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将心向明月
作者:萧瑟行者 | 分类:言情 | 字数:48.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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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无路困兽藏闺阁
小蘋是彩云归的头牌歌姬, 早前也协助着管事妈妈张罗大小事宜,近来身患重病,所以才有云小楼三人过来探望, 在此小住一段时间。
韩萱独自一人漫步去了后院, 小蘋就住在东厢小阁楼里, 由于卧病静养有些时日了, 整个后院静悄悄的, 不见一个人影。韩萱轻轻敲了下门,里面无人应答,便径自推门走了进去。
“小蘋?你的药喝完了吗?”韩萱一边唤着一边向楼上走去, “我来给你送些水果。”
破旧楼板发出吱嘎的声音,楼上传来一位女子轻呼声:“谁?”
韩萱闻声不禁驻足。小蘋经常胃痛的毛病跟她前阵子很像, 韩萱自诩久病成医, 便对小蘋格外关照, 经常这个时辰来看她,而小蘋却唯独今日出口相询。韩萱压下心中怪异, 道:“是我,璇娘。”说着不由放慢了上楼的脚步。
“璇姐姐稍待,蘋儿衣衫不整。”楼上的女子说道。
“好的。”韩萱在楼梯上站定,眉头微皱,总觉得小蘋的声音中隐隐带着颤抖,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楼上窸窣了好一阵子, 半晌, 小蘋方道:“好了, 姐姐上来吧。”
楼上就是一个普通女子闺房, 里间外间隔着一道珠帘。韩萱将水果放在外间桌上,瞥到桌上一个半满的茶杯, 杯中茶水尚未凉透,韩萱道:“大夫不是嘱咐过,你这段时间要戒饮浓茶么?”说着向内室走去。
内室没有点灯,昏暗得只能看见人的轮廓,小蘋半倚在床榻上,轻笑道:“屋子里净是苦药味,惹人心烦,我泡杯茶闻一闻也觉得清神。”
韩萱拿开床边的灯罩点上灯,室内慢慢亮了起来,小蘋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韩萱转身之际并未注意,只看到小蘋脸色苍白,气色很差,完全看不出曾经是彩云归的头牌。韩萱心下暗叹,安慰道:“病去如抽丝,最是急不得,你若嫌房中闷,就出去见见阳光,这样吧,明日午后我来接你,带你去街上走走。”
“别……”小蘋突然急道,而后似是发觉语气有些过激,缓了缓,道:“整日麻烦姐姐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这几日好了许多,姐姐不用日日来探望。”
韩萱道:“反正我也没事,你且躺着,我帮你洗个梨子。”
“不用了。”小蘋忙道,“怎敢劳烦姐姐,姐姐回去歇着就是了,不用管我。”
韩萱才刚进门就被下了逐客令,心下一阵莫名其妙,只好道:“那好吧,你早点休息,明日我过来找你。”
“不要!”小蘋飞快答道,“那个……怎么好意思让姐姐陪我,况且我这阵子也不想出门。”
“你怎么了?”韩萱止住脚步,疑惑地盯着小蘋,“突然就客气起来了。”
小蘋不由目光闪烁起来,甚至隐隐泛起了泪光,韩萱在床边坐下,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璇姐姐,我……”小蘋支支吾吾,欲言又止,韩萱还以为她身体上有什么难言之隐,耐心等她自己说出来,却见小蘋身体前倾,几乎凑到了韩萱耳边,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快走!”
韩萱一头雾水,愣在当场,正在这时,床榻的帷幔后突然冒出一人,二话不说就向韩萱袭来,韩萱只觉眼睛一花,还没看清楚人,便被掐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这歹人是名男子,手上力度颇大,小蘋大惊,挣扎着起身,扑上去想要拨开他的手,无奈力气相差悬殊,只能哭着低声喊道:“放开她,你别伤她!”
韩萱艰难地微转了下头,想要看清抓住自己的人,这一看却是惊讶胜过了害怕,饶是脖子被箍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也不禁吃力地惊呼出声:“江帆?”
躲在小蘋床上偷袭之人正是江帆,他也是被韩萱叫破姓名之后才看清自己抓住的是谁,眼中惊讶之意并不亚于韩萱。小蘋并不知韩萱真实身份,见韩萱认得江帆,也跟着意外愣住了。三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气氛尴尬又诡异。
江帆手上的力度没有丝毫松懈,韩萱难受至极,艰难开口道:“你想干什么?”
江帆从最初的意外中回过神来,不理会韩萱,只对小蘋道:“想要她活命的话,就交出东西。”
小蘋气得哭道:“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越统领的兵符不在我这里,我跟他也不过几面之缘,我到哪里去变个兵符给你啊!”
韩萱听着二人对话,略一思忖,顿时明白镇海军内部出问题了,当即强撑出一副凛然不惧的模样,冷哼一声道:“你疯了,越东乡是什么人,怎么会把兵符交给一个弱女子?你在这里就是徒然浪费时间,小心追悔莫及。”
“是你在搞鬼对不对?”江帆双目通红,神情狠厉,但韩萱却觉得他像一只困兽,拿小蘋或者自己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韩萱当即又多了几分从容,道:“江大哥太抬举我了,我能有一处栖身之地已是不易,又凭什么去镇海军内部搞鬼,我又图得什么?”
江帆一副气急败坏的神情,自言自语道:“是林晟,一定是林晟,越东乡这个狗杂种,兵符不见了还在那里死撑,我还以为他真的藏起来了……”说着便不知不觉地放下了掐在韩萱脖子上的手,自顾自地沉思起来。
韩萱长舒一口气,忙趁他不注意后退了几步,又见小蘋脸色难看异常,寻思着要不要张口叫人。韩萱知道江帆武艺高强,早年还做过赵灵昭的近身侍卫,加之后院人少僻静,万一没叫来人,惹恼了江帆,她二人都有危险。
韩萱心思急转,回想着江帆的话,心中震惊不已。林晟虽然在镇海权威势大,但毕竟名义上只是文官,他若一旦将手伸进了镇海军中,那定是豁出去了。镇海这个地方对朝廷太重要了,镇海有失,赵灵昭势必震怒。韩萱看着江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由冷笑,想了想,道:“江大哥不应该速速赶回镇海军稳定局势么?”
“哼,”江帆从床上走下来,沉声道,“镇海军一旦乱起来,不管林晟和越东乡谁胜谁负,都不会留我性命。”林晟若铁了心叛赵,自然不会放过江帆,但越东乡也一向看江帆不顺眼,难保不把军中暴乱之责推到江帆身上。
韩萱心中一动,语气关切地道:“那江大哥岂不是应该尽快离开镇海?”
韩萱一口一个“江大哥”,让江帆心中很难对她有多大戒心,早前江韩两家比邻而居,江帆虽然不与其他孩子玩在一处,却也当韩萱是个小妹,更何况韩萱还差点成为了他的弟媳。
江帆这会儿还记得他们之间的幼年情分,而韩萱心中却只记得娘亲宋良粟自尽于江家的场景。小蘋隐约看得出韩萱更多的只是虚情假意,但江帆正处六神无主之时,并未多想。
“离开镇海,只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林晟掌控了镇海军……”江帆一叹,又陷入了沉思,焦急地在房中踱起步来。
小蘋坐在床上,忐忑不安地看着二人,一时不敢做声,韩萱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小心翼翼对江帆道:“若林晟控制了镇海军,第一件事就是派人追杀江大哥。”
江帆的步子迈得愈发急了,焦躁自语道:“我怎么离开镇海?”
“我可以助大哥离开。”韩萱正色道,语气仿若一位忠实可信的老友。
“你?”江帆停下脚步,回头狐疑地看着韩萱,“你心中当真对我江家没有怨气了么?”
韩萱移开与江帆对视的目光,低头一笑,笑中尽是苦涩与勉强,落在江帆眼里,反而多了几分真实可信之感。半晌,韩萱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当初我娘亲血溅江家,我一时悲愤过度失了理智,想歪了许多事,现在事过境迁,也都放下了。我离开永安时多亏了江渔放我一马,就当我还江家一个人情,自此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