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庄虽地方并不比来仪村大多少，但由于庄主富裕，所以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形容，是最好不过了。小小的庄内，裁缝店、中药堂、客栈、茶楼、首饰店样样俱有，路过的商人、旅客也是络绎不绝。玉蓁蓁一行人到了温家庄的时候，天色已晚，便先急急的寻了客栈投宿，终于得空歇了歇。

由于凌皓杰和玉蓁蓁等人上次在景阳镇售卖祝余得到的银钱颇多，所以这一路，他们的伙食都好了不少，两桌都是四菜一汤，颇为丰盛。凌波自是迫不及待的大口吃菜，大口喝汤，脸上沾了饭粒都不自知，还得让于三文笑着帮他摘下来。玉蓁蓁不愿去看这一幕，便扭过了头，瞧了瞧四周后，却发现一件怪事，“大师兄……怎么不在？”

“这还用说么，”凌皓杰紧挨玉蓁蓁坐着，殷勤的给她夹菜，“除自己亲为，大师兄是不放心任何人看着叶师妹的。”

“哦？”玉蓁蓁微微一笑，后摇头善意道，“平常看大师兄的样子，可不像这么温柔细致的人。”

“摆架子呗，谁让他是掌门之子呢。”凌皓杰撇撇嘴，真是想起风花飞那副盛气凌人的骄傲样子就想上去踹两脚。

玉蓁蓁没什么心思的夹起几粒米饭，又放下筷子，支起下巴若有所思道，“看来，我们对大师兄的误会还是不少。”

“嘁，”凌皓杰撅起嘴，后望了望玉蓁蓁饭碗里推积如山的菜，忙催促道，“蓁蓁，不想那个煞风景的，赶紧用膳吧。一会儿都凉了。”

正巧这时候，凌波刚刚呼噜呼噜的吃完一碗饭，抬头盯着玉蓁蓁那个碗的时候。眼神发出一种看到宝物的亮光。他吧唧吧唧嘴，对着玉蓁蓁晃晃手。可怜巴巴道，“主人，我想吃你那个——”

“吃你的头！”凌皓杰立即狠狠的瞪回去，顺带威胁道，“臭鱼精，小心我把你炖了喝汤！”他才不愿把自己的这番心意浪费在一条鲤鱼精身上，况且。那还是他所认为的最大情敌。

“唔唔唔，三文，我想要那个——”凌波是很怕凌皓杰的，所以他唯有把希望的目光放在于三文身上。

于三文立即又让小二盛满一碗饭。后学着凌皓杰的样子，在饭尖上夹菜垒起来，直到让凌波呲着小牙开心的手舞足蹈。玉蓁蓁望着这番默契亲密的两人，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情不自禁的。她喃喃道，“你看他们两个，多好。”

凌皓杰瞧着玉蓁蓁这副样子，立即又将鼓凳往玉蓁蓁这方凑了凑，把头架在她的肩膀上。定定望着她的侧脸，顽皮道，“我们也会像他们那样好的。”

“噗——”苑博才咽下去的一口茶水全数喷了出来，一桌子美味佳肴就那么浪费了。顾不上阮瑾言、吕瑾、袁紫嫣和萧潋晨的无奈目光，苑博立即回过头，对着凌皓杰揶揄道，“凌师兄，你酸不酸啊，能不能麻烦你，用膳的时候不要说这些倒胃口的话？”

凌皓杰立即回过头，以一种“你奈何得了老子”的眼神回敬苑博，顺带开口道，“我与蓁蓁情意绵绵，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该不会是你向来无人问津，所以羡慕嫉妒恨了吧？”

凌皓杰和苑博这一对冤家立即又旁若无人的吵了起来，客栈人流不少，很快的都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指指点点。正热闹的时候，忽的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要吵滚出去吵，丢人都丢到这里来了！”

这无疑是风花飞的声音，而也是这一声，让凌皓杰和苑博本来快要燃烧了的斗志全数熄灭，很快息事宁人。玉蓁蓁瞧了瞧脸色微红的凌皓杰，倒觉得好玩。在破天楼的时候，凌皓杰可是很愿意与风花飞斗嘴的，而且每次都不肯轻易认输；没想到到了外头，他倒是还真的对风花飞这般服从。

“走。”凌皓杰郁闷兮兮的用过膳之后，也不待玉蓁蓁同意，便拉着她的手，一齐向外走去。玉蓁蓁才撂下筷子，没料到凌皓杰有此一招，踉踉跄跄的，也就不小心将筷子都弄丢在地上。“啪嗒”这声，倒是惊得凌波一抬眼，见玉蓁蓁被拉走，也没有继续吃下去的愿望，非要跟出去。

“凌波！”于三文拉住了凌波前行的手臂，问了句，“你跟着去做什么？”

“上仙说，我不能与主人分开。”凌波甩开了于三文的手，执意要跟出去。

于三文只得也撒腿跟上去，一面继续阻止凌波一面规劝道，“上仙的意思是，在蓁蓁没有冰玉散的情况下，你们不能分开，不然蓁蓁会有生命危险。可如今，蓁蓁体内的火灵力已经被冰玉散很好的克制住了，所以你不必时时刻刻都跟着。况且，蓁蓁与二师兄也需要个人空间。”

“那是什么？”除赤松子与玉蓁蓁外，于三文是凌波最信任的人，甚至排名都在挚友风花飞前头。所以听闻于三文这番话后，凌波总算是停住了脚步，莫名的望着于三文。

“是爱。”于三文认真的对凌波解释道，“爱一个人，就想天长地久的与他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分开两人。就像二师兄和蓁蓁，还有……”于三文想了想，脸色微微一赧，后道，“还有你和我，这都是爱。”

“那我一直想和主人在一起，看到主人被拉走，这里就怪怪的，这也是爱吗？”凌波歪着头，指了指胸口处，有些天真的望着于三文。

于三文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儿。不过很快的，她摇摇头，对凌波笑着道，“那不是爱，那只是上仙加在你身上的枷锁，迟早会被解开的。凌波，你爱的是我，是于三文。而且，在不久的以后，我们会生很多小孩，我们还要复兴鲛人族。”

“那是什么？”凌波又开始听不懂了。

于三文发现，自打迷雾沼泽一役后，自己的情绪总有些不稳。她摇摇头，后对凌波道，“剩下的，还是以后和你解释吧，反正我们的日子长着呢。”

“唔唔唔。”凌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后还是有些担心的望着黑洞洞的门外，一看便知还在担心玉蓁蓁。

于三文使劲的把凌波的头扳回来，让他只能看着自己，后期待的望着他的双眼，对他小声道，“凌波，跟我一起学话好不好？就像我们之前做过的那样。”

凌波抓抓头，“唔”了一声，后见于三文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三个字。他学着于三文的样子，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爱你。”

***

凌皓杰拉着玉蓁蓁出了客栈大门后，二话没说便祭出玄华剑，与玉蓁蓁御剑而去，也不知目的地几何。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在皎洁的月光下，终见一山峰。那山峰颇为奇特，酷似一匹腾空而立的战马；待飞的近了，玉蓁蓁才发现，峰顶有一巨石，如古时大臣端笏而立一般。凌皓杰便也停落在这山峰之上，后拉着玉蓁蓁的手，亦步亦趋的背靠巨石，仰望着夜空中的月亮。

玉蓁蓁从未见过这般的凌皓杰，不声不响可从不是他的作风。沉寂了片刻，玉蓁蓁还是开口询问道，“二师兄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可从未见你这般过。”

“心情偶有不好的时候，就想出来晃晃。”凌皓杰说着，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后高声向夜空吼道，“苑博你这个大混蛋，我一定要好好修炼，超过你，然后打得你头破血流、跪地求饶！”

还是这样的孩子气。玉蓁蓁无奈的望着气呼呼的凌皓杰，后又瞧了瞧这四周的景色，开口成诗，“卓立峋岩鸾风形，翩翩舞翠炫花纹。冲霄千载飞腾处，犹剩峰头一片云。二师兄，面对如此良辰美景，可不该这般让坏心情辜负了。”

“蓁蓁，你说得对！”凌皓杰回过头的时候，面上已经挂着素日里的笑容，“我才不要被苑博那家伙气着呢，我该让他吃瘪才是！”凌皓杰说着，撸胳膊挽袖子的，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派头。

根本文不对题，看来还是程思芜最适合凌皓杰。玉蓁蓁靠着巨石，抬头望着满月的时候，忽的想起了凌波那句“月亮好圆好大，像个饼”，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凌波还真是个天生的吃货。

“蓁蓁，你在笑什么？”凌皓杰瞧见玉蓁蓁这样子，倒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没事，没事。”玉蓁蓁摆摆手，刻意与凌皓杰保持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凌皓杰毫不在意，重新靠在了巨石之上，与玉蓁蓁一齐抬头仰望夜空。半晌，他难得露出一副认真的神情，对一旁的玉蓁蓁道，“蓁蓁，我还记得你刚刚来逍遥派的第一晚，我们去观星台看星星，你告诉我你名字的来历，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玉蓁蓁。”

“嗯，”玉蓁蓁点头，“那也是我在这里，看到过的最美的星星。”

“蓁蓁，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凌皓杰忽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玉蓁蓁也是一惊，她毫无戒备的摇摇头，难掩一脸的天真。对于喜欢，对于爱，她仍旧不是很了解。凌皓杰很少见玉蓁蓁露出这般神情，立即忍不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道，“我总感觉，你与其他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