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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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百里澈一求圣上
易太后正带着几个宫女, 携着百里澈的小世子赏园。枝繁叶茂,满园绿色,西边异花奇葩怒放姹紫嫣红, 左边却是零零落落几处浅红、几点粉白, 几处鹅黄。京都在北, 花开晚些, 丛丛半人高的牡丹花枝上, 千万头饱满的花苞停在枝头,形同西天王母的仙桃,却是朱唇紧闭, 薄薄的花瓣密密包裹,透出一副羞怯的模样, 绝无开花之意。在这柳枝滴翠, 桃花杏花海棠已经落英缤纷的暮春时候, 倒真是罕见。
“太后,今年这牡丹竟迟迟不开。”晚卿陪着笑站在旁边。
“年年此时早已经开过了。”
“母后!”百里澈拂过柳枝, 走到近前,急忙跪倒见礼。
“澈儿!母后已经知道你回来了,可是累坏了。”易太后急忙令其平身。
“回母后,一切都好。”
“快看看你的小世子,已经长牙了呢。”易太后一摆手, 一个乳母急忙抱着孩子走近, 将孩子递给他。
百里澈一愣, 顿了一下, 接过了孩子, 看着儿子乌溜溜的眼珠盯着他,清澈见底, 不禁笑了一下。孩子似乎有所感应,也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奶牙。不住地摇晃着小手,抓住澈的衣袖咿咿呀呀地说了起来,澈心里柔柔地感动了一下,有点失神。
“安心给我生个孩子,飞花,越快越好。”那个夜里的话似乎还在,她的回答也在,“我这样的人是生不了的,澈哥哥。”
眼神黯淡起来,一出宫门,司马钺即刻赶往密牢去秘密看守这几大要犯。林茠早一把揪过他拖到了一边。“还不想办法,难道人头落地了再后悔?”
“想什么办法?”
“别说你不心疼?”林茠狠狠给他一拳,“你已经错过了几次,这次要是错过真没机会了。”
“今日陛下是借你警告我,已经封了口。”
“她就是喜欢你,要不我早就跟你争了。”林茠一甩袖子,“还不去求太后。”说完话林茠转身离去,扔下他一个人停在当地。
听了林茠的话,百里澈一惊,心里明白,再不犹豫,转身返回皇宫奔后宫走来,找到了正在赏花的易太后。他逗了一会孩子,将他交到了乳母的手里。
“母后!”
易太后看见他的脸色不比往常,早知道有事,一摆手吩咐宫人退下。
“澈儿,有为难事?”
“求母后帮儿臣一次。”澈复又跪下,抬起头看着母后。“母后,您帮我一次。”
“澈儿,什么事起来说话。”易太后急忙去扶儿子。
“母后不答应,儿臣情愿不起。”
“澈儿,你还没说何事,母后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你?”
“我——想救她!”澈声音低了下去,及至那个她字已经含混在口里,转了几转,才呼出口去。
“不准!”一声怒喝遥遥传来。
澈一呆,急忙回头,百里灏一脸怒气站在了面前。
“陛——陛下!”百里澈登时泄了气,沮丧地跪着没敢起身。“臣知罪!”
“知罪就好,跪着!”百里灏背着手踱了过来,俯视着他,“越来越胆大妄为。”
“陛下,臣弟求大哥给她一条生路,怎么罚都成。”
百里灏早安排了人跟着澈,猜测他定会求助于太后,不想出宫门没有一刻,人已经奔后宫而去,心里暗暗摇头叹息,急忙自御花园穿行过来,正赶上澈开口求母后,这才一声断喝,不想他居然不怕死地恳求上自己。
挥手一掌,啪地一声,澈给打了趔趄,没等跪直,这边又挨了一掌。
“陛下,臣知罪。”
“知道朕为什么打你!”
“我——”
“若是留下她,如何面对外祖父?”
“臣弟知罪。”
“打你明知故犯,是非不分!”
“臣知罪!”
“来人!”
几个羽卫刷地出现在面前。
“杖四十!就在这里罢。”灏负手看着,铁青着脸,不错眼珠地看着澈。
“灏儿,杖责还是免了吧。”
“母后,百里澈越来越胆大妄为,不教训教训只怕要忘了本。”
易太后也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不便干预朝政,看看澈,叹口气起身离去。百里灏送了母后出了园子,这才返回。
百里澈看着刑凳早已经备好,这才明白大哥早已经猜出自己的意图。不敢言语,由着内卫剥去官衣,趴到了凳子上,受了一打。
“自己数!”百里灏站在旁边冷声吩咐。
“遵旨!”
“一”
“二”
“三”
……
行刑的内卫看着陛下亲自看着,哪敢徇私,用了十分的力道,一板一板几乎板板见血。冷汗自额上一层层地渗了出来,透过眉毛淌过长睫,流进眼里,咸咸的涩涩的,不敢呼痛,直到数完四十,内卫将他扶起。
百里澈忍着痛,跪下谢恩。
“今日这是轻的,下次求情——八十,再有一次——一百六十,趁早收了念头。”
“大哥!我——”
“退下,还不去密牢!”
“若再啰嗦,朕定剐了她!”
百里澈擦擦汗水,穿上官衣,又跪下磕了头,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遥遥的似乎听见大哥的一声叹息,不敢回头,看着花园里万紫千红,想起飞花的眼睛已经看不见绿柳花红,心里一痛,纷至沓来的的往事瞬间填塞了满心。一幕幕,一场场,仿佛旧年的疮痂登时被揭起,原来伤口并未愈合,这一揭,倒流出了许多脓血。
她就是他的疤,只要揭起就会不时流脓的疤。
她就是深深扎在他心头的那根刺,用什么办法也拔不出来的刺。
百里灏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离去,心里也自心疼,面上却是淡淡的。回头看看一个影子闪了出来,“你调查的清楚了?”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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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朕要亲自会会这个玉飞花了。”
京城的街路上,杨镖头带着人正四处寻找,他本来想着哄一个傻子是很简单的事,不想自从到了京城他就又哭又闹,直说弟弟不见了,眼错不见,人居然消失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四处寻找,这丢标一事乃江湖大忌,如此他扬威镖局在江湖上还如何混下去。只是他撒下人马居然发现傻子竟象是风飘过,人已经消失了。此时的傻儿,走在小巷里,哭着喊着弟弟,伸出手掌看着自己的掌心洇出血红,知道弟弟已经不远,却只是找不到,正在哇哇大哭。
飞花看着这间暗室,嘴角晃出模糊的一痕笑意,却象清霜逢日照一般迅疾消散了风中,依旧此时依旧此地,换了主角。江逐月出去,依旧锦绣加身,贵戚王侯;自己出去,锁杠加身,赭衣裹体,不过吃它一剐,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跪在地上良久,对面那个男子依旧和从前一样,并不说话,这个百里灏实在太过睿智,城府太深。
“仙子别来无恙!”百里灏终于转过身子,面对着她。初见染了清霜的青丝和血色的眸子,百里灏也是暗暗吃惊面上也不动声色,不想一年多的时间,那个狡黠灵动的女子已经变得象冷寂没有生命的坚冰,没有温度没有情感,似乎对什么都已经失去了兴趣。全身死寂,象是活在另一个世界。
“还好!陛下。”
“兜兜转转,仙子想是不会料到能回到这里。”
“没想到。”语气干巴巴地没有血肉。
“有什么跟朕招的么?”
“飞花犯的事都已经招了,将死之人,没必要隐瞒。”
“你瞒不过朕。”
“陛下与飞花若论斗智,何止云泥之别。既斗不过,飞花不斗。”
“站起身来。”
飞花飞快地想了一下,慢慢站了起来。百里灏背着手走了过来,围着她转了一圈,自在她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良久。噗地一伸手,捏住飞花的下巴,飞花的血色眸子便对上了一对黑白分明的瞳仁,她透过模糊的血色也能感觉那寒潭水般冷清,一股迫人的王者之气扑了满身。一张看过人间疾苦的脸,平静淡定;透过世事沧桑,毫不掩饰光芒的眼睛,都有些让人无从躲避。
“眼睛和头发是怎么弄的,没有招。”
“这个与案件无关。”
“朕想知道!说吧。朕还需要对你动刑?”
“生老病死,逢三。”
嗬嗬嗬……
“玉飞花,和朕还要斗智?如今你插翅难逃,说实话。”
“在瀑布里泡的太久,寒毒发作。”飞花想了一下,淡淡说着。
“无忧剑一剑透胸,你怎么能逃脱的?”
“我事先闭了气,他们误以为我死了,大队人马找寻我尸体的时候慢了一步,我躲在瀑布底下,只是还是失血过多,伤了。”
“解释似乎没有漏洞。”
“属实。”
“如是我闻,姑妄听之。”百里灏松开了她的下巴,“说说你那日行刺老王妃的的事。”
“我在那里埋伏了许久,实在忍耐不得,就用五行遁术蹿了进去,一剑,玉飞花出手不留活口。”
“老王妃穿的什么颜色衣服?”
“呃,不记得了,人多,眼花缭乱。”
哦?
一把折扇翘起玉飞花的下巴,百里灏又反复打量一刻。“都说飞花仙子聪颖慧捷,有过目不忘之能,原来传言不可信。”
“飞花不过是一人,只不过作恶多,没人抓住,以讹传讹,三人成虎。”
“滴水不漏,玉飞花!”
飞花淡淡扯下嘴角,没有再说话,默默站着。暗室里又沉寂了,只有匀净的呼吸声。
“仙子贵姓?”
“……无姓,天生命贱,无姓。”
“不想与朕做个交易?朕赐你个全尸。”
“不必——”
“不必急着回答,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目的相同,有合作的基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