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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不得·画瓷

作者:池灵筠 | 分类:言情 | 字数:16.8万

29.孔雀蓝-9

书名:求不得·画瓷 作者:池灵筠 字数:2227 更新时间:2024-11-25 22:31:33

七月流火,眼看着秋天来得这样快,树木一色微黄。

长长的纸卷从桌案上一直摊到了窗户边,密密麻麻的经文。丝绦的字灵秀典雅,连母后都称赞不已。

如嫔真是善解人意,三天两头召丝绦进宫来一起抄经。

丽妃便省了些事,乐得清静。只是我往撷华殿跑得勤快了。

恰巧这日丝绦是随着甯太妃一道进宫来的,甯太妃去了母后那里,甯贵妃带着贤越也在那陪着。我于是先来了撷华殿,想等经文抄好了亲自送去给母后,也能在撷华殿里多赖上一会。

别看这一会儿半会儿的,对我来说很珍贵。没有和她说话的机会,至少可以看着她。

前几日我将那只孔雀蓝的笔筒送给了如嫔,就放在眼前的长案上。其实是想拿给丝绦看,我觉得她很喜欢。从那笔筒里取笔的时候,她的确愣了一下,飞快地扫我一眼,又垂下头去。

她的手握着笔飞快地抄经,似乎很久没停顿。

我看见她鼻尖上涔了汗珠。从前在她的铺子里,我们面对面拉胚做碗,她也是这么认真,鼻尖上冒汗。有些画面总是不经意在我眼前一晃。

红透了的枫树林中,白衣飘飘。

铺满落叶的深巷里,烟视媚行。

落了雪的白梅树下,亭亭玉立。

还有在我怀抱里低泣时候,那样羸弱无助。

本来安安静静在一边整理经书的如嫔突然一惊一乍叫道:“那本金刚经呢?哎呀,哪儿去了?”

宫女们纷纷弯下腰四处寻找,如嫔急匆匆站起来,指着屋子里几名宫女命道:“你们随我来,或许是昨日去花园里散步时落下了。都去花园里找,那可是皇太后的经书,不能丢!”说着,如嫔朝我福了福身子,火急火燎地退出去了。

天不算晴朗,略微有些阴沉。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从窗外飘了进来,想起每回我去找她都下了雨,那雨下得可真及时。

我望着眼前的景致发呆,花窗、书案、长卷、美人,如一幅工笔画。

她发髻上的步摇轻轻晃着,若即若离擦过她的脸颊。

我动了一下,换种坐姿对着她问:“他对你好吗?”

她手下的笔顿住了,迟疑了会,用力点点头。

“上次,我打翻你的茶,并不是有意的。”我说出这样的话来觉得很窘迫,谁会敢要我道歉呢?可是她不声不响,毫无表示,继续抄她的经。

我更加坐不住了,又动了两下,歪着头问她:“膝盖上的伤好了么?你那么傻,地上全是碎片也跪下去。”

她终于开口说:“已经好了,谢皇上关心。”

这嗓子干哑得不像话,我觉得她应该吃一些润喉的药物补品,说不定能慢慢养好来。我走到她身边去看字,我靠近一分,她就刻意地避开我一分。

窗外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却很稀疏。

顺着屋檐落下的水滴打在芭蕉叶上,啪嗒啪嗒响。

她望着雨景出神,手里的笔也搁下了。

我走到她身后,唇贴在她耳畔轻念:“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你认为此诗是寄给谁的?”话音未落,一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腰肢。

我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过得到一个女人。

只在她耳廓亲了两下,她便在我怀里软下去。

如那些还未成形的泥胚,在拉盘上转着转着,晕头转向,一碰就软了。

“现在我觉得你是对的,这样的诗,就应该送给妻子。”我亲吻她的耳朵和脖子,一边拉开她的衣襟,一边说,“我要你进宫,做我的女人。”

她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微眯的眼里露出一线水润的光泽。

低头触碰她的唇,柔软、冰凉,那么小,一口就能吞下去。

张开唇,用舌尖试探,她仍然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

我将她的身子掰过来按在暗黄的木墙上,死死盯住她的眼睛。我想从她眼睛里看出来她是喜欢我的,哪怕一点点。

但是那层烟雾一直笼罩着不散去,她始终不肯以真心对我。

抬起她的下颌,深深地吻下去。不管她愿不愿意,我竭尽所能地温柔。舌尖慢慢抚摸她的牙齿,由浅及深,卷起她的舌,轻柔地搅动。手探入她松散的衣襟,摸上胸房。

终于听见她倒吸的一口气,急促、战栗。

我也终于看见她脸上浮起的霞光,动人极了。

顷刻间,温柔膨胀,浑身的血液都往一处去了,再也无法控制。我只能贪婪地拥住她,让她感受到我的野心。用力吮吸、折磨那小巧的珊瑚色的唇,吻得她透不过气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心想如嫔她们去了花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从十四岁以来一直抗拒的欢爱之事,头一次让我着迷、让我等不及。

想牢牢抓住这种感觉,于是将她越抱越紧。

顺着她细白的颈吻下去,瞥见她里面穿了一件孔雀蓝的肚兜,只是在裸.露的左肩上,一道鲜红的伤口惊得我发热的头脑霎那凉下去。

一抬头,才发觉她在流泪,哭花了妆。

我僵住了不能动弹,她像无辜的孩子拢起衣裳蹲在墙角下哭。

“谁伤了你?”我拽住她的手腕,大声问她,“是察德吗?告诉朕!”

“不是!”她狠狠甩开我的手,嘶哑的嗓音带着哭腔低泣道,“是我自己。”

“为何?”

“保住……清白。”她泪如雨下,容颜苍白而坚强。

我想起那个被摄政王扔出去赏给士卒的少女,她嘴角淌出来的血还是那么鲜明。为了保住清白,她咬舌自尽。而如今,丝绦也要为了保住清白而不惜命。

我轻轻地蹲在她面前,方才所有的激越都在雨声中消磨了。我犯了怎样的错误,这样没头没脑地冒犯她。早该想到,她跟天底下所有的汉人一样憎恶我们,无论是我还是察德,结果都一样。

雨下了许久才停。阴云散开之后,空中挂了一条虹。

如嫔将经书找回来了,拖着丝绦出去看彩虹,和几个宫女在廊下站着说笑。丝绦将自己遮掩得没有痕迹,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

我真希望什么也没发生,倘若她没有被察德抢回王府去,如今还在木屋里画瓷。我可以偶尔去帮她题字,卖个好价钱;可以一起去看灯会,在冰上牵着她走路;可以看见她在白梅树下等我,像一只没有开屏的孔雀,安静优雅、孤芳自赏。

还可以听见她唤我贺公子,那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