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芜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凌皓杰登时就愣住了，半晌，才低落的颔首，又道，“对，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在，以蓁蓁的个性，她的确是不愿就那么轻易放弃的。”

见凌皓杰如此，程思芜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那么纵容凌皓杰，他无论做什么，她都无条件无理由的去支持，甚至帮他善后、替他想好一切理由；这才弄得如今凌皓杰这般冲动鲁莽、做事从不思考，完全是一根筋。程思芜叹了口气的工夫，又安慰凌皓杰道，“二师兄，我知道你是想蓁蓁好，但有些时候，想一个人好的话，方法是有很多的。我倒觉得，以后若你能够更加的对她心疼爱护有加，绝对比你去找玉芃芃麻烦来的好。”

“谢谢。”

凌皓杰忽的拥抱了程思芜，真心诚意的说了这么一句。

程思芜有些呆愣，凌皓杰已经有太多年没有这般了，上一次拥抱，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是小时候吧。程思芜的嘴角忽的扬起一个极其美丽的弧度，或许这样，她已经很幸福了。将头僵硬的靠了下凌皓杰的胸口，她微微红着脸说了句，“和我还客气什么。”

“好了好了，”虽然心里觉得无怨无悔，但是为了不让自己陷得更深，程思芜还是及时的推开了凌皓杰，之后好兄弟一般的使劲拍了拍凌皓杰的肩膀，为他打气道，“你放心，日后有什么情感问题来找我就是了，我和蓁蓁也是好姐妹，会帮你说好话的。”

“嗯。”有程思芜这句话，凌皓杰也是无比的安心。这倒是成为一种习惯了，因为从太久以前开始，程思芜就已经担任了他的“奶妈”角色，关心着他所有的生活，所以对于程思芜。凌皓杰向来是无条件信任。

“对了，我是来通知蓁蓁的！”程思芜如今才想起菩提子嘱咐自己的正事，她也真是该死，竟然因为看到失魂落魄的凌皓杰。就将菩提子的托付抛到九霄云外了。

见程思芜扭头御剑就要离去，凌皓杰好奇的多嘴问了句，“什么事啊？”

程思芜此时已经御剑而起，边向回赶边道，“清虚宫的众人都到了，玄天和琼华两位师叔随着回到了白鹤楼，师父的意思是让蓁蓁过去瞧瞧，怎么说蓁蓁之前也是清虚宫的弟子……”

程思芜话还没说完的工夫，忽的感觉到身旁生风，莫名转头一看。登时惊得她头发差点倒立起来——凌皓杰黑冷着一张脸正御剑在旁死死盯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想想之前发生的事情，程思芜唯有无奈的摇摇头，一拳砸在凌皓杰胸前，忿忿道。“做什么，想吓死人是不是！”

“老头儿怎么那么多管闲事！”凌皓杰冷着一张脸，抱起膀子随程思芜一道往破天楼行进，“蓁蓁身子还弱着呢，为什么要她去应酬丁啸那个色狐狸。”

“二师兄，师父的考虑不无道理，如今云宿云公子落住逍遥派。想必一定引起了丁掌门与江掌门相当的不悦。江掌门那里我们管不了，但是丁掌门的话……想来师父是将一切都赌在蓁蓁身上了。”

“蓁蓁又不是货物，那个老头子到底把蓁蓁当成什么了，推来搡去的，哼。”与程思芜说着话的工夫，两人已经到了破天楼。尽管凌皓杰再怎么不愿意。还是看着程思芜对他摆摆手进了梅苑。凌皓杰不甘心的在原地占了半天，眼珠子都快跟着程思芜一块跑到玉蓁蓁那里了，忽的，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之后急速奔进竹苑。还险些在门口的伢子上绊倒。

***

“雷风雷风雷风雷风——”

雷风本来想图个清静，在屋内静静打坐，却在屏息凝气的工夫，先是听到房门被大力推开，之后有人疯狂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发现新大陆一般。

进来的一阵微风撩拨起雷风额前的碎发，他蹙着眉睁开眼，看到对面离自己不远又一脸兴奋的人，硬声硬气道，“凌皓杰，你搞什么鬼。”

凌皓杰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半天才又上前一步，抓着雷风的肩膀，对其道，“雷风，快，和我出去一趟。”

“做什么！”雷风略显嫌弃的拂去了凌皓杰是双手，后穿靴起身，先到桌旁给自己斟了杯茶，缓缓的抿了一口，才悠哉的对凌皓杰又道，“你又惹事了？”

“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你还优哉游哉的，”凌皓杰立即又蹬蹬蹬蹬的跑到雷风面前，扬起一阵尘土，在阳光下尤为明显，“蓁蓁被丁啸那个老色鬼叫去了，我只好来找你用隐结界带我过去看看啊，万一他对蓁蓁图谋不轨，我也好英雄救美啊！”

“无聊。”雷风看都不看凌皓杰一眼，放下茶盏之后，直接脱靴回到床上，继续阖眼打坐，完全当凌皓杰不存在一般。

“雷风你别这样嘛，你就帮帮我啊，”凌皓杰可是百折不挠、越挫越勇型的，“难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蓁蓁被那个老色鬼……雷风，好歹蓁蓁也不是你很讨厌的人对不对，你就帮帮忙吧。”

可无论凌皓杰说什么，雷风就是充耳不闻，也没再答话。最后凌皓杰无奈，唯有一挥手道，“好吧，你不帮我，我就自己跟去！”

语毕，凌皓杰倒是大跨步的就往门外走。临关门的时候，雷风的声音才传出来，带着一股子的无奈劲儿，“懂得隐结界的又不止我一人，你去找另一个吧，那个家伙最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以及多管闲事了。”

另一个人？凌皓杰忽的想起，不错，在逍遥派里，的确还有一个人懂隐结界，而且如果是他的要求，那个人一定不会拒绝！念及此，凌皓杰登时就重新振奋起来，对着雷风道了句“多谢”之后，立即御剑出鞘，很快便离开了竹苑。

***

玉蓁蓁大病初愈，这是第一次出门。行走在石子路上，玉蓁蓁还觉得脚有些软软的，约莫是几日不怎么活动，身子都虚弱了。程思芜一直在旁边给她讲最近破天楼的新鲜事，但是都很巧妙的避开了玉芃芃。玉蓁蓁又如何会看不出来，只不过她心里始终有个结，不解开的话，她一定不会舒服，所以还是开口问了句，“我姐姐她……怎么样？”

怎么样？程思芜身子略微停顿了下，后才道，“玉芃芃一直独来独往的，倒也看不出怎么样。”

“哦。”玉蓁蓁这么答应了句，后便没再开口了。只是心里一直想着，不知玉芃芃有没有再去看一看玄天和琼华呢？虽说她是领养的，可是玄天和琼华对她的爱并不少，如今看到她们姐妹相残，最最难过的，可能是他们。

就这沉默的工夫，两个人刚好路过藏经阁。玉芃芃正静静的坐在一旁的石桌上翻阅着一本经书，听到有脚步声，她条件反射的扬了下头，却在看到来者是玉蓁蓁与程思芜的时候，又低垂了下去，仿若陌生人一般。

玉蓁蓁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嗓子干干的，想说话又说不出。程思芜使劲的捏住玉蓁蓁的手，痛得她一个激灵，后乖乖的跟着程思芜绕过了藏经阁，离得玉芃芃远远的。玉芃芃余光一直瞥着两人的背影，后冷冷的哼了一声，继续把目光锁在经书上。如今距离摘星大会越来越近，她十分明白她的首要目标是什么。

直到离开破天楼的地界，程思芜才松开手。低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将玉蓁蓁的手上抓出了五个通红的指印，她立即抱歉的对玉蓁蓁道，“对不住了蓁蓁，可你知道我多怕你上前主动去找她吗！”

“嗯。”玉蓁蓁低着头，看起来情绪并不高涨。

程思芜只得又道，“蓁蓁，我知道你善良，而且你心里已经原谅了玉芃芃。可是蓁蓁你有没有想过，是，你们是姐妹，没有什么仇不仇的，可你这样轻易与她和好，万一之后她再加害于你，你逃得了一次两次，你逃得了一辈子吗？而且，万一哪一日她在你与二师兄之间使了暗刀子，又该如何？我怎样都不会让你冒这个险！”

“程师姐对我好，我知道。”玉蓁蓁点点头。

程思芜叹了口气，后轻轻拉起玉蓁蓁的手，指了指远处高高耸立着的白鹤楼道，“快走吧，估计丁掌门还在等你呢。至于你这次去的目的，刚刚我已经说给你听了，这一次，就全靠你了。”

“嗯。”玉蓁蓁点头，回忆起程思芜的话，暂且先将刚刚与玉芃芃的碰面丢到了一边——她也深深明白此时此刻，究竟什么事情更重要。

将玉蓁蓁送至白鹤楼交给玄天与琼华后，程思芜才在两人的感激下离开。玉蓁蓁回望着程思芜御剑远去的背影，喃喃了句，“程师姐对我，是真的好。”

“唉，将心比心，芃芃却做了那样的事情。”对于玉芃芃曾经想害死玉蓁蓁的这种行为，琼华是久久不能释怀。

玉蓁蓁轻轻摇摇头，拉住了琼华的手，对其坚定道，“娘，我始终不相信姐会真的想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