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旬觉得，或许源头还是在谢运生这里，所以才会有这样一句问话。

谢运生仔细想了一想。

自己却也有些不大确定。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的确从未将配方告诉过任何人。

最后谢运生就苦笑着说了一句：“倘若我能亲自去看一看那个火药，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在那之前，他也不好说那个火药到底是不是他研究出来的。

毕竟说白了，鞭炮和烟花放了这么多年，也保不齐，就会有别人和他是一样的想法呢。

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谢运生一时之间不敢确定，蒋旬倒是直接就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

蒋旬看了一眼平阳公主，几乎是以不容反驳的语气，提出了这么一个方案来：“让谢运生亲自押送火药前去支援。”

平阳公主一听蒋旬这话，顿时就惊了一大跳。

现在都还不能确定谢运生到底有没有罪。怎么还敢让谢运生押送火药前去支援？

要是谢运生半路跑了怎么办？

到时候那可就更麻烦了。

像谢运生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要出京城的范围是最好的。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平阳公主其实甚至更愿意将谢运生关在那，不接触外人。

因为唯有如此，才能保证谢运生在为自己所用的时候，不会将这秘方透露给任何人。

对于蒋旬的提议，平阳公主是压根觉得是天方夜谭。荒诞之极。

荣亲王也是惊了一跳，看了一眼蒋旬之后，就皱眉不赞同的说一句：“的确不妥。”

然而蒋旬却看住了谢运生：“当初让你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曾经告诉过你，既然决定要做，那以后便是不可能再轻易离开京城。”

谢运生当然还记得这件事情，当即就点了点头：“的确是与我说过，当时也是我自己愿意的。”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倘若你不亲自去走这一趟的话，无法洗脱你的嫌疑。毕竟火药这个东西，只有你亲自去看一眼，才知道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蒋旬说这番话的时候，态度一直都是轻描淡写的。

但是谢运生却隐隐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

至少在这个时候，蒋旬是在想办法保住他。

就是不知道蒋旬心里，到底想出了一个什么样的主意？

谢运生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我愿意跑这一趟。毕竟这件事情并不是我所为。一则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二则也是为了那两万战士都无辜亡灵。”

这一趟，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是必须去跑的。

所以谢运生自然是必须坚持。

“所以如果你要离开京城，只有一个办法。”蒋旬缓缓的说道：“离开京城之前，你先服下一枚毒丸。”

“这种毒，要定期服用解药。否则的话，不出一天就会暴毙而亡。”

“我会派我自己的亲信一路跟着你，按时给你解药。倘若你没有任何异动，自然性命无忧，只是你做任何会让他怀疑的事情——”

蒋旬的目光微微凌厉：“到时候会是个什么后果，你应当心知肚明。”

“而且即便是你什么异动也没有，我也不敢保证这一趟你们能够平安归来。毕竟是上战场。”

刀剑无眼。

谢运生很可能就会死在那。

蒋旬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也没有再废话。

话已经说完了。至于选择，就应该谢运生自己做了。

而平阳公主和荣亲王也是没有想到蒋旬会如此狠辣。

竟然想出了这样的主意。

一时之间，他们二人都是想不出任何理由还能反驳。

毕竟其实如果谢运生敢答应服用这一颗毒丸，就本身已经说明，谢运生心中是没有鬼的。

更遑论，还敢去战场冒险。

有那么一瞬间，平阳公主觉得蒋旬是在用这样的方法试探谢运生。

但是很快平阳公主就发现蒋旬竟然是认真的。

蒋旬是真打算让谢运生自己去看一眼，然后找出问题的根源。

于是这一下，平阳公主自己反倒是有些犹豫起来。

要知道，谢运生这样的人才是很珍贵的。

倘若谢运生真的折损了——那又是多大的损失？

平阳公主就这么犹豫了一瞬间，很快就打定主意：“如何能轻易放他离开？谁又知道会不会出现别的岔子？”

然而这一次，不等蒋旬开口，谢运生自己就已经主动要求道：“还请大长公主允许我亲自去一趟。倘若不能去这一趟的话，我心中实在是难以安宁。”

“那两万战士的英灵，也绝不会放过我这个罪人。”

谢运生的确是心中难以安稳。

一想到竟然有两万战士因此丧命。他就只觉得心中像是被无数人在谴责。

巨大的愧疚感，就这么像潮水一样的将他淹没。

蒋旬就对平阳公主说了一句：“就让他去一趟吧。事情总要调查清楚，而且火药的配方他也早就写下来了，就算是他真死了，也可以让别人来研究。”

蒋旬说的这一番话，何其冷血。

谢运生却仿佛抓住了一个关键，连声附和道：“对就是这样，火药的配方早已经写下来了，我正在研究的，也有笔记，跟着我一同做这个事情的副官就能够看懂。到时候让他接手也是一样的。”

谢运生又朝着平阳公主深深一拜，诚恳求道：“还请大长公主，务必允许我亲自去一趟。”

谢运生身上一直都是有一股异于常人的执拗。

如果不是这份执拗，谢运生也未必能够有今日的成就。

只是这样的东西本身就是双刃剑，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

就比如现在，谢运生打定了主意之后，就很难再更改。

平阳公主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进退两难。

因为，倘若今日不让谢运生去，也难保谢运生不会偷跑着去。

到时候倘若谢运生自己偷着跑着去。那反而结果更加不好掌控。

平阳公主几经犹豫，也是下不定主意。

蒋旬这是十分的果断：“明日一大早就让谢运生出城。然后运上两万枚火药，以及新造出来的火炮，前去支援冯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