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外面的青石板路上，朝离配合龙雨的速度往前走，看她不快不慢的模样，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想法，究竟是想出宫，还是留在宫中。

如果是留在宫中，大可告诉女皇，根本就不需要往外走，马车送出去便是，这一点最后的愿望，女皇不会不满足。

可像现在这样慢慢走，又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四姨母，你想回家吗？”朝离问。

龙雨微微笑了笑，“难得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四姨母，我在最后让你陪我走，其实也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我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是很短，但做了不少错事是真的。”

说到这里，龙雨又把行走的速度慢下来。

朝离到也算是配合，“愿闻其详。”

接下来，龙雨便将自己的事说给了朝离听，很多还是没人知道的。

至于龙雨说出来的目的，可能也是觉得自己马上要死了，以后很多事都没人知道，好像自己存在的意义都少了很多，因此才愿意说给朝离，当一种休闲时候的谈资听。

龙雨的母亲是女皇的亲妹妹，也是她最疼爱的一个妹妹。

不过因为意外身亡，她的男夫同样没能幸免于难，加之那时候长公主被丢失，所以她就被女皇收养。

女皇和皇夫两个人是严母与慈父的组合，的确弥补了龙雨心里的伤口，只是被女皇养着的龙雨骄纵任性，会经常甩开保护的侍卫，偷偷地溜到外面。

在龙雨十五岁之前是住在皇宫，十五岁才搬到了四公主府。

那是才搬到公主府，觉得没有女皇和皇夫管了，她才会如此得意地去了外面。

结果那一出去，就遇到了贼人。

西临是女子为尊的国家，没有青楼，那贼人瞧着龙雨模样生得不错，加上又是一个人落单便尾随她。

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才将龙雨给打晕了带去郊外的破旧寺庙，那贼人给龙雨喂了药，还把她折磨了整整一夜。

西临对于女子的贞洁并不看重，毕竟一个女子可以拥有好多个男子，但那是龙雨初次，还被灌了那种药，所以对身体的影响很大。

龙雨清醒后就杀了那男人，将人砍成一块一块的，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她觉得丢人。

只是那药后遗症也有，从此以后龙雨就纵情声色。

一次偶然，龙雨去了边关，也是身子又感觉到熟悉的燥热，便抢了一个男子。

那个男子正是南疆来的，之后就成了他的男夫。

每一次有什么事，龙雨都习惯跟他说，渐渐地将他视为除了男夫以外的知己，再也没有别人。

关于龙雨的传闻不少，谁让她之前的男人太多了，哪怕是后来只有那个男人在，也没人信。

而他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站在龙雨的身边，哪怕龙雨身边还有别的男人，两人之间也是有真感情。

此事到了现在女皇都不知道，也是龙雨头一次对外人道来。

如今龙雨必然身死，她很想见他一面，但估计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的事就是这样了，听完后有什么感想吗？”龙雨笑着问。

或许在她看来，现在已经无所谓，反正朝离也是听听就罢，按照她的性子也不可能给她宣扬出去。

朝离神色有些复杂，似是也没想到龙雨身上还经历了这些事，只能说世事无常，像龙雨这样可恨的人，身上也有可怜的地方。

或许也是因为那个人，龙雨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这些终究已经成为往事。

“我没有办法多说什么，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因为我没有在你发生这些事的时候遇到你，而且也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朝离实话实说。

“呵呵，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所以这些事我从未告诉过女皇。现在要是问我后不后悔，我必然是后悔的，后悔不该如此对待皇夫，他是真心将我当做女儿对待。”说到这里，龙雨又顿了顿，“只不过，事实如何已经不重要，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能送我最后一程，我是开心的，尽管你的年龄小，但我将你视为对手，这些与年龄没有多大的关系。”

朝离也笑了笑，“听起来还是我的荣幸，能够被你如此看重，我娘都没有这个殊荣。”

听到朝离说起方慧敏，龙雨这会儿也显得十分淡然。

“我从未将她视为对手过，从头到尾都没有，但因为你的存在，我可以将她当做对手。和恭亲王相比较的话，我应该算是稍微好对付一些了，很轻易露出马脚。不过恭亲王可不那么好对付，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从他身上讨到任何好处。恭亲王暗中有军营，但具体在什么位置我不清楚，我猜测龙麟的母亲其实也是知道了这个才会身死。”

很难得，到了这个时候，龙雨竟会愿意提醒朝离，要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悔改的话，她现在什么都不会说。

“龙麟母亲的死，与这些还有关系？”朝离询问。

之前听到龙麟提及过，但他说的那些好像并不是说他的母亲因为什么暗中的势力而死，而是因为恭亲王从未将其放在心上，后来她身子不好，生了病，才会死。

那要是按照龙雨的说辞，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具体的事我当时并未在意，那时候我对龙麟，以及他那个娘亲并不在意，想着与我无关。但是，当时其实也知道一点的，这些年我和恭亲王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也互相对付了这么多次，总归是有些消息可以很确定。军营的位置我不知道，但龙麟母亲那边的人可能会知道一点。”龙雨回答。

朝离点点头，当然愿意领了龙雨这个情，哪怕这个人还追杀过她。

人之将死，纠结再多也无义。

“好，多谢了。”

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龙雨的终于放慢了脚步，她能够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原本面色红润的脸色此刻变得很苍白，嘴唇泛起了紫色。

龙雨开始毒发，连嘴唇的颜色都起变化，看来毒已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