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抓鱼

前往东墨的马车日渐越远, 路程已过了大半，在此一路上，刺杀几乎成为了家常便饭, 每一次的刺杀都会有人员伤亡, 而杀手的数量也在减少。

风宁霜记得君清夜说过, 这些杀手都是轩辕裕养着的死士, 总共一百人, 如今刺杀了那么多次，也不知还剩下多少。

又经历了一场刺杀，众人赶着马车继续走, 本打算加紧脚程在下一个城镇歇息，不料计划不如变化快, 众人便只能又宿在林间。

夜色撩人。

君清夜站在马车口, 将手中的披风给她系上, 而后跳下马车，扶着她下来。

此次选择之地离溪流很近, 君清夜牵着她在溪边看了会儿，果然发现溪底有不少的鱼。

“今晚吃鱼好不好？”他侧首问她。

风宁霜自然点头。

抓鱼此活本不该让堂堂王爷来做，但当一些下人争先恐后要来抓鱼时，统统被君清夜拒绝。

他只想让她吃他亲手抓的鱼。

接过下人递来的叉子，君清夜站在溪边, 眸光极为认真。风宁霜便站在一旁不远处, 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抓鱼。

鱼也是极为聪明的, 见到有人在溪边, 周围便没有鱼过来冒泡, 君清夜等了一会儿还是毫无收获。

此时，那小婢女从马车上下了来, 见王爷在溪边，转了转眼珠子便往这边走来，不料才走至一半路，就被风宁霜给喊住。

“给我一个馒头。”她朝自己笑，小婢女怔了怔，回身边低声咒骂便往马车边走。

她很快便拿了过来，风宁霜接过馒头，朝君清夜走过去，所踩之处皆离溪水有一些距离，但石头的随意铺陈还是有踩空的危险。

“先将鱼引过来。”她扬起脸笑，君清夜便将手中叉子往地上一放，陪她一起蹲下身，手臂缠绕着她的腰谨防掉下去。

两人紧靠着蹲在溪边，风宁霜将馒头掰成一点点小块，将它扔入溪中，此方法果然奏效，不一会儿鱼儿便争先恐后地游了过来，浮在溪面上争吃馒头屑。

“你看，我的方法多好。”她侧首，凑到他耳侧轻轻说话，唯恐吓着了鱼。

“嗯！”他勾起唇角，摸了摸她的长发，“娘子真聪明。”

那两个字几乎是摩擦着耳朵说过去，她的脸噌一下便红了起来，转过首去认真地喂鱼。

聚集在溪面上的小鱼居多，好不容易才游来一条稍大一些的鱼，君清夜将手往后放在叉子上，蓄势待发。

不料，一直在一旁被晾着的婢女突地走了过来，声音大的将鱼全数吓走。

“王爷，奴婢来帮您吧！”

小婢女走了过来，踩在落叶及石头上声响极大，鱼儿吓得全部散开，一时间风宁霜面前又是空空如也。

等于方才做的一切皆是白费。

风宁霜心下懊恼，与君清夜对视一眼。

“无需，你回去吧！”

他的声音太过冷淡，与方才和风宁霜一起的柔情蜜意完全不同，小婢女抿了抿唇，自顾自上前拿走了风宁霜手中的馒头。

“奴婢来吧，一会儿鱼来了奴婢再告诉王爷。”

说完也不等君清夜回答，小婢女便在溪边蹲下，撕起馒头来。

风宁霜怔愣一会儿，垂着的眸子底下闪过复杂的光芒，她余光看了小婢女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饿不饿，先拿些干粮垫底，嗯？”君清夜站了起身，伸手将她拉起，不料蹲了太久小腿酸麻，她苦着脸站在原地。

“等会儿。”她站着不动，想着一会儿便会好，怎知君清夜看出她的难受，上前一步便径自蹲下。

“哪里酸，这儿么？”他这般问道，大掌在她腿上捏着，力道把握的刚好，不轻也不重，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好了。”她弯腰拉起他。

他带着她在马车上找了些干粮，只是一块大饼，他拿在手中不让她碰，喂她一口自己再吃一口。

“喂——”她几次伸手拿不到，咬了咬唇。

反抗对他来说是无用的，君清夜坚持着将饼吃完，又拿了水壶递到她唇边。

她瞪他一眼，接过水壶。

等到喝完之后，他复又牵着她回到溪边，小婢女一直在喂，因此底下已有不少的鱼，君清夜松开她到一旁去拿了叉子，定准一只大鱼便往下叉。

他的速度很快，准头又好，自然是没有失手，君清夜将叉住的鱼收回来，想着怎么做。

便是此时，小婢女站了起身，借着腿软酸麻，低低惊呼了声朝一旁的风宁霜倒去，风宁霜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阵大力往前推，她一步往前脚下一空。

一条腿已没入溪中，君清夜眼见立刻将手中的鱼扔开，一步跨过拦腰抱住她，将她拉回岸上。

“可有碍？”他将她按在怀里，上上下下地仔细看着，所幸除了衣裙湿了半边，人并无事。

小婢女见没有得手，暗自气恼，她赶紧跪下，惊慌失措道：“王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王爷饶命。”

君清夜这才看见她，皱了皱眉理也不理，一阵凉风吹过，风宁霜衣裳被浸湿的地方更是冰冷刺骨，她一下瑟缩，微微抖起来。

“冷？”他低声问道，一个拦腰便将她抱了起来，“咱们回去。”

说完便抱着她回了马车，徒留小婢女跪在溪边僵直了身体。

他抱着她上了马车，立刻便在包袱里找了起来，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裙，将其展开。

“全身换了吧！”他将内里的衣裳放在一旁，上前将车帘密密实实地掩好，确定不会被人从外掀开，才坐在她身旁，伸手便直接去解她衣裳。

“做什么？”她吓了一跳，脸色微红，她拉着衣襟，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君清夜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抿唇一笑，手指再次放在她脖颈旁。

“霜儿，”他声线低哑，因靠的极近，那些热气就在脸侧，“来，为夫服侍你更衣。”

她猛摇头。

但他是不让人拒绝的，一边在耳旁低低说着情话使她放松警惕，一边灵活的手指渐渐剥开外衣和中衣，等到风宁霜反应过来，上身除了亵衣便什么也无，光着的肌肤冷冰冰，她打了个寒颤。

好在他并没有做什么不规矩的动作，当真是脱完便又拿了干净的给她套上。

风宁霜很快便换了身干净的，君清夜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见她还在出神，便凑近问道：“在想什么？”

她抬了抬眸，没有回答。

君清夜沉默了会儿，忽的笑了起来，风宁霜莫名其妙，只见他凑到她耳边，眼眸诱惑。

“不急，总会有机会的。”

风宁霜还没明白过来，他一手牵着她，在一个隐蔽些的火堆旁停下，那是侍卫专门生的，他将湿的衣裳架在上头，拉好防止烧着，才带着她又走开。

方才的鱼已被侍卫弄好，君清夜接了过来放在火堆的架子上，两人一道在火堆旁坐好。

小婢女已经过了来，在风宁霜身侧站着。

“坐下吧！”众人都是坐着，唯独小婢女还笔直站着，君清夜听了自家娘子的话让小婢女坐下，可惜口气不耐。

小婢女欣喜，在风宁霜身侧坐好，风宁霜微微垂着眸，并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过刚弄好的死鱼，小婢女主动要为君清夜和风宁霜烤，毕竟是在灶屋里做事的，烤起鱼来一点也不生手，相反的很快就将鱼烤的金黄酥脆。

在外没有调味之物，小婢女直接便将烤好的鱼递给风宁霜。

“王妃……”

风宁霜伸过手来接，原本向着小婢女手的方向，但那条鱼忽的转了方向，她来不及躲避便直接碰了上去。

滚烫的温度灼烧着手指，她痛呼一声缩回手指，咬着下唇强忍痛意。

“怎么了？”君清夜马上凑过来，见状立刻捧起她的手指轻轻吹，她的指尖通红，显然烫的不轻，“怎么回事？”

风宁霜尚未说话，小婢女又吓得语无伦次，但垂着头的眸底显然是被掩盖的极好的得意。

下人很快递了药膏来，君清夜仔仔细细地给她抹上，用绢布包好。

“别乱动，我喂你吃。”

见她要去拿烤鱼，君清夜连忙按住她，拿了鱼挑了刺，用箸子递到她唇边。

“君清夜，我是残了还是没手？”风宁霜尴尬。

“都不是，”他执意地喂，让人无法拒绝，“乖乖地，来，张口。”

这哄孩子的语气让风宁霜更是脸红，她用另一只手接过箸子，尽管不够方便，总比被揶揄起哄来得好。

用完晚膳后，两人便打算回到马车上，那小婢女又来哭了一番，连声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求王爷饶命，偏生风宁霜看着觉得那张脸上毫无愧意。

她看着心烦，便打发了小婢女下去，等两人都上了马车，君清夜才轻声问道。

“今夜这些，都是故意的？”

风宁霜垂着眼睫，不错，方才在溪边，包括被烫伤，都是自己故意的，她看得出来那小婢女有邪思，她本想给她机会，因此一次也没有躲避，但她看起来并不珍惜。

“嗯！”她点头，“看在她是你府上的，我给了她一次又一次机会，她不要，我也没有办法。”

君清夜笑。

“所以现在打算怎么办？”

“等这次东墨回来，将她安排出府吧！”说她妒妇也好，什么也罢，她不是别人，无法忍受几女共侍一夫，还是早早让那小婢女断了心思好。

“好！”他一口应下，“太过急功近利，不懂掩饰之人，注定会失败。”

风宁霜一听不对，未受伤的手指扭上他的腰。

“你的意思是，她懂得掩饰，一步步计划好慢慢来，你就接纳她？”

君清夜嘶了声连忙投降，“好霜儿，为夫可不是这个意思。”

她这才收手。

他搂了她进怀，低低聊着天，风宁霜渐渐有些困意，阖着眼睛倦倦的。

君清夜看着她，心中宁静，他将她放在软榻上，拉过被褥自己躺下，将两人的身子盖好。

夜色愈深，林间极是安静，君清夜搂着睡着的风宁霜，正打算合眼。

此时，林间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君清夜猛地睁开眼。

外头已响起侍卫的呼声，刀光剑影随即而来。

“王爷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