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凌云阁。

在夜色的呵衬下，星星点灯的光亮，显得有些微不足道，而此时，就在这里，有两个人却约定碰面，不谋而合。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所以我早就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我不来行吗？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一出手便是杀招，直凌凌给人以窒息的感觉，所幸目前还没有闹出人命，否则越发不可收拾。但是你这样做太危险，一旦局面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我做事有我的风格，要玩就玩得痛快刺激，牵一发而动全身，否则触之皮毛，不痛不痒，还不如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呵呵，‘阴阳合壁第一人’果然与众不同。这性格，我喜欢。但你我之间能否达成合作协议，还得看史老弟今后的表现如何，否则再好的见面礼也只是空欢喜，徒劳一场！”

“既然我敢单枪匹马来找凌道长你协商合作事宜，自然不会抱着侥幸的心理碰运气，我看好的是凌道长你在武林中的地位与个人能力，你的威望与公信力是常人所不能比及的。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所以今天才会走到一起来，所谓‘志同道合’，也正是这个道理。”

“还是言归正传吧。寂心的失踪已经引起别人对你的怀疑，而就在我来之前，元正他们已经共同制定出一套专门对付你的方案，想必接下来的日子你得收敛本性，不能再为所欲为地放纵自己了。”

“他们的计划再周全，在你面前不还是不攻自破吗？说说看，老叫化都想了些什么歪主意对付我。”

凌虚子也不隐瞒，一口气将如何制造假象，又如何引蛇出洞的计划说了个大概，然后说道：“你还别小看了叫化子，他现在也学会动脑筋想问题了，要不是我事先支你一声，难保你不上当受骗，就是一不小心丢掉性命也不足为奇。”

史洪廷冷笑一声，说道：“所以说‘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在凌道长的地盘上，有什么不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的呢？”

凌虚子脸藏愧疚之色，弗然叹息一声，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反而感到丝丝的内疚与不安。我真搞不明白，想我凌虚子在武林中也是要身份有身份，要名望有名望的人，怎么在这时节偏偏与你这种人同流合污，干起那有辱名节的勾当，而毁我一世英名呢？”

“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你骨子里头压根儿就没有好胚胎，所以尽管你表面上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却难以掩饰你的虚伪与自私，这不，你一遇上我，马上就原形毕露了。”

“这么说，我们也算是臭味相投了，呵呵……”

“算不上臭味相投，只能说是彼此之间有共同的兴趣与爱好，都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结识合作。我们之间到底还有不同的地方，一旦我们的目的达到了，我们的合作也就自然而然地戛然而止了。”

“看来史老弟倒是将问题看得透彻。没错，我们确实不是一路人，但现在既然要合作，我希望你能够遵守游戏规则，不要做出过分的举动，伤害到对方的切身利益，否则再

好的兄弟朋友也有翻脸不认人的时候。”

“心照不宣，彼此彼此。对了，最近我结识了两位道上的朋友，武功高强，胆识过人，我想让他们也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不知可否？”

“我们干的是逆天行道之事，就像在走钢丝，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那道上的朋友可靠吗？如果只是泛泛之交，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毕竟我们是把各自的性命当押金，谁都输不起！”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人，要是一般的寻常货色平庸之辈，我史洪廷还不看在眼里呢！”

“哦，这两个人身上有什么闪光点能够吸引住史老弟你的眼球，得到你的青睐呢？”凌虚子似乎对这二人也有了兴趣。

史洪廷诡秘一笑，说道：“那可是对活宝，非常人所能及，单就武功上，你武当大弟子鸣蝉也不是他的对手。至于胆识嘛，他们二人既有莽夫之勇，也有韩信之志，尤其是那个名叫周全的，脑筋灵活，机灵着呢！”

“史老弟，你就别绕弯子吊人胃口了，干脆点说吧！”

“呵呵，想不到凌道长也有猴急的时候。不妨，且听我慢慢道来：其实我最看好的是周全，此人智勇双全，绝对是块好料，他原本打算独闯军营，取朱温手下的一名悍将王彥章的人头来投靠沙陀人李克用，可是被我制止了，并邀请他们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为吾所用。”

“这不失为一条妙计。可是任何东西都有两面性，现在的周全就是一把双刃剑，倘若他肯为我们效力则无话可说，如若不听使唤，反倒成为一个棘手的钉子，平添许多麻烦。”

“这就要看我们对他的驾驭能力如何了。野马虽倔强难驯，然则将它套之以僵绳，牵在手中，骑在身上，然后击其腹，扬其鞭，总有归顺的一天；若果不能制其要害而强驱之，一旦脱僵，必然后患无穷。”

“这么说，史老弟已经找到牵制他们的法宝了？”

“这个自然。否则怎敢向凌道长推荐此二人，要不然，还不让凌道长您笑话不成吗？”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我在这里还是要罗嗦两句：周全他们二人是你介绍来的，你就要对他们负责，要是一不小心出了意外……”

“出了意外，我史洪廷一个人兜着，决不连累你！”

“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如若食言，自断手掌！”

“没问题！”

“史老弟，寂心在哪里？你没有对他怎么样吧？”

“凌道长，看你这话说的，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寂心到底是你武当弟子，我拿谁出气也不会犯如此大忌，您武当掌门师兄的招牌，我可是得罪不起呀！放心吧，虽说寂心受了点委屈，暂时失去自由，但人还是好好的，您什么时候决定放人，我二话没说立马放人，决不食言！”

“史老弟果然爽快！但现在还不是放人的时候，劫持寂心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现在是试探对手耐心的阶段，我们就是要借寂心这颗棋子来调动各帮派救人的积极性，从而更好地把握他们的命脉

，为我们计划的进一步实施争取主动。”

“那好，在寂心释放之前我会将他关在安全的地方，保证人质不受侵害；另外，我会尽快联系周全与何领先，让他们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之中来，这样，我们办起事来也会显得游刃有余，轻松得多。老叫化想在我面前充老大，那就让他好好享受自以为是的白日梦，让他的引蛇出洞计划成为永远的笑话吧！”

“史老弟，等我们伟大的计划成功后把江湖搞得面目全非不成样子之时，你会不会将矛头指向我把我杀掉呢？”

“凌道长，我是一个目光短浅之人，还没有想过计划成功之后的事，我享受的是计划实施的整个过程，哪怕它充满惊险刺激而又漫长无涯，至于结果是什么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虽然我也渴望成功，因为只有成功我才能继续活下去。如果计划真的成功而我又幸存下来的话，相信那时候整个江湖已经是另一个茫然无知的世界，我们曾经狂野的心在经受世俗的洗礼之后，又会以怎样的心态呈现在人前呢？我只能说我不知道，我唯一可以预测的是那时候的我已经不为我左右而不属于我自己了。”

“万变不离其宗。无论世道如何变化，一个人本质的向善或向恶的心是不会改变的。像我这样在武林中可以说得上是呼风唤雨的人，在很多人眼中，我是多么地风光，多么地受人敬佩，此生应该没有遗憾可以满足的了，但谁人又知道我在华衣背后内心的孤独与寂寞呢？我找不到可以与我一吐衷肠、触膝而谈的人，我的权位越高，我感觉身边的人就离我越远，这些年以来，我总是在岌岌可危的边沿提心吊胆地艰捱度日，屏蔽阳光、烟雾弥漫的日子，我觉得自己失去的太多太多，我要打破这种触目惊心的僵局，我要找回原本属于自己而现在却两手空空的东西，我要改变现状，所以我必须破釜沉舟，在有生之年圆了心愿慰藉心灵。”

“我觉得是你自己将自己逼上绝路，你不愿意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哪怕是功成身退的念头也不曾想过。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而你却是自私的典型，当现实与理想发生矛盾而碰撞时，由于你的自私细胞充斥着身体的每个角落，所以你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破常规，选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硬碰硬抵触情绪谋略，其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陷于死地而后生虽说是一步险棋，也是一种走向成功的捷径。乱世之中，本来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年代，古往今来，许多成大事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就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吗？我只是选择自己的方式、走有自己特色的路子，如有与先辈们雷同之处，也只是纯属巧合罢了。”

“你还在面不改色地欺骗自己，或许是你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有能力存活下来的人，你坚持己见本身并无是非对错之分，在这里，我也不与你作无谓的口舌之争，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只要不影响我们的合作计划，你的所作所为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凌道长，今晚的会面就先到这里吧，祝你做个好梦，随时保持联系，再见！”

“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