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步原来是向前。

王鸣退后一步，就是不让云昊天有突破之机。

云昊天的突破机会看似不大，但是，他白云洞天归来重伤突破武道九重中阶的机会原本也不大；修炼栽接术成功的概率也不大，可是，他都成功了。

竞技场一番生死斗，王鸣对云昊天的了解超过云昊天几十年的好友。

所以，王鸣一剑刺过去时才注意到云昊天脸上的期待之色，虽然非常隐晦。

云昊天骨子里具有豪赌的因子，而且赌运一直不错。

王鸣却不需要赌，因为云昊天已燃烧神脉，即便武道不废，也大大不如从前。

更重要的是，放过云昊天王鸣还可以越州人面前卖了个好；王鸣真个屠了一个武神，且当着越州人的面，后患无穷。

王鸣的目的是为了让世人不轻侮五雷门，不时不时打五雷门主意，不能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王鸣已经做到了，就没必要真的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牌武神。

武神殿外人山人海，五雷门一行人出来后远远近近的喧闹声一下停止，无数双目光刷刷地望过来。

这一幕太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五雷门王少门主赢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即便极少数买了王鸣赢的人也难以相信。

最后关头，说书先生们就好像集体被人掐住脖子一样都没说话了，结果怎样，武神殿外的人们无人知晓。但是，众人见着五雷门的人包括王少门主全手全脚的出来，结果似乎不言而喻。

可是，这怎么可能？

王鸣附耳对宋缺说了几句，宋缺立刻振臂高声呼道：“有想入五雷门者，来城外那家村五雷门别院！有想学五雷拳者，来城外那家村五雷门别院！”

远近人等听力面面相觑，心道这是做什么，然后眼睁睁看着五雷门一行人消失在视线之中，而就这时，昊天武神败了的消息开始传出。

“什么？昊天武神最后差点被王鸣一剑飞杀！”

“昊天武神神脉尽毁！”

“五雷拳绝对是天阶三重功法，而且极可能暗含神术，若非如此，昊天武神焉能败北！”

……

越来越多详细打斗信息传出来，人们这才明白五雷门宋胖子大喊那句话的诱惑力，五雷拳可能是天阶三重功法。

天阶是通天之阶，是各宗门的最顶级功法，入门者无不从基础功法开始，能得到修炼者无一不是宗门宠儿。而刚才五雷门那胖子说了，入五雷门者就可以修炼五雷拳。

在场的无门无派的散修武者一个个蠢蠢欲动起来，不仅仅是他们，就连那些有门有派的也心动起来。

很快，王鸣战胜云昊天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在越州城上下传播，乍闻消息的人，无一例外都震惊了。

不多时，各种注解版本就传出来，云昊天之所以会败，除了王鸣太过妖孽之外，与云昊天不久之前受过重伤有关。

大比期间，云昊天曾进入白云洞天，结果遭遇三大大成境妖兽伏击。

云昊天在身受重伤的状态下突破中武神，又冒险修炼风险极大的神术，因而云昊天看似这一步步突进，其实已经大大透支，底子里埋下了重大隐患。

王鸣的确具有相当武神的战力，五雷拳拳法通神，剧烈厮杀中云昊天无法调和体内经脉与真气，结果为王鸣所趁。

还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云昊天在白云洞天受重伤之事王鸣清楚，所以他才在大比结束之后立刻就挑战云昊天，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云昊天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化解体内的状况，其心之歹毒，可见一斑。

如果云昊天胜了，云昊天偷入白云洞天受重伤的事就不会被挖掘出来，但是他输了，输得全越州的大人们都觉得颜面无存的时候，他们必须为此找到一个欠打的合理的理由。

云昊天入白云洞天也好，那两天在云霄大殿硬撑也罢，并不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而事后还原往往是一些人的强项。

而事实的确是如此，在有心人看来，王鸣选择战机的眼光非常准。

对于这样的分析，王鸣乐见其成，因为这会降低世人对他武道修为的预估。

不过，这时候的王鸣还不知道，五雷门一行人来到西市。

方士玉一脸疑惑，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

宋缺则眉开眼笑，道：“老大赢了，来赌坊收账。”

王鸣催促宋缺道：“快去，快去。”

宋缺撅着屁股跑进去，赌坊守门的人弯腰作揖，态度甚恭。

不一会，里面就传来一阵阵笑闹声，赌坊的人都出来了贴着赌坊两边墙壁站着，脸上表情大多是兴奋的，有的掺杂一些别的颜色，譬如沮丧、失望。

赌坊的老板以及亲随一大溜人跟着宋缺出来，不敢靠近了，对着王鸣等人又是鞠躬又是弯腰。

王鸣眼角余光观察杜朗，发觉他整个身子微微颤抖，双目无神。

这是惊恐的表情，是什么让一个昔日的独行大盗吓成这样？

“二师姐的族人有消息，她们现在西市。”

杜朗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王鸣听到他的呼吸有些喘，同时瞳孔有些放大。

武神殿离西市并不太远，王鸣立刻决定去西市。

杜朗有未尽之言，但是让他说出来，似乎不大可能，而这加深王鸣心中的疑问，冲淡了战胜武神的喜悦。

告别了热情的赌客，五雷门一行人穿过西市北大街一直往西，穿过两排类似防风林的树林，王鸣就看到一个类似菜市场的建筑，高有二三十丈，长宽约有数百丈，刀斧砍在木头上的“咄咄”声极富节奏，肉贩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新鲜的犀牛妖肉，快来买。”

“胖鱼妖大鱼头！”

“海城的飞剑鱼！”

“酱香妖兔头！”

……

伴随着吆喝声的是浓烈扑鼻的血腥味，还有海腥味，王鸣这才回过神，穿过的那两排树林散发着阵阵异香，正好可以抵挡这屠宰场血腥味。

方士玉一直是笑不拢嘴，但是看到西市屠宰场入门堆集着一颗颗硕大的野猪妖头的时候，双眼立刻就红了。

张霞举则盯着那一颗颗妖兔头，因为酱料已经变成酱黑色，但是眼珠子乌黑，凝固着死前最后一丝光芒——惊恐与迷惑交集。

王鸣心里咯噔了一下，古丽雅的族人在这里，那画面……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