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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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天若有情泪不干
逐月功力未能完全恢复, 只有凌空功力最高,追的最快。遥遥只见飞花举剑扑向父亲,暗叫不好, 情急之间全身内力灌注, 碧玉剑笔直飞出, 噗地一声, 射穿了飞花的后背。劲道之大, 后背只余剑柄。
逐月,百里澈和林茠几乎同时停住了脚步,眼里浮现同一种神色——绝望!包括凌空在内, 几个人都站在当场不动了。
飞花颤抖着身子,眼睛直直地看看凌空, 又看看逐月, 最后眼睛落在看看百里澈身上, 这个她只能偷偷看着的温润男子会不会心疼?为了他们去死到底值得不值得?五内象要爆炸一般,心里暗自想着人人负我, 为何不肯成魔?总是自己太傻。拼尽全力艰难站起,咬牙站直自己,低头看看胸前长剑,鲜血顺着剑身横淌至剑尖向下直落成线。心里一阵哂笑,嘴角的笑纹却是再也不能自在大方, 异常的僵硬, 右臂颤颤伸直, 身体如秋叶风中簌簌颤抖, 猛地一回手, 单手交到背后,死死咬牙抓住剑柄, 两眼一闭,嘶地一声碧玉剑狠狠拔下,三棱利刃在肉里穿行的声音竟是沙沙作响,震得鼓膜刺痛,胸前背后两道血注如冷冽泉水顷刻喷涌不止,两行鲜血自眼中缓缓流出,此时黎明将至,东方天际发白,她的眼中只有血红一片,地狱原是红色的?身体有什么东西渐渐抽离掏空,不住地泄露,再也凝聚不得,终于要下地狱了,三岁那年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仰面看血色天际,一排大雁啁啁飞过,却是没有漏了单的,那翎毛大雁尚知扶老携幼,不离不弃呵!嘴角终于放松,展颜一笑,如春花般绚烂,嘴里不住地淌血,一只手颤颤指向凌空。“哥,怎么不正面来?”碧玉剑叮当一声跌落在地上,拼了最后一口真气向后跃去,纤细的身子如一只折了翅的蝴蝶般跌落,坠入到瀑布中。
凌空分明听见那一声哥哥,只觉五雷轰顶,她在喊他哥哥么?伸手一抓,却已经来不及,只见血肉模糊一团坠进瀑布中。一时间浑身乏力,无力地坐在崖上,有液体潮湿了眼眶,伸手一摸,不知道是瀑布溅过来的水还是眼泪,自己也说不清是何缘故。难道只为那一声婉转的“哥哥?”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伤痕?
他是什么时候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心里狠狠掏出一个洞,空荡荡的,像是坠落到无尽的深渊,好似无数银针沿着血脉涌向全身,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痛,摧心折肝。
“飞儿!”逐月一声惨呼,飞身扑到崖边。“飞儿,飞儿——”无力跪在崖边,泪流满面。“师兄,你只要陪我到我死那天,不会很久,好不好?我从不求人,仅此一次!我害怕——求你陪着我!”谁的声音在半空回响?“你说你不会负我的!”“所以师兄劝我自首去受了一剐,我若死了该是无上完满,师兄既不必心有内疚,又可以携娇妻爱子共度一生,真是可喜可贺!”是谁的讥诮?他再也看不见她了,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凌空艰难起身去看父亲,手指一僵,嘴角不住抽搐,不敢回头想…….伤口处早已经被点了穴,血并没有外溢。骈指重新点了他的穴,拔出无情刺,一股温热气息输入父亲的前胸,生命无碍,凌空悠悠长出一口气。逐月失神地赶过来,机械地与父亲包扎伤口。
凌空快一步,逐月和澈林茠不过慢了一步,飞花和星月之间一战他们没有亲见,但是向才的事全落入眼底。
飞花中剑,拔剑,跳崖,一幕幕一场场澈看在心里,眼神渐渐清亮,倔强地抿紧双唇,手握成拳寸寸骨节捏至青白,不住颤抖。太阳终于挣脱了黑暗的禁锢,跳脱出来,澈低头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剪影,有了久长的失神。
林茠半晌不语,站直了身子对着跳崖处深深施了一礼,一招手,几个影卫首领走到近前,“吩咐下去,务必找到尸首,厚葬!”青衣影卫躬身施礼而去。
无剑早带人将昏死的星月抬了下去,知道此人朝廷要犯,早有人给她止了血。
恶魔玉飞花终于伏法,没有欢腾雀跃,任谁也没有长出一口气的感觉,相反心头更加沉重起来。
天高云淡,绿影婆娑,山花烂漫,飞鸟在不知道的树与树之间啁啁啾啾。一行人默默走下山崖,山脚下千寻早率了大军赶来接应。澈缓缓登上马车的时候,回头看了无剑一眼,“不见尸体,本王就认为她还活着。”轿帘随即落下,整个人淹没在黑影里。
无剑脸上的讶异许久不散,不敢辩驳,急忙调转马头,吩咐下去。不一会功夫,一个影卫统领率了千人沿着山路侧面迂回而去。
凌空逐月坐了另一辆车,凌空抱着昏迷中的父亲,一语不发。眼中闪过的都是飞花的错愕和不可置信,以及父亲被止了穴的伤口。
逐月呆呆发怔,看着车厢里的帷幔闭了眼睛,有温热的液体不住流下。霓裳紫衣广袖翩飞,盈盈浅笑,抚箫回眸,一脸的狡黠。似乎张口叫着师兄。“…….她为了救我被暗月打残废了,我们在洞里相依为命,我本来答应她永远不回京城,如今因为我丢了命……”大把的眼泪哗哗直淌,逐月再也无法自持。“我以为杀了暗月,就可以求表哥放过她,现在没有机会了——那天她跪着求我跟她走,说她害怕…….是我逼她走上绝路的。”双手抱头,逐月将脸深深埋在胸前,泣不成声。
“凌风,是大哥不好——”
“与大哥无关,换了我也会出手!”
呃……呃……易清扬无力地□□几声,人渐渐苏醒过来,腹部闷闷的不适。
“爹!”
“爹!您醒啦!”
“呃……这是哪里?那姑娘呢?”
“玉飞花已经伏法!”
“什么?”易清扬急忙支起身子要站起来,腹部一痛,躺了回去,一脸的惊诧与心痛。“她…..死了?”
“她刚才袭击您,我只得出手。”凌空点点头。
“她对我出手?怎么可能?”易清扬怔怔不语。逐月看父亲体质虚弱,伸手一点,易清扬睡了过去。
澈独自坐在车里一语不发,自从她携着逐月远走,便没有抬眼看过他,一次对视都没有,他猜不出这个女子究竟有多少秘密,又有多少是自己不能了解的。本以为她已经走出了自己的心,已经化作一团风烟飘散无形,今日看见她的死,还是心痛不已,痛到无法呼吸。
一路上除了马蹄声,和偶尔三两声鸟鸣,整个队伍都是一脸的严肃和沉默。
“王爷,司马统领来了。”
“让他上来。”
司马钺早已经得知了消息,噌地一声跃上车。“王爷,京城里的暗月教众已经悉数拿获,散人追着暗月出了北门,尚未回来,我已经派人前去接应,等王爷的示下。”
“你与千寻即刻率影卫前去接应。”
司马钺抬眼看去澈俊逸容颜略显苍白,眼神里有种无法琢磨的幽深,不敢多说,急忙一拱手,飞身跃了出去。帘子落下,整个人又缩进了黑暗。
绿树葳蕤,芳草萋萋,北山山坡上,暗月和无忧散人俱各负手站着,一个银发飘飘世外仙翁,一个俊逸挺拔却是女修罗模样。无忧将暗月逼出京城动手,本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不想暗月看见他出手马上折向飘出京城,竟象知道他的意图,并乐得配合,无忧心里略觉不安,冷眼看着这个邪魅阴冷的女子,并不说话,只是打量。
“无忧老儿,敢坏了我好事。”
“散人今日要为江湖除了你这个祸害。”
“老儿,你太自信了!”
绝好机会被无忧散人破坏,暗月怒火中烧,运气于胸,长鞭出手,无忧不再言语,持剑迎了上去。南暗月北无忧两大绝世高手在半空中交起手来,不动则已,一动雷霆万钧。
司马钺和千寻早已经率人赶到,自知能力,只是勒住缰绳在下面看着,空中身形晃动,宛若两片彩云浮动,忽而万马奔腾忽而水泄千里。直看得眼花缭乱,心底惊骇不已。正在惊骇间,空中气圈打开,两人几乎同时摔倒在地,不等司马钺上前,一团白雾飘过,暗月踪迹不见,地上只留下一团血迹。
“老人家!”司马钺和千寻急忙上前搀扶无忧老人。
无忧散人脸上现出一丝痛楚,推开他们,淡淡说了一句,“没事!可惜让她跑了!回城。”
司马钺和千寻心里不安,不敢说什么,只命人牵过马来,无忧含过一口真气,翻身上了马,扬鞭而去。司马钺和千寻急忙飞身上马在后仅仅跟随。
澈与凌空林茠几个进了城,凌空与逐月两个先送父亲回府医治,逐月本是个中高手,亲自与父亲治疗。看着无有大碍,才将父亲交给了太医,两人这才准备出府去跟澈几个会和。
正在这时,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统领,您师傅驾到。”
凌空一惊,急忙携了逐月出去迎接,逐月也早就想见识北无忧,跟着哥哥走出府去。急忙拜倒在散人的脚下,这时候司马钺和千寻已经赶到,看着散人要进王府急忙拱手告辞,先赶回去复命。兄弟二人将散人迎接进了风兮小筑,散人一直含笑看着兄弟两个,却只是点头微笑并不言语。凌空屏退下人,这才忧心忡忡地问询师傅,“师傅,您受伤了!”
无忧一笑,一口血吐了出来。
“伯父中毒了?”逐月不再顾及其他,急忙伸手搭在他的脉上。
“凌风,看出什么了?”
“老人家,这毒霸道!”说着也不客气,骈指点了几处重穴。“哥,能弄到雪蛤吗?我去取针。”也不待回答,出门奔后园而去。
凌空急忙拿起纸笔写了几个字,折好了放进信封,出门叫一个侍卫低声吩咐几句。侍卫领命而去。
“空儿,暗月受了重伤,但还是逃脱了,为师中了她的毒,内力损伤严重,不能让她知道,否则她很快会卷土重来。”
“徒儿明白。”
“空儿,玉飞花死了?”
“是!”
“事情没这么简单——”无忧捋着银白的胡须,暗自思忖,如果她想杀易清扬,何须掳走人?“她今天出手很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