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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倾城

作者:吃饱喝足的狗蛋 | 分类:言情 | 字数:9.6万

20.第七章下

书名:夏·倾城 作者:吃饱喝足的狗蛋 字数:4068 更新时间:2024-11-25 22:31:24

傍晚时分,车驾还是到达了龙泉。龙泉县令丁戚率领大小官员在城下迎接。没有想到傍晚就可以到龙泉,彦看了程旎欷许久,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下了马车,和迎接的官员寒暄了几句,去了下榻的馆舍。程旎欷却是一身冷汗,看着彦的背影,站在原地没有动。

等到人都走远了,程旎欷还是站在那里,愣愣的。宋衍曦挑了眉头看他,终于还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程大人,怎么还在这里呢?”

程旎欷一愣,旋即笑道:“想些事情想得入神了些。”

宋衍曦微微笑着:“那我先走了,程大人记得晚上的宴会。”说完,他便笑着走开了。

看着宋衍曦的背影,程旎欷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也向馆舍走去。

馆舍中甚是干净,一看就知道是特地收拾过的。雪花纷纷扬扬,天空阴霾地厉害。屋中间架着火盆,熊熊火焰,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木炭的味道。脱下身上的大氅,在火盆边坐下烤火,程旎欷长长出了一口气,环视整个屋子,放松了下来。

这时,外面传来的何琪的声音:“程大人在么,太子殿下请大人过去。”

程旎欷一怔,忙答应了,起身披了大氅出了屋子。何琪笑呵呵地看着他,道:“太子殿下请您过去呢。本来是让金琵过来的,可金琵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只好是我过来了。”

“没事。”程旎欷一笑,明白何琪话多的个性,也不多计较什么。

跟着何琪到了彦下榻的院子,程旎欷莫名打了个寒噤。悄悄走进屋子,程旎欷恭恭敬敬地跪在门口:“臣程旎欷叩见太子殿下。”

彦坐在火盆边,抬头看了他一眼,温和地笑笑:“起来吧,不必多礼。”

程旎欷“是”了一声,恭恭敬敬地走近彦,略显拘谨地在椅子上坐下:“不知殿下……”

“没什么事儿,就是找你过来说说话。”彦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温和地看向他,“宋大人和丁大人去说晚上宴席的事情了,我寻思着你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事儿,便想着找你过来说说话。怎么,你是有事情?”

程旎欷忙道:“没事。本来也是在屋子里烤火。”

彦满意地笑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今天傍晚就可以到龙泉。扬塱,你倒是说说看,宋大人是选了一条什么路线,倒是比你说的快了这么多?”

程旎欷只觉得呼吸一窒,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话来说。沉默了半晌,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彦:“回殿下……臣……臣不知。”

彦仿佛是嘲讽般笑笑:“你敢跟我父皇这样说话么?”

“臣不敢。”程旎欷急急否认。

“那就敢跟我这样说话了?”彦轻笑一声,拿起手边的铜勾,拨弄火盆中的木炭,让火烧得更旺。

“臣不敢!”程旎欷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彦却只是轻轻笑笑,看向外面,不知不觉中想起了姚妃。他想起来姚妃在宫里耀武扬威的时候,自己此时此刻的语气和她是那么相似。他讨厌这样的语气,好像在争取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火盆中的火渐渐燃烧得旺盛起来,映得他的脸是金红色,朦朦胧胧地带着几分暖意。

“起来吧。我又没怪你什么。”彦自嘲般笑起来,放下了手中的铜勾。抬眼看向程旎欷,他轻轻扬起嘴角,面上的表情略微柔和了些,却道:“听说,你和陈王走得挺近,是真的么?”

程旎欷小心地在一边站下,细心察探着彦的心思,道:“陈王与先父有恩,故走得近些。这些年陈王对程家也颇为眷顾。”

“你姐姐是嫁给了陈王的二公子当妻?”彦微微笑着,不自觉中又拿起了手边的铜勾。

程旎欷小心地看着他的表情,道:“是。是去年的事儿了,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太子殿下是想……”

“没什么事儿,就是随口问问。”彦再一次拨弄火盆中的炭火,让火烧得旺旺的。

这时,外面传来的何琪的声音:“殿下,宋大人来了,请进来么?”

“请。”彦放下了手中的铜勾,温和地笑着,抬头看着宋衍曦进到屋子里来,“宋大人和丁大人把事情都谈好了么?”

宋衍曦恭敬地行礼,道:“灾情严重,实在是没法做出像样的宴会,只好委屈一下殿下了。龙泉境内也是多处受灾,能吃的粮食也不多。朝廷的粮食要过两天才能到。殿下,我们是要在龙泉留几日,还是明儿一早就向太原府去?”

彦沉思了片刻,道:“在龙泉留几日,等朝廷的粮食到了再走吧!”

宋衍曦忙答应了,又说了几句话,便退了出去。屋里再次只剩下了彦和程旎欷两人。

“你和宋大人的关系好不好?”彦突然问道。

程旎欷一愣,下意识看向了宋衍曦离开的方向,道:“臣和宋大人一向都没什么交情。这次皇帝陛下派了臣和宋大人一道来,着实让臣吃惊了一把。”小心地把目光移回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样问。见彦没有说话,程旎欷又道:“宋大人也是科举出身,虽然后来是武将,但文辞是非常好的。”

“呵,宋大人的文辞好那是满朝皆知的事情了。”彦漫不经心笑笑,“当年父皇钦点他为状元的时候,不就是被他洋洋洒洒几万言的文章给触动了么?”抬头看了他一眼,彦又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有何琪照应着就好了。”

程旎欷垂下眼睑,恭敬地退出了屋子。

看着他的背影,彦若有所思地挑起眉头,身子向后一仰,靠在了软榻上,烧得旺旺的火,整个屋子里暖和得很。兀自看着房梁发呆,彦不知不觉想起了远在帝都的许湄,如果现在还作是她,她会怎么处理程旎欷和宋衍曦两人呢?很棘手,也让他感到很头疼。之前在路上发生的那些,他不是一无所知,隐隐约约地,他也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不过他们都隐瞒着他而已。他的好奇心不是那么重,但事关自己的性命,不关心一下似乎也太不经意了。

宋衍曦再次来到屋子里的时候,看到彦正是这样的姿势。他从容地在门口站下,让何琪再通报一声,看到他坐起来了才进到里屋中。依旧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他在火盆边站下,语调和往常一样平静:“殿下,丁大人请人做了些小菜,殿下想去吃一点么?”

彦奇怪地看向他,皱了皱眉头:“现在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了,为什么不吃呢?宋大人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宋衍曦微微笑起来:“饭菜都不太好,怕殿下看了不高兴,所以过来问问。要是殿下想吃点的话,臣让外面的人端进来。”

彦的眉头依旧皱着,道:“那就拿进来吧!”

听着这话,宋衍曦忙叫人把饭菜端了进来。默默伺候了彦用过晚膳,宋衍曦留了何琪领着一行侍卫在门外守候,自己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雪下得很大,纷纷扬扬,地面上积雪又厚了很多。宋衍曦在屋中坐了许久,直到火盆中的火渐渐变小,屋里渐渐变凉。梆子敲过三更,屋子里寒气习习。宋衍曦起了身,准备把火盆里的火添得旺些。

这时,门被退开了,进来的是丁戚。和傍晚时分看到的丁戚不同,此时此刻的丁戚,多了几分英气,绝没有那种窝窝囊囊的感觉。“宋大人。”丁戚恭敬地一拱手,温和地笑起来。

宋衍曦抬头看向他,轻轻笑起来:“丁大人来了。”

丁戚一笑,却被屋子里的寒气逼得打了个寒战,目光看向了快要熄灭的火盆:“火都快灭了。”一边说着,他上前去,熟练地点燃了火盆中的火,加了木炭。不一会儿火便旺起来。关上门,屋子里再次暖和起来。“下官等了宋大人很久了。”丁戚笑着看向宋衍曦。

“哦?”宋衍曦轻笑一声,在椅子上坐下了。

“宋大人总是这么冷冷淡淡的。”丁戚温和地笑着,“这么多年没见了,还是这么个性子。也难怪宋大人能这么多年在朝中屹立不倒。”

“你不也是一样?喜欢半夜跑来说些没边际的话。”宋衍曦依旧是轻笑一声,面上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非也非也,今儿可不是来和你胡扯。”丁戚哈哈大笑起来,“曦轩啊曦轩,你果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么?”

宋衍曦忍不住叹气,口中却道:“要是没事,我可要去睡了。”

“果然还是老性子,自己总稳住不开口。”丁戚也是叹气,却带着几分刻意的味道,“你既然等着我来,就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的,对不对?”

宋衍曦轻笑:“祈垣,你这么了解我,又何必跟我绕来绕去呢?”

丁戚敛容,看了他一眼,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邱蠡叶,你想不想见见他?”

“不想。”宋衍曦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不想惹麻烦上身,“我对许家的事没兴趣。”

“你不也曾受过许家的恩典?”丁戚道,“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相信那个邱蠡叶真的是那个邱蠡叶么?”宋衍曦冷哼一声,“祈垣,你是在这地方呆得久了连基本的辨别能力也没有了么?皇上留下许澹和是为了皇后,我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皇上再留下一个邱蠡叶。”

丁戚沉思片刻,抬眼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自己琢磨。”宋衍曦依旧是冷哼一声。

丁戚皱起了眉头,没有接话。

“如今连皇后都不提许家不提当初,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提起这些事情去做这些事情?”宋衍曦继续说下去,“陈王借的,不过就是这个幌子,也亏了你们这群人傻傻跟上去,也不知图的是什么!狡兔死走狗烹,你以为你们会有什么好结局?祈垣啊祈垣,你真的是糊涂透顶了!”

“大哥!”丁戚一跺脚,噌地一下巴到了宋衍曦身边去了,“有你这样说自家弟弟的嘛!我可是你的亲弟弟!”

“我可没你这么笨的弟弟。”宋衍曦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他们是嫡亲的兄弟,只不过丁戚随了母亲姓,算是为母亲家里留下的一根血脉。“幸好别人不知道咱俩是兄弟,要不我的脸都丢尽了。”费劲地退开他,宋衍曦敛了嘻笑的神色,道:“祈垣,你听我的话,别和那群人参合一起,就你一个小小的县令,也就是个当炮灰的命了。”

丁戚沉吟片刻,慎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我要睡了。”宋衍曦打了个呵欠,“也就只有你这小兔崽子,光挑这三更半夜的时候来!”

丁戚嘿嘿一笑,摸了摸头,出了他的屋子。

雪依旧是纷纷扬扬下着,丁戚匆匆走在雪中,脚下的雪被踩得嘎吱嘎吱地响着。绕过了小花园,一个清冷的声音喊住了他:

“丁大人形色匆匆,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丁戚脚步一滞,循声望去,只见是程旎欷静立在回廊下,冷冷看着他,如鬼魅一般。丁戚心下暗惊,端了官样的笑容迎了过去:“见过程大人。”

程旎欷轻笑一声:“丁大人客气了。见丁大人这急急忙忙的样子,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丁戚恭敬地一笑,道:“回大人,下官刚到宋大人那儿去叙话。听说太子殿下在路上曾遇到过伏击,宋大人命下官多派人手加强安全防卫。”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了程旎欷受伤了的手:“程大人的伤不要紧吧?”

程旎欷冷哼一声,沉声道:“既然如此,你一定要好好保卫太子殿下。”说毕,他一甩袖子,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着他的背影,丁戚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渗出来的冷汗,匆匆离开。

雪下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县衙迎来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