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国法不容！”

“总是爹害得他, 还不如当年象你妹妹，早早死了，什么都还不懂, 少遭了这许多罪。”易清扬仰面看着房梁, 眼神无尽的失落。

“爹——我制止不了！”

“真的没有办法？”

“我会去求陛下, 可是他犯的事太大, 不论怎样, 总要一试。”

“好，爹将来会亲自求司马钺。”

“爹，我想问您, 当年妹妹是真的不再了么？”凌空站起身扶着父亲走出书斋。

“是，她和你娘的死是我亲见的。爹亏欠了凌风。”

咻咻, 一只鸟儿在不知哪棵树与树间啾啾鸣叫, 易清扬驻足看过去, 只是眼光却落到了比遥远更远的无穷远，找不到落点。

“这个阴毒的女人,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爹！”

“你回澈儿那去吧，你是他的贴身护卫。”

“我是回来给您问安的，刚才只问候了祖母，祖父不在府内！”

“嗯，爹没事, 你赶紧回去。如今他那里缺少人手, 你要小心。”

“是, 爹！”

凌空看着父亲淡定的眼神, 紧张的心落了地, 也是担心有人对澈不利，急忙跟父亲告退, 快速返回四王府。

澈一个人坐在水阁里喝着闷酒，一杯比一杯急，总管看着也不敢相劝。无剑在外看着徘徊半天不敢进来，自忖躲不过去，最后硬着头皮走了进来，直接跪在了澈的面前。

“滚出去，本王爷不想看见你！”酒杯摔个粉碎。

“请王爷责罚！”

“本王敢责罚你？”

“属下奉太子命保护王爷的安全，不敢疏忽懈怠。”

“滚外头去！”

无剑听了沉默地退出房外，笔直地跪在院子当中，几大侍卫看着纷纷跪在了院子里。

澈瞥斜着醉眼看看，仍是捏着酒杯不放。

凌空走进来，看见侍卫们齐刷刷地跪着，叹口气，示意他们起来。奈何无剑不起，众侍卫谁也不起。只得走进水阁，一把抢过澈的杯子。“表哥，无剑是职责所在，你怎么能怪他呢？”

“心烦，懒怠理他！”

“既是闷酒，咱们一起喝！”

林茠和司马钺一起走了进来。澈看着叹口气，“无剑，还不滚起来，备酒！”

无剑在外听见，知道王爷气就算没有全消，也已经去了七八分，急忙站起，亲自去端酒。

“澈，对手没给我们留下时间，还是商量下一步。”司马钺依旧快人快语，一副行伍之人的做派。“不论如何，澈，凌空，我们司马家族决计不会放过他们，父仇不共戴天。”司马钺目光如电，话是对着澈说，眼睛却看着凌空。

“凌空，我把话说前头，免得到时候伤了咱们兄弟的义气，即便他真的是你弟弟，我也绝不会网开一面。”嘴角一扯，将扇子打开摇了起来。“澈，这话也对你说的！我出身行伍，不喜欢弯弯绕，奶奶地，你们就喜欢骗我，当老子是傻子！”

挥手给了澈一拳，“见色忘义。女人不过衣服，兄弟可是手足！”

“钺！”

“下次再见色忘友，定与你绝交！”

“司马钺，我——明白！”

澈和凌空有些尴尬一笑，复又对望，大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心胸敞开，芥蒂消弭在朗朗笑声里。

“澈，这丫头还真他娘的像个狐狸精！”

咳……咳……咳……林茠不见机的咳嗽起来。

“滚蛋，就你心眼子多，老子早就想揍你！”司马钺逮着机会，上去擂一老拳，打的林茠呲牙咧嘴。

“司马钺，你个混蛋，真是粗鲁，哎呦我的老腰被你打折了！”

“滚，你那是老腰？”司马钺上去对着小腿就给他一脚，林茠知道他心里还是有怨气没有发泄，不能闪躲，只好任由他踢了一脚。

噗通一声，摔个四脚朝天，一跤跌倒在地，这下踢得不轻，尖锐地痛楚瞬间传到全身。

“四王爷，给我传个太医看看，哎呦——哎呦——幸亏没踢到命根，要不我林家岂不要断后！”

哈哈哈，司马钺大笑了起来，一腔腌臜怨气呼出，这几日的憋闷总算释放出来。

司马钺很快正了神色，“太子殿下命我来的，那些人死于生生不吸，真是匪夷所思，逐月和飞花确实已经不见，没有一点踪迹。”

“逐月外伤三两天痊愈不了，他们一定躲起来了。”

“我猜测——他们回了京城。”澈捏着酒杯旋转着，手一捏，酒流淌了一手。

“有道理！带一个病人很容易露出马脚。”林茠摇着扇子，偏头看了一眼凌空。

“王爷，王爷！”总管老林笑着拎着袍角快步走了进来，堆了一脸的笑意。

“什么事？”

“这——”老林看看几个年轻人，欲言又止，悄悄走到澈的身边耳语起来。

“老林，耳语我们也听得见，你他娘的大声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司马钺看见你他鬼鬼祟祟，禁不住笑了起来，一语道破。

“这——”老林尴尬笑笑。“王妃有喜了，刚刚太医诊了脉！”

“什么？”澈看着老林，脸上象是中一拳，砸个七荤八素。

他一直盼望飞花能给自己生个孩子，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王妃居然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恭喜大哥。”林茠急忙扯了一下凌空，两人纷纷站起，端着酒杯祝贺。

“哦！好！”

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却是一片萧索之意，一种怅然失落自眼睛里流淌出来，洒了满脸满身，整个人不再挺拔。

“老林，告诉王妃，说本王晚些时候过去，让她好生休息，不要劳碌。”

“是，王爷！”老林近来看澈一直不痛快，今番是特意过来告诉喜讯。看见澈似乎没有预想的那种快乐，不由一怔，急忙退下。

“无剑，吩咐下去，封了芳苑，任何人不得进去。”

“是！”无剑看看沉默地退了下去。

凌空张了张口，闭了嘴。

林王府，婉儿发疯地摇晃着小美。

“你说，你说是什么时候的事？告诉我，你告诉我。”婉儿几乎失去了理智，脸上青丝散乱，眼泪喷薄而出，恣意流淌。

“小姐，噤声。小姐——”小美跺着脚，急的拉住婉儿，“我的好小姐，小点声。求你小点声，若是王爷知道了，可不得了。”

“婉儿，混闹什么！”林茠出现在门口，一声怒喝。“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哥，大哥！我求你，求你救救他，求你救救逐月！”婉儿一头扑了过来，抱住哥哥大哭起来。“他不能死！”

“小美，下去！”

小美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不无担心的看了婉儿一眼，将门反身带上。

“婉儿，你已经长大了。”林茠扶着婉儿坐下，语重心长。“不可以再任性。”

“大哥，他不能死，不能死！”婉儿不住地抽噎着。

“大哥平素对你的关心太少了。这个江王爷是假冒的，我们一直在收集他的证据。他只是利用你，好妹妹。”

“他没有，大哥。你帮我去求求太子殿下，不要追杀他。好不好？好不好？”

“婉儿，不论如何要分得清是非，他本就是国家的敌人，他是暗月教的秘密杀手，不值得你惦记。”

“哥哥，可是……可是……我真的喜欢他呀!”

“婉儿，这个不要再提了，过两天哥哥帮你挑个好人家。”

“我——不要，除了他我谁都不要！你们一定是误会他了，我不信，我要去找他问问清楚。”婉儿的脸上突然现出一股奇异的光彩。

“婉儿，哪也不许去，他很危险。”

“我不相信他骗我，我不信。”婉儿犹自喃喃自语。

林茠看她头脑已经不清醒，略一思忖，伸手一点，婉儿睡了过去。林茠深深叹了口气，将她抱到床上，看着她的已经花的脸颊一阵心疼。拉开房门嘱咐小美好生照顾小姐，自己捶捶脑袋，不住挠头。

次日起来，婉儿失魂落魄地去请了安，没精打采地回来。难怪近来出不得门，原来父王和哥哥早已经知道，只是瞒着自己一个。扭头看着小美，心里突然有了主意，急忙拉过小美，附耳嘀咕起来。

“小姐，这可不行，出了危险怎么办？”

“求你了，小美，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活了。我总得去问问原因，我不甘心。”婉儿突然伸手拽出宝剑横在脖子上，“只有你能帮我了，求你！不然我就死在这。”

“好，好，好，小姐，我帮你，我们一起想办法。”

婉儿换了和小美一样的装束，鬼鬼祟祟地跟着小美走到了后宅，两人偷偷摸摸地角门走了出去。幸好一直没人注意到，以为是两个丫头躲在角落说私房话，没人追问。

“小姐，我遮掩一下，你快去快回啊。”

“好，你放心！。”

婉儿回头看了一眼小美，转身迅速消失在后角门外。

心急如焚地奔着记忆中的路向前飞奔。

小美看见婉儿的背影突然一哆嗦，油然而起的尽是不安，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

“咦？婉儿姐姐？”

凌翼正一个人在街上东游西逛，蓦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急急走了过去，甚是奇怪。看她今日神色紧张，又穿了一套下人的衣服，一时好奇心起，三尺长剑肩头一抗，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婉儿心急如焚，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只是匆匆忙忙地向前走，居然忘了雇顶轿子。三拐两拐，走进了一条胡同，思量许久，这才继续向前走。

终于走到了一处小院子面前，婉儿上前推了推门，没有推开。看看墙也不是很高，毕竟也练了点三脚猫的功夫，翻身跳了进去。

“逐月，逐月，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