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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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人生如戏处处伤
太子府内的书房里。
澈看着影卫的回报, 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吩咐人急忙去将正在芳苑的凌空招回来。自己却是锁紧眉头长长的叹气。
凌空正在灵犀房里与她弈棋,两人却是手谈兴浓, 下得难分高下。
“凌空大哥, 听闻令尊曾是棋国手, 今日看阁下的棋艺却未得到真传。”说着笑了起来, 拈了一枚黑子轻松落下, 锁定了胜局。
“灵犀妹妹倒是多才多艺。凌空甘愿认输。”
“不过是些玩意,凌空哥哥心不在棋上,我不过是钻了空子。”灵犀斜着眼眸盯了一刻, 晃出一痕模糊笑意,依旧剔透玲珑。
“是——我确是一心二用。”
“凌空哥哥正自烦恼, 只怕是心有三四五六七八用, 唉——亚相在此, 只怕会掩面连称惭愧。”
“你真是伶牙俐齿,我甘拜下风。”
“我只是实话实说, 不像你们这些君子。凌空哥哥,做君子是报不了仇的。”灵犀端过茶放在他的手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灵犀妹妹,其实你——”凌空看着她欲言又止。
“打蛇要打七寸,无忧剑, 我师傅没有弱点, 或许是我没发现——”灵犀自在拿起茶喝了下去。“我的功夫已经被你们废了, 这个毒药的分量倒是没减。”
嗬嗬嗬……一声淡漠的笑滑出唇角, 兀自带着铁观音的清香。
如水眸子只是注视着手里的杯子, 噙着一丝疏离的笑,她总有一日是要走的, 即便她并不愿意,也只能不声不响地走开。她总是习惯一个人难过,一个人背负自己的责任前行。不喜欢拖累别人成为他人的包袱,让人觉得辛苦,觉得为难,因此只能人前谈笑风生来掩饰自己的落寞和空虚,掩饰自己的恐惧和担心。
“你背负了什么样的负重?若是妹妹愿意,愚兄愿意为你承担!”
嗬嗬嗬——笑声放肆了起来。
“凌空哥哥,我想做的事只能由我一人来做,为此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飞花不是君子。”
凌空抬起眼眸打量了许久,一丝玩味依然挂在她的嘴角,似乎在说着不相干的事,表情里满是促狭和冷漠。她实非胸怀大义之人,表情可恨,话却是肺腑真言。那个瞬间她的眼中似乎并无是非,唇角的笑也是无关爱恨,无关情仇,无关对错地挂在那里。
“灵犀——”
“还真不喜欢这个名字,好像是在偷取别人的幸福!”
……
“易统领,太子召见!”
“哦?好!姑娘,告辞!”
凌空急忙站起,走了出去。转身又向她挥手示意,却看见灵犀倚门看着他,那痕笑意越来越明显,身子却是单薄的很,不过两月下来,她似乎瘦了许多。心里一阵心酸,又挥了挥手这才大踏步奔前宅而去。
这壁厢飞花手一拂,一团黑色粉末洒向空中,转身将楸称推翻在地,黑白子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倒象是戛玉敲冰,清清脆脆,这才笑着走进水榭观景。
“表哥,什么事这么急?今天她口里已经有了些许松动。”凌空推门进来,急忙问道。
“凌空,真是头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看这个——”
凌空结果信札,打开一看,冷汗登时沁了出来。“这——不可能——”
“不是不可能,只怕为时已晚,我们商量下如何补救才好。”
“林茠知道么?”
“我已经着人去找他来了。”
“澈,什么事这么急?”林茠掀起纱帘走了进来,手里还不住地摇着扇子。“我那边查出,他可能真不是江家后人。”
“茠,你先坐下。”
“出什么事了?”林茠一愣,疑惑地看着,有一丝不安。
“还没有什么事,只是还是有些棘手。你知道最近婉儿都在做什么?”
林茠素来机敏,近来忙于公务自是对妹妹关心的少了许多。联想起最近婉儿的表现,只觉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手尖脚底发麻。
“你是说——他们来往过密?”
澈深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暂时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我知道——”林茠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商量个万全之策,婉儿单纯,受不得伤害。”
“这个——这个——怎么会这样——”林茠一拳砸向几案,震得茶杯,笔洗砚台纷纷飞起,唏哩哗啦摔了一地残片。
澈和凌空看着没有干涉。
“茠,要是真的两情相悦,那就难办了。”
“茠,现在还没不能收网,时机并不成熟。他们只是在一起吃饭聊天,我已经吩咐影卫贴身保护,想是不碍。”
“这就好,我父王知道不?”
“王爷一直忙于工部防治水患,想是不知。”
“这事我来处理。”
“务必冷静!”
“我知道。”林茠牵强一笑,勉强拉回自己的思绪。
当夜林茠难得早早返回王府,换了便服急忙向婉儿的闺房走来。夜色撩人只是无心欣赏,他抬头望着天上朗月,仿佛看见妹妹朝他调皮的挤眉挤眼,一时间心里满满当当,全是光风霁月般的笑语欢颜,如今回味起来,心中却是愈发的失落惆怅。
“哥,是你?”婉儿正在房里绣着一条帕子,抬眼看见大哥进了房门,笑着扔下针。
“妹妹的女红越加的好了,这个可是给哥哥绣的?”林茠走上前去,拿起帕子,笑着问。
“这个——哥哥一向嘲笑我的绣工。下次给你吧。”婉儿不禁红了脸。
“走,妹妹,今日哥哥难得回来早些,哥陪你去花园转转。”
“好!”婉儿异常温柔起来,细声细语地回着。
“自来爱说爱笑的,今日怎么这么娇羞起来,越发象个淑女了,真是长大了呢。”林茠拉起她的手走出了房门。
“哥——”
“我一直忙于公务,娘亲身体不好,妹妹可要专心伺候。”
“放心吧,哥哥。娘亲现在身体很好,你自忙你的,家里有我呢。”
“妹妹近来可常出去?”
“没,没啊——”
“呵呵,你紧张什么,我不过白口问问,娘亲身体不好,我和父王忙于政务,家里就你一个,可不要乱跑,外面人心险恶,你一个女孩子家要小心才是。”
“哥——”
“娘亲没跟你提起?”
“提什么?”
“现在与你提亲的已经踩破了门槛,等你挑选。哥哥可事先声明,必是要过了哥哥这关才行,我可不能让妹妹随便嫁个人家,哥不放心。”
“哥——”婉儿脸腾地红了起来,拉着哥哥的手不住地摇晃起来。
“难不成还不嫁人了?”林茠笑着给妹妹头上一个爆栗。“跟哥哥说说,想要什么样的,我看提亲的有几家真的不错,张公子,王家的二少爷都是少有的人才。”
“我——我——”婉儿异常娇羞地闭了嘴,只是嗤嗤地笑了起来。
“跟哥哥还需要隐瞒不成?记得小时候你有什么委屈有什么开心的事都跑来告诉哥哥。”
婉儿一阵冲动,恨不得告诉哥哥她的秘密,想起逐月的话,硬生生将话噎了回去,嗫嚅了半天终是什么也没说。林茠一阵失望,不好再问,只得罢了。
将她送回闺房,这才将侍卫李标和李林找了过来,吩咐了下去。
逐月送走了婉儿,没半点喜悦,仔细分析她的话,还是觉得来的过分容易。回到自己的书房想了许久,心里烦闷,转身走进花园,看见师妹的闺房隐隐掩在绿树繁花中,信步走了过去。推开房门,踱了进去,一切依旧,只是那抚萧的玉人已经不见。他坐在了桌子前,拿起师妹的四缡镜,想起短短不过几月,前尘往事竟已经渐渐走远。弹开紫檀的妆盒,一个个拈起,胭脂,茉莉粉依旧完好无缺,她并不喜欢这个东西,也从不见她涂抹,却还是一样样的摆好,规规矩矩。一件件拿了出来,看了一遍。
莹莹碧绿的簪子虽是圆润,却象是闪电之光般犀利地刺伤他的瞳眸。待拿起那枚古玉,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那个含羞带笑敛眉由他插进发间的簪子是曾经确确实实发生过的,那个两人分了古玉定亲的一刻也是真真实实的过往,只是时光已经流逝,走了太远,也许它并没想带走什么,也没想着改变什么,从来改变的,只是隔着肚皮的不肯停歇的这颗人心。
“师兄若是有心搭救,还需要等这么久么?”飞花的幽深的眼眸象是古井,尖刻讥诮的言语破空刺向他的心,是自己率先放弃的?放弃她他是真的不舍得,可是是什么绊住了他的脚步,终归没有行动。
握住古玉恨恨而起,几个起落回了房间,躺倒睡去。咂摸夜深人静,翻身跃起,换了夜行衣,直奔澈的太子府而来。此次倒是颇顺利地闯入,心里有疑问,却也顾不得许多,很快闯进了芳苑。
灵犀此时站在假山一侧正自欣赏天上的繁星,觉察逐月居然寻了过来,心里一惊。想要躲起已经来不及,只能站着不动。
“飞儿!”手轻轻一搭美人肩,心里不自觉地一颤。“我——来晚了。”
“师兄,你快走——”
“我带你走!”
“这里布了天罗地网,你若不走,怕来不及了。”
“你是我的,我带你走。”
飞花扭着头看着他,无限狐疑乱拟,忡然色变。他居然不嫌弃自己,在找寻机会来搭救自己,还是受了师命带自己回去?师父的心思太深,到了今日自己依然没有发现破绽,自是不敢轻举妄动,看着逐月有些心不在焉。
逐月以为她还在怀疑,是非之地,伸手轻轻一点,逐月夹起她转身就走。
“师兄,带着我你走不得。”
“不用你操心。”
逐月施展轻功飞纵起来,不过几个起落立时感觉出了不对,几十条黑影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