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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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03节 玉粒金莼噎满喉
太子灏急忙跪倒,百官后宫妃嫔见了跪倒一片,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本是一片喜乐,此时吓的惊呆不已。明昌殿内鸦雀无声,可怕的窒息。澈偷着观看父皇的脸色已经铁青,唇角僵硬,想是怒到了极点。
“逆子,你在咒朕死么?想是朕在位太久,你等得不耐烦?思念成狂,一时半刻也成了一年半载,你等不得了? 梓潼,你养的好儿子!”
皇后跪伏在地凤冠低垂,看见圣驾连自己这个当娘的一起怪罪起来,不好辩驳。只是思量为何圣上片刻之内神情大变。
百里珩松开手掌,手指颤抖指着玉雕,众人偷偷抬眼望去,只见玉雕自龙身中间齐齐裂了一道缝隙,殿内君臣均是心内一滞。小小狭狭的缝隙似乎越来越大,转眼君臣父子间的距离已成天堑鸿沟。
“来人,请太子移驾。”百里珩恨声说到。
两个黄门内侍略有迟疑看着皇帝的脸硬着头皮走了上来。
“陛下息怒,请陛下息怒,今日陛下万寿之日,盛宴马上开始。”易清山看了此情此情也只有自己才能说话。
“国舅要给逆子开脱么?嗯?”
“臣万死不敢,只是肯请陛下华诞过后——”
哼——
百里珩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无言,低头看看太子一脸的厌恶。
空气似乎都僵硬在了殿内。
“吩咐摆宴!”
太子灏垂着头,左边脸颊已经肿了起来,明显的五个指引印在面颊。眼角微瞟却只见明黄的袍子,流光闪烁煞是刺眼。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终是在劫难逃,避无可避。人生在世,无法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即便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也躲不得,所有该来的都躲不过去,只能打叠起精神来应对,心内却半点不敢抱怨。
“谢父皇。”灏轻轻站起,面色如常,带着左右相去排宴去了。
百里珩看着灏的背影阴了脸,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倒背双手走出殿外向后花园径直走去,皇后看了沉吟一刻,跟了上去。妃嫔们互相对望,有难来时都恨不得生了双翅的躲避谁也不想去沾惹麻烦,倒象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停在原处,只是个人表情不一,胆怯的、得意的、漠不关心的、幸灾乐祸的……远远望去,好一幅美人众生像。
司马钺担负戍卫之职看了陛下拂袖远去,招手带了一队羽林卫远远的跟着,却不敢近前。
凌空和林茠不经意间走近澈,澈微微向他点头,示意他看澄和湛。两人站在殿中的暗影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想是心里得意的紧。“我们回去再说,只怕大哥要——”
延和殿上锦绣罗帐曳地,琉璃闪耀,宫灯烁烁,一派繁华。大殿百张桌子,各色珍稀菜肴早已布置摆放完毕,宫女太监齐齐在后侍奉,恭敬的等候开宴。
丝竹管弦之声缥缈传来热闹非凡,仿佛连空气里都漂浮着令人眩晕不已的喜庆之气。只是太子挨打的那情景在众人心里闪烁不定,让这喜庆里充满了变数和诡异。
文武百官,宗室皇戚皆按了次序一一坐定,却只是僵直着身子干坐着不敢拿箸,冷眼瞧着殿外。
凌空几个正好分在了澈的一桌,大家相互看看,却只是轻摇摇头,并无言语。
又过了些许时候,百里珩亲昵地偕了皇后走了进来。众人复又站起大礼参拜,麟德帝笑着示意平身赐座。看见陛下神色清明,一脸和气,没有了丁点恼怒的表情。
澈看着,暗自思想只怕是山雨欲来了。担忧地看着大哥心里暗自捏了一把汗。
酒宴上麟德帝心情大好,频频举杯畅饮,太子神色如常,张罗着宴席,一脸的喜庆,若不是脸颊上的指印,任谁也不相信太子刚被掌掴。一时许多人忘了方才之事,以为不过是眼花而已。
夜半时分,寿宴终于结束了,待百官散尽。澈和澄王爷湛王爷看了太子一眼,终是先行退了出去。太子灏看着殿内一瞬间满眼的繁华就变得狼藉一片,漠视着宫中内侍忙碌的收拾杯盘酒器,沉默了起来。此时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地上,太子倒剪着两手慢慢踱到窗前望月,影子拉得狭长,益发显得冷清。他的脸色渐渐青白了起来,手握成拳虚虚砸在了窗棂上,轻轻叹口气。
两个太监远远望见太子走了上来。“陛下有旨,太子南书房见驾。”
灏咬咬嘴唇,跟着太监走向南书房。虽然月色明朗,奈何朱墙高御道狭长,依旧黑黢黢的,路虽平整坚实,灏只觉一脚深,一脚浅,如踩泥淖。恨不得时光此刻倒流,巴不得这路无限延长没有尽头,嘴角一扯暗笑自己内心的虚妄念头。
麟德帝百里珩此刻也卸了伪装的笑脸,铁青着坐在案前。服侍的太监宫女一个个噤若寒蝉,垂头侍立。
灏来到书房撩袍服跪倒,“儿臣叩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麟德帝打量着太子,半晌没有开头,脸上的愠怒却是越来越明显。太子跪在地上没有父皇的吩咐不敢抬头,情知今日难逃此劫,神色倒平静了起来。
“百里灏,你可知罪?”
麟德帝沉着脸压抑着情绪。
“儿臣知罪。惊扰父皇寿诞儿臣万死。”
“既是知罪就好。来人——”麟德帝双手据案而起,将案上的镇纸抄了起来砸向太子,灏一动未动跪着,眸子低垂,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只听“啪”地一声打在了太子的王冠之上,登时王冠打掉,髻发散了开来。
门外两个黄门内侍应声走了进来。
“刑鞭一百!”
黄门内侍听了也不禁心惊肉跳,刑鞭一百太子焉有命在?偷眼看去陛下面色铁青,正是盛怒时候。只得上前去拉太子,灏推开内侍的手自己解了公服准备向外走去。
“就在这里!”
太子眼睛一闭,跪下谢了恩,趴在了早已经备好的刑凳之上。掌刑的内监情知今日皇帝震怒手下未敢分毫留情,拿起鞭子猛抽了下来,一时间南书房充斥着抽打在皮肉上的沉沉闷响。
灏初时还能感觉火灼般疼痛,待后来已经混沌一片,只觉得鞭打声遥遥的传来不似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麟德帝看着手指微微发颤,脸上阴郁。内侍看见圣怒未消,跪下呈报时声音有些颤抖。
“把太子抬回东宫,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外出。”
内侍应诺将太子抬了出去,送上辂车。看着太子灏被抬了出去,麟德帝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双手抓住书案边缘,骨节渐渐泛白。
当日轮值羽林卫统领恰好是司马钺,见此情景急忙率了羽林卫随内侍将太子送到东宫。澈和凌空林茠早在东宫里侯着了,见状急忙吩咐去找太医,一时东宫里忙乱不堪。
“玉雕我们明明看过,丁点瑕疵不见,更别说裂缝,偏偏陛下赏玩时龙身开裂。蹊跷!”
“阴谋!”
“凌空,除了陛下只有那个湄嫔抚摸过玉雕。”
“这个湄嫔内力不弱,胡相的千金怎么会习武?只不知如何试探。”
“只怕他们是对着皇位而来。”
“若是今儿一口明儿一口的咬下去,时间长了只怕太子位不保。”林茠悠悠说到,轻摇着泥金扇子。
“澈!”凌霄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居然穿了一身夜行衣走了进来。
“我爹特意嘱咐所有人等马上离开东宫。”
澈几人一愣,马上明白过来,看着昏迷中的太子心下一疼。毫不犹豫地离开东宫太子府邸,除了司马钺仍回去皇宫巡视,其他几人一起来到了澈的王府。
暗处屋脊上一个人影远远看着微微一哂,消失在夜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