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叔叔！”

蒋初初把沈纪年拦在了身后，抬头望着沈建全，忍着眼角的一丝丝酸痛，讽刺地盯着他。

“你和沈纪年妈妈离婚几年了？”

他愣了愣，过了一会儿回答。

“九年。”

“九年！这九年里，不仅你从来没在意过沈纪年！连他妈妈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别提从国外回来了，她一分钱都没有寄过来过！”

“怎么会……”沈建全喃喃地说着。

“怎么会？你都可以这样做，为什么她不可以？”

蒋初初觉得自己的眼睛越发的酸涩，连嗓子都隐隐胀痛。

“你来说！这些年，他该怎么办？去偷？去抢？还是求人！”

“是呀，他去求过你，他姥爷生病了，需要钱去治病，可你！只是扔给了他五十块钱！匆匆把他赶走而已！”

“他只能向别人借钱，借了好多的钱，卖了房子去给姥爷治病……之后别人找他讨债，他白天上课，晚上去网吧，酒吧打工……各种能让他这个未成年人赚钱的地方打工！他甚至连一顿饱饭都吃不到，晚上打工，白天上课睡觉！他寒暑假没有地方住，换季没有衣服鞋子穿，冬天没有被子盖，被所有人欺负看不起！那个时候你这个父亲在哪？”

“那个时候你应该很幸福吧！你住着暖和的房子！对一个和你毫无干系的孩子嘘寒问暖，视若珍宝！”

她喊得大声，一不留神让泪水从眼眶里冲出，毫无防备。

耳边是沈建全崩溃的否定声。

“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思？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又有什么资格以父亲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呢？他不欠你什么，你履行了九年父亲的职责，之后又将他弃如敝履，像垃圾一样扔掉，这些，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此刻的沈建全早已双目肿胀通红，脸颊被泪水浸透，发出的声音嘶哑不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总归他不会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了，你以后还是好好的，宠爱你的继女吧。”

蒋初初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唇角轻轻勾起，拉着了沈纪年的手臂离开。

越过沈建全的时候，她还停顿了一下，说道：“祝你们一家人幸福，美满，永远在一起。”

之后，蒋初初和沈纪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

两人走后，周围乱糟糟的不成样子。

沈悦华似被吓到了般，站在沈建全旁边，试探了很多次，还是上去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沈建全的衣服：“爸爸，你还有我，你永远都是我的爸爸。”

“滚开！别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爸！”

沈悦华被狠狠地挥开，差点摔在了地上，她的泪水紧跟不要钱似的很快流了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周围有很多学生，不管是一班的还是二班的，甚至还有别的年级学生，皆是一脸震惊，还没从刚才听到的消息里缓过神来。

“我真的，要哭死，我以前还误会沈纪年，沈纪年好可怜，他是怎么过来的，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

“怪不得，听说过沈纪年以前上课只知道睡觉，为了一点钱就和别人打架。”

“我以前还觉得沈纪年奇怪，没想到，这根本不是他的错，他才是受害者！”

“沈悦华和她妈妈也太坏了吧，竟然伪造亲子鉴定，她们是魔鬼吗？如果不是她们，沈纪年肯定没有这么惨。”

“沈悦华小偷，偷人家爸爸。”

“沈悦华在学校穿的可都是名牌，基本都不带重样的，和沈纪年一比……我现在都无法直视她了，她怎么可以那么心安理得。”

沈建全并没有搭理泣不成声的沈悦华，而是越过她直接走了。

而沈悦华也没有在原地待多久，哭着从人群里跑走了。

似承受了常人无法体会的委屈。

一班里的讨论仍旧很激烈。

不知道什么时候，段菲和陈姗姗抱在了一起，呜呜地哭着。

“太可怜了，我以后再也不瞪沈纪年了，我把初初让给他吧。”

“呜呜~幸好沈悦华转班了，要不然我见到她都想骂人，以后肯定影响我的学习成绩，我妈回去又该骂我了。”

……

回家的路上，蒋初初一直拉着沈纪年，一刻都没有松开。

她用了很久，都没有从刚才的情绪里挣脱出来。

刚才说的那些，是某天晚上她“严刑”逼供下，沈纪年用十分平淡的语气叙述的。

他似个和故事毫无干系的人，讲完了一切。

他不仅说了妈妈姥爷，沈建全和徐洁，还讲了沈悦华。

姥爷病危，他四处借钱的时候，沈悦华扔给他过一百块钱。

那是他那段时间借到最多的钱……

那一百块，让姥爷临死之前，吃了一顿好的。

他说的真的很简单，没有痛恨责备任何人，好像这些人，已经都不值得他去恨和在意了。

她已经忘记那次哭了多久，抱了他多久，总归现在她的泪水还是在不停地往下流，控制不住的心悸一次次传到胸口，很痛。

到了家，关上了门，她再次抱住了他，用尽力气。

“不哭。”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背上抚摸。

她没听，又用力抱紧了他，贴在他的胸口，闷闷地问。

“你不难过吗？”

“以前会，现在不会了。”他说着，轻柔地揉了揉蒋初初的发丝。

“为什么。”

他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弯腰低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喃喃地说出了几个字。

“我有你。”

蒋初初将整个身子贴近了他，不留缝隙，手紧紧地勒着他的背，说道。

“嗯，我是你的。”

“永远都不会分开。”

有些空气，会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

与此同时，另一个家庭的气氛很是诡异。

母女两人站在一起，对面是一个满脸冷冽的男人。

沈悦华站在旁边捏着妈妈的衣服。

徐洁则脸色惨白，眼神中的慌张逃避清晰可见，嘴唇微微哆嗦地说了一句话。

“健全，你，你是怎么了？听悦华说你今天去学校了，你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