以匆忙离去，那是因为天外天与下三天起了争锋，至于为何起争锋却是不能告诉你，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千万年前四圣兽之战导致修元界天塌地陷，大帝……也就是我的前世，当时还在天上天，我有万千分身，所在修元界分身察觉修元界变故，无奈何之下只能真身降临，要知道下三天三千大世界缺一不可，一旦一界崩溃，多米诺骨牌效应就会导致三千大世界异变……你知不知何谓多米诺骨牌效应？”

“不知。”

戚长征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继续胡说八道：“你不知道是对的，多米诺骨牌效应那是连我这个大帝也会感到手足无措的变化，非常可怕，一界崩溃，三千大世界就会随之崩溃。没奈何之下，我也只能以陨落为代价重新支撑修元界天地。”

“唉！本不应告诉你这些，不过你是我的朋友也就无妨了，我还可以告诉你，数十年前，我真身已是回归上三天，只不过该死的颜罗将我这具分身带到了冥界，这你刚才已经看过我的记忆，你是知道的。要不是颜罗这个莽撞的家伙，我的真身也不会穿越时空来到冥界，留下精血印记。

说起来就生气，要不是真身未曾复原就穿梭时空，还留下精血，也不会陷入沉睡之中，若我真身未陷入沉睡，也就不会导致天外天与下三天动乱……呃，说了不能告诉你的，你只当没听见便罢，忘了这段。”

戚长征貌似想起了什么来，挠挠头，问了颜如玉一句：“过去多长时间了？”

“不到一刻钟。”

“那还有时间。”戚长征想了想，说：“其他的不能告诉你，眼下我这具分身境界过低，还不知晓冥界形势如何，修元界要安定，冥界一定要稳定，不能乱，不能再让魔王借道，这你需记得。”

“魔族挖掘通道已经封堵，魔界三大魔将，除了骨魔将之外，另两大魔将尚在冥界，还有五十三位神王，八万神阶鲛人尽数困在冥界。”

戚长征震惊不已，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的道：“骨魔将已陨，无需管他，魔王也已驱逐出修元界，我估计他还会来冥界寻你，你要做好准备。至于两大魔将与那五十三位神王，你能控制多久？”

“一载。”

“只能一载？”

“不一定，我是用生死簿控制八万神阶鲛人，从而胁迫魔王同意两大魔将与五十三位神王留在冥界。若是如您所说，魔王亲自前来，多少要给予颜面，或许时间还会短暂。”

“原来如此。”听得颜如玉用上了“您”这个称呼，戚长征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止步回望颜如玉，很是诚恳的道：“辛苦你了，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