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旅记(清忆录)
作者:洛雪倾城 | 分类:言情 | 字数:28.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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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一章 宫女篇★如此而已
卫如云在殿外整了整衣衫, 这才缓步走近,“辛者库卫如云,拜见皇上, 皇上吉祥。”
未语, 皇上似未听到她的话, 既不叫起, 也不应她, 兀自翻着手中奏章。
卫如云心下有些忐忑,不由又提高些许声音,“奴婢卫如云,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良久, 皇上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你叫卫如云?”声冷而悒, 殿中平白低了几度。
“是。”不敢抬头,卫如云小心答道。
皇上闻言, 唇角浮起一个古怪的笑意,“抬起头来!”
卫如云轻轻抬头,趁此机大胆注视殿上皇上,贪婪的渴望多汲取一些他的气息,却被他冰冷的眸子吓到, 快速缩回双眼。
“果然是你。”一声轻笑, 皇上道。
“奴婢……奴婢……”卫如云心慌乱不已, 与那晚的暴戾不同, 今夜的皇上更让她胆战心惊。
对她的不安恍若未见, 皇上径自说道,“苏女官对朕说, 该给你一个名份,你倒是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样的名份?”
名为问她,那口气却像在施舍一份东西,又哪有半分恩情存在?卫如云虽常年呆在辛者库,人微言轻,却也是个烈性女子,话中深意又岂会听不明白,当下匍匐跪倒,重重磕在地上,不顾额头钝痛,不顾头晕目眩,慌道,“奴婢不敢妄想,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道,“你可知这后宫之中受朕宠幸却未记名未册封之女子有多少?”
一阵啸风吹来,与这喜庆的节日不入,生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伏在地上,身子不由瑟瑟发抖,她若再听不懂皇上涵意,便白白在辛者库呆了这么些年,眼角有泪顺着磕头滴落在光滑的地砖上,她的声音,如秋风扫落叶,凄凉无比,“请皇上开恩,奴婢乃是罪人,能留下贱命在辛者库做事已是皇上隆恩,其它,奴婢不敢多想。”
皇上见好就收,无关风雅道,“既是如此,也罢,你不愿意,朕便不勉强,从哪来便回哪去吧!”
“奴婢谢皇上隆恩。”卫如云慌忙磕头,掩去眸间酸涩,才小退着离开。
行至门外,远远瞧见苏女官和墨儿姑娘站在一处说话,沉着淡然的脸上一惯的从容,气质灼灼高贵不可方物,即便在这佳丽如云的后宫之中,苏女官仍是个能让人屏住呼吸的倾城美人,只是现下那脸上的笑容却灿烂的有些刺眼,卫如云瞅着她,一时神色有些复杂。
梦白见她出来,忙迎上前,笑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卫如云勉强笑笑,道,“奴婢谢苏姑娘美意,只是奴婢生来命贱,还是辛者库的差事较适合奴婢,这便要回了。”
梦白面上笑容凝结,“这是哪门子傻话?”
脸上不争气,掉落几颗泪珠,卫如云随手一抹,强笑道,“奴婢得回去了,今日之事,谢过苏姑娘,若有他日,定当为报。”
梦白抓住她的手,“我岂是贪图你报恩才做这些事情?你若再回了那辛者库,岂不成为笑柄,少不得日后再受人欺负。”
卫如云道,“后宫中受欺负之人又岂止奴婢一个,苏姑娘管得过来吗?”
梦白坦然,却难得的固执,“这风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凭我一已之力,的确管不过来,但平日没看见便没看见,今日撞着了,就不能视而不见,你若不愿呆在皇上身边,我不勉强,另为你安排个去处就是,但辛者库,你不能再回去了。”
泪花蒙眼,卫如云回望梦白,“奴婢也喜欢皇上,姑娘不怕奴婢居心叵测吗?”
梦白心如玲珑剔透,瞬间便明白过来,略带犹豫的望着她,笑着反问,“那你怨我吗?”
卫如云摇头,“奴婢不敢,但宫里其它娘娘,奴婢便不敢保证了,恕奴婢多嘴,今日之事后,姑娘便站在了风口浪尖,请姑娘万事小心,保全性命。皇上对姑娘宠爱非常,也请姑娘好好珍惜。”说完,便轻轻对着梦白一拂,转身离去。
身后,梦白对着墨儿道,“让她去苏嬷嬷那吧!苏嬷嬷会保护好她。”
“嗯!”墨儿站在她身边,随口应了声。
一声长叹,梦白有些无奈的笑道,“多让人心疼的女子,我伤了她的心。”
“小姐管得了这么多人吗?只要保住自己的心不受伤就好。”
梦白轻笑,“说的也是,倒让我想起慧茗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什么话?”墨儿好奇道。
“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墨儿哑然失笑,“这……这倒真像是慧茗福晋会说的话。”
梦白脑中浮现慧茗说这话时的神情,也不由笑了起来。
两人相视片刻,梦白突然道,“墨儿,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
“奴婢说过什么话?”墨儿尚未反应过来。
梦白看着她,重复道,“保住自己的心,不受伤害。”
“小姐?”墨儿脸一红,心事被窥破的尴尬,难道小姐,发现了什么?
梦白却不再多说,对着乾清宫的方向,道,“而我,也要和皇上好好谈谈。”
未经通传,梦白径直走进殿内,不行礼不问安,就那么微仰着头,静静看他。
皇上拿起桌上酒杯,这才瞥了她一眼,初时面上的喜悦,早已被一片冷然替代,不由便讽道,“怎么?没能让朕的苏女官得偿所愿,苏女官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梦白倒是有闲情调笑,“少了个人和我争宠,敢问皇上,不知这算不算是得偿所愿?”
皇上显然一愣,料不到她竟然会如此回答,不禁又问道,“你说什么?”
梦白又笑了一下,向他走去,“皇上爱我吗?有多爱?”
梦白问的直接,皇上又是一愣,眉宇间爬过几丝恼怒,语气便不是顶好,“你问这个做什么?”
梦白不以为意,站定在他面前,坦然道,“我喜欢皇上,虽然还不至于深深爱上,所有的喜欢也尚且在控制之内,但却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唯一喜欢上的人。我不能与其它女人共同分享皇上的爱,不能忍受皇上在有了我之后仍放不下其它女人。如果注定是这样的结局,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在我深深爱上皇上以后,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人对感情虽然很难做到控制自如,但因有了家母的前车之鉴,我毕生将竭尽全力不赴她后尘,所以我有信心可以做到。皇上能忍受这些吗?只有答应了这些条件,我和皇上才可能成就将来。”
他是一国之君,成就的是千古帝业,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这些条件,对他来说无疑是苟刻。
有可能?而她说的是有可能?可是……皇上呆住,完完全全不能言语。
皇上久不回话,梦白已猜到其中答案,冷笑一声,轻轻向他施了个礼,“是奴婢高估了自己,皇上就权当奴婢在痴人说梦。”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她,梦白回头,夜幕已黑,殿中早已掌起宫灯,皇上便站在那片微晕的光中,神色朦胧不明,唇绊浅浅的笑意,“也许,我们可以试试。”他知道,如果他放开这只手,他们将再无可能,高处不胜寒,她的出现,如冬日温暖的太阳,而他,冰冷已久,迫切渴望揽之入怀。
“皇上你说什么?”这下,轮到梦白发愣。
“我说……”皇上道,眼神灼灼,焕发光彩,“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我们可以试试。”
皇上终究没给卫如云一个名份,说到底梦白还是松了一口气,尽管心里有些不安,但爱情本就是自私的产物,她不是圣母,顾不了别人的感受。
庆幸的是,皇上毕竟顾着她的心意,可自古帝王薄情,即便有了保证,他的这份情,又能维持多久?
倒是慧茗,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声,急巴巴赶进宫,对她一番严辞说教,她这才知道,原来历史上,皇上和卫如云的缘份不止浅于此,他们还会有一个儿子,在争夺帝位的戏台上,担当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那么她呢?她自己?又会是什么?或许就如慧茗所说,什么都不是。
每每想起慧茗,心中总是满满的感动,这次奇妙的旅行,将萍水相逢素昧平生的她和她紧紧联系在一起,比亲人还亲密。
近来朝堂之上的情势越来越微妙,这让身在后宫的诸嫔,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好在,明日,便是元宵了。
十四,皇上照例给太皇太后请过安,祖孙俩坐在一起喝茶品点,太皇太后忽问道,“皇上,朝中近日可有何异常?”
皇上放下茶盏,这才道,“遏必隆与国舅素来不和,这早已是摆在台面上的事。倒是这几日,遏必隆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些消息,回回因些圈地上的小事与国舅明争暗斗,几言不和便欲大打出手,朕夹在中间不胜烦扰,待元宵一过,必要好好惩治。”
太皇太后拈了拈手中佛珠,随口提醒,“遏必隆乃三朝老臣,这么多年能屹立不倒,那是早已修成人精的主,加上朝中枝叶繁茂,拥护的人不少,相比之下,国舅倒要显得势弱些,此正值三藩关键时期,皇上定要妥善处理,好好安抚。”
皇上一笑,道,“劳皇玛玛费心,孙儿早已想好应对之策。”言毕,又道,“也正因为遏必隆势大,所以朝中才需要像国舅这样能牵制他之人。”
“嗯!皇上明白就好。”太皇太后点头,忽又道,“算算日子,你皇额娘一去这么多年,也快回来了吧?雨嫣那丫头,也好些年未见,心里怪挂念,她不在,这宫里就像一潭死水,翻也翻腾不出风浪来。”
一席话说的可真真是语重心长且颇富玄机,皇上神色一黯,随即陪笑道,“皇玛玛莫非是净等着瞧热闹?其实也没这么快,还要好些时日,皇额娘与佛有缘,不愿回来,连带着雨嫣也受了影响。”
太皇太后放下佛珠,面上笑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