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芸。”

就在叶灵芸的头都快垂到胸口上之时，风花飞总算发了话，打破了这尴尬又让人恐惧的沉默。

“大师兄。”听闻风花飞的语气之中并没有她预期的责备与忿恨，叶灵芸才带着几分希冀的抬起头来，以为自己在风花飞心中的重量赢过了凌波。可却在与风花飞对视的那一瞬间，叶灵芸知道，自己错了，并且是大错特错。她从未见过风花飞眼底出现那样的绝望与悲伤之色，怪不得他恨都恨不起来，原来竟是如此的黯然失色。

“叶灵芸，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害死凌波。”风花飞一字一句的说出口，每说一个字，就带了一句的哽咽。

平日里总是一副万人之上模样的风花飞，突然变得这般失魂落魄，而原因竟是因为一条鲤鱼精；叶灵芸这些年的陪伴，都比不上一条烂鱼，这让一向骄傲的叶灵芸如何接受的来？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在风花飞面前大笑开来，笑的那样张狂，那样飞扬跋扈，直到笑的泪流满面。

“我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爱上你！”叶灵芸死死的盯着风花飞，尽管还是一张扭曲的笑脸，可泪水却从眼眶中大颗大颗的落了出来，“风花飞，到底凌波哪里好？他不过是一条鱼，他没有人的情感，不会一辈子的陪着你。而我呢，打从有意识以来，我就知道，你就是我未来的夫君，所以一切，我都以你为重。风花飞，你太过绝情，我这几十年的陪伴，难道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一条鱼来的重要吗？”

“凌波是我风花飞唯一认可的朋友。”风花飞的脸色愈发凝重，牙齿也咬得吱嘎作响，“而你，哼。”

几十年的陪伴，换来的只是一声冷哼，不是爱，甚至连喜欢，风花飞都一次不曾说过。叶灵芸忽的发疯一般冲到风花飞的分身面前，死死抓住他的双臂，声泪俱下，“大师兄，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条鱼？你告诉我，告诉我！”

“放开！”风花飞冷冷推开了叶灵芸，后垂头望着她，眼里的冷峻犹如一把刀子一般，将叶灵芸的心割得鲜血淋漓，“我风花飞不需要被任何人喜欢，此生有凌波一知己已然足矣。”

“臭鱼烂虾，居然和我争东西，他死的活该，死的活该！我不后悔，我不后悔做了这样的事情，大师兄，我是在为你扫清……大师兄！”叶灵芸还魔怔的说着，忽的见对面的风花飞高高扬起了手，看样子，竟是要打她。叶灵芸眼中刹那被恐惧填满，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可还是感觉到了风花飞的掌风愈至……

只不过这一巴掌，叶灵芸没有挨上，风花飞像来时一样迅速的消失了。叶灵芸无力的跪坐地上，眼睛肿的桃花一般。

“你爱他一万分又有何用，他对你，竟是一分怜爱都无。叶灵芸，你真是可怜又可笑，你真是世人的笑柄！”

***

“凌皓杰，找到了？”

风花飞一直跟着凌皓杰与程思芜，从死亡沼泽地下的水域一直游下去，果不其然，没多久，水便愈发清浅，三人靠岸后，凌皓杰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向岸上奔跑，边跑还边激动的大喊着“蓁蓁”，风花飞心头一急，都没注意到分身也因此消失，便心急的跟着凌皓杰一齐往岸上跑。

这里是福临镇周遭的一处天然湖泊，名为灵秀湖，以湖水温和为特色，福临镇不少居民都到这里进行天然沐浴，即使是寒冬也不会觉得冷。而玉蓁蓁与凌波，此时就双双躺在灵秀湖边上，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位身着紫罗裙裳的妙龄女子。

那女子见有人狂奔过来，便面带笑意的福身，后开口道，“小女子三文，见过几位道长。”

“嗯，”凌皓杰匆匆点头，也来不及看三文一眼，便上前将玉蓁蓁抱在怀里，以指探其鼻息，感觉到一阵阵的温热气息，凌皓杰方才放下心来，对三文感激的开口道，“可是你救了他们两个？”

三文微微颔首，浅笑道，“小女子本是听说逍遥派广招门徒，前来试试的。结果路上遇事耽搁了，到的时候早已结束。本来小女子打算离去，正听说福临镇有个神奇的灵秀湖，才说过来看看，就见湖上似乎有异物。走的近了才发现，竟是一男一女两人。小女子向来信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将他二人拖上岸边，如今已经简单救治完毕，几位道长放心便是。”

“你还通医术？”程思芜见玉蓁蓁与凌波安好，便也放了心，只是多多少少还对凌皓杰揽着玉蓁蓁那个动作有些在意，唯有将兴趣转移到面前这个叫三文的美丽女子身上。

三文摇摇头，后又点点头，道，“并非医术，只是些简单的救急术而已，小女子只是将他二人体内多余的水排了出来，倒是简单的很。”

“刚刚你说……是来参加招徒的？”风花飞虽记挂凌波，可见如今他们安好，又想到自己刚刚竟那样失态，便如程思芜一般将注意力放在三文身上，将逍遥派的事情提到前面来。

三文点头，道了句，“不错，其实小女子从前是修散仙的，也有师父，只不过后来师父不知何故闭关后便再没出现，小女子才想着，师父约莫是成仙了吧，比起日后一人独自修行，不如去正派修炼来的好。”

“那如今修为几何？”风花飞倒是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了，本来广招门徒之事就是三楼之间的竞争，如果这三文若当真已经有了修为，那就高出其他二楼的二十代弟子一大截了。

“灵寂二层而已，是小女子天资愚钝。”三文摆摆手，一脸谦逊的笑意。

“和蓁蓁一样，看来，当真是缘分了。”凌皓杰横抱着玉蓁蓁起身，后也不顾风花飞的眼色，直接对三文道，“三文姑娘，我几人便是逍遥派破天楼的修仙士，不如你先随我们一道过去，待安置好蓁蓁和凌波，我们会带你去测试灵根与修为，届时三文姑娘若不嫌弃，便拜入破天楼门下，可好？”

“小女子求之不得。”三文忙对着凌皓杰侧福身子，后拍拍屁股就起了身，看起来倒是对修仙一事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带蓁蓁，程思芜带三文姑娘，大师兄带凌波，我们速速回去吧，也别让师父再担心了。”凌皓杰说着，自顾自的祭出玄华剑，一剑冲天，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哇。”三文发出一声感叹，后望向程思芜的时候，一双星星眼，“御剑真是太帅气了。”

“那当然，”程思芜点头，心却早跟着凌皓杰一道去了，“若你当真修为已至灵寂二层，那下一大层就是元婴，到了元婴期的修仙士，都可以学会御剑飞行术的。”

“嗯嗯嗯。”三文连连点头，后见程思芜已经跳上青罡剑，并对她伸出手，她也连忙跳了上去，与程思芜一道御剑而去。

见众人都走光了，风花飞方才放下一张冷峻的脸，因为过度担忧凌波的身子状况，他甚至忘记了凌皓杰刚刚无意之中对他下了命令——他本就看不上嬉皮笑脸的凌皓杰，若在平时，凌皓杰敢这般，他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风花飞轻轻的将凌波横抱而起，望着他紧闭的眼，叹了口气，默默道，“凌波，抱歉，只是下一次，我一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你唯一的朋友，风花飞向你保证。”

***

因为这次的事情，玉蓁蓁偷盗仙丹一事暂且被搁浅，菩提子特别应允玉蓁蓁可以在梅苑养伤，只是养好伤之后，要继续去林中小屋受罚，直到风花飞与叶灵芸炼制出她偷服下的那些星莹丹为止。关于叶灵芸的心思，玉蓁蓁虽没有听到她亲口说什么，可也猜的七七八八；加上程思芜与凌皓杰也在她耳旁念叨，她自然清楚其中蹊跷。只不过叶灵芸竟想置她于死地，她还是有些后怕的，也想着日后行事必定更加小心。

只不过这些全都抵不过玉蓁蓁在水中之时，看到的那一幕。她与凌波那般的接近，唇与唇相贴，尽管她清楚至极，那是凌波在救她，可每每想起，都是脸红到脖子根儿。而且最最恶劣的一件事就是，每次与凌波一对视，她就能想起此事，这就让她更加的羞赧和扭捏。

“主人，脸，红红。”凌波却偏偏还一个劲儿的往前凑合，伸手去碰玉蓁蓁的脸颊时候，还夸张的好像被烫到一样，很快缩了回来。

“没事，没事没事。”玉蓁蓁低着头，尽量不与凌波对视。

“主人，不看我？”凌波却不明白玉蓁蓁为何如此，声音中还带了几分委屈；他虽愚笨，却也发现，自打这次清醒后，玉蓁蓁甚少与他对视，也很少如从前那般和他说话了。

玉蓁蓁只得拼命的摇头，可凌波却愈发有了若即若离之感，也顾不上脸烫不烫了，伸出双手便捧住玉蓁蓁的脸颊，非要她看着自己，口中还道，“主人，不能，不要我……”

就在这有些暧昧的场景中，风花飞却忽的推门而入；毕竟这里是梅苑，女修仙士的住所，他的进出必须要小心才是。可谁知才关上门，就看到这样一幕，他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

“凌波，别闹了，快放开。”玉蓁蓁连忙向后一退，与凌波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总有一种偷.情后被人发现的尴尬感；后对风花飞拱手问好，又对凌波垂头道，“大师兄来看你了。”

“并非看他，是有些事要提醒你们。”不想，风花飞却摆摆手，后一直盯着玉蓁蓁看。玉蓁蓁虽未正面与风花飞对视，可风花飞那直白的眼神，却也让玉蓁蓁本坦坦荡荡都有些心虚了。

“大师兄，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