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问祸从何处来
作者:奶香琉璃酒 | 分类:言情 | 字数:1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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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劝也劝不好
楚暮辞意气风发出门去, 阴云密布回府来,江尘原本是兴高采烈想要迎接二位主子的,见这架势连忙脚底抹油躲到一边, 生怕殃及池鱼。
房门“砰”的一声被重重关上。
“这到底是跟谁犯脾气啊?”
“还能跟谁, 跟我呗。”沈玉照坐在庭院里, 面无表情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娘胎里带的小心眼, 改不了。”
“……您小点声,待会儿殿下该听见了。”
沈玉照横他一眼:“但凡你有点出息,都应该坚定不移站在我这边, 良心被狗吃了?”
“属下可是真心实意替您着想啊!您和殿下的关系才有些缓和,这莫名其妙就又掰了, 不赶紧劝劝多可惜!”
“我怎么劝?”她不耐烦反问, “让我去和他解释, 自己跟五爷完全没那回事儿,都是俪妃娘娘一厢情愿的?我还要脸不要?”
江尘哭丧着脸, 弯腰凑到她面前不屈不挠地絮叨:“您多少去说两句吧,您和殿下关系和睦,我们当下人的才能安心……”要不倒霉的都是他们。
沈玉照只轻描淡写回了三个字:“快滚蛋。”
“……”
江尘怀着一颗破碎的心悲伤远走,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连续喝完四五杯茶之后, 沈玉照最终还是强行克服抵触情绪, 蹙着眉头走进了楚暮辞房间。
又或者说, 她是门都没敲直接闯进去的。
屋里的灯烛还燃着, 楚暮辞端坐在桌旁聚精会神地看书, 听到脚步声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环着双臂站在原地, 半晌善意提醒:“殿下,您书拿反了。”
楚暮辞脸色一僵,随即干脆利落把书卷扔到一边,冷眼瞥着她:“深更半夜不经允许就进入本宫房间,沈大人请自重。”
沈玉照腹诽着你丫那时公然看我洗澡,我也没找你算账啊,不过她明智选择了不要火上浇油,只耐着性子反问道:“殿下这是紧张什么呢?”
“笑话,本宫紧张?本宫是珍惜名誉,不想在纳妃之前惹来流言蜚语。”
“……”这种厚颜无耻的言辞究竟有谁会相信?
“沈大人你也应该反思反思自己了,免得将来嫁入文王府招人闲话,更何况本宫并不希望和五弟为此起争执。”
沈玉照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一抽,差点就挥巴掌朝那张风华绝代的俊脸扇过去,她恶狠狠平复着情绪,良久才勉强重新开口:“虽然不知道殿下到底在怄什么气,不过臣这次来就是为了解释的,之前遇见俪妃娘娘的事,的确是误会。”八竿子打不着的误会。
楚暮辞呵呵笑道:“你都说是俪妃娘娘的事了,居然还告诉本宫不知道为什么?”
“……”
“你觉得本宫在怄气?本宫可是在真心诚意为你和五弟打算着,唯恐避嫌避得不彻底。”
也不晓得是谁以前频频打扰她和楚文卿见面!暗地跟踪、雇佣歌姬、偷听墙角、公然上桌……什么招数都用过了,现在又在这把自己伪装成一朵大白莲花,有意思吗?!
沈玉照拍着胸口告诫自己要冷静,良好的沟通最重要:“大概臣有必要声明一下,臣和五爷并没有……”
“并没有将你们要订亲的关系公诸于众?”楚暮辞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也对,生米还没煮成熟饭呢,再等等也不迟,反正就缺父皇一句金口玉言么。”
她恨不得扯着他的领子,将他一把按在墙上咣咣咣地撞。试问这得多有想象力,多么小心眼,才能自行瞎编出来个莫须有的故事啊?
“看来殿下果真一门心思要给臣头上扣帽子了。”
楚暮辞已经开始暗中磨牙了,不过他当然不能表现出来,看向沈玉照的眼神仍是笑吟吟的:“本宫哪有那种本事?本宫只是恍然大悟,沈大人近些日子究竟为何对本宫的态度愈发缓和,原本以为自己就要交好运了,却不想……原来那是沈大人心怀怜悯,特意为安慰本宫而演的一场戏啊?”
这番话令沈玉照的邪火登时“蹭”就上去了,她的耐心向来有限,原想着任由他阴阳怪气几句也就罢了,谁知他变本加厉,说得越来越不靠谱!既然如此,也就别怪她对着他撕破脸,横竖也撕了这么多年,不在乎这一次!
“殿下言重了,臣那只是对殿下发自真心的尊敬而已,不过也要多谢殿下吉言,臣日后若真能与五爷走到一起,那一定离不开殿下的诚心撮合,殿下您才是真的皇家第一媒呢。”
楚暮辞手指攥紧,关节“啪”的发出一声脆响。
“沈大人还真是急不可耐,想必那一日在帝都茶楼与五弟见面时,就将什么都安排好了吧?”
沈玉照冷冷反问:“殿下所指何事?”
“自然是有关聘礼和嫁妆的事啊,哦对了,还有良辰吉日,沈大人作为执柯女官,对这种问题一定了解得最透彻。”
沈玉照银牙暗咬,但清秀面容依旧平静似水,看不出一星半点的情绪波动:“没错,殿下又猜对了,臣对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的姻缘尚且一丝不苟,更何况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呢?”
“……”某位太子爷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在疯狂跳动了。
“为了严格贯彻殿下的吩咐,臣明天就搬出太子府避嫌,这段时间,多谢殿下百般照拂了。”
茶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楚暮辞蓦然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很好!那就请沈大人趁早离开太子府吧!此后本宫的纳妃之事,也请沈大人不必费心了!”
这道逐客令话音未落,房梁的横木不知为何瞬间断裂,其中一块不偏不倚就砸在了沈玉照头上,她躲闪不及,只觉剧痛袭来,而后鲜血就无声无息淌了满脸。
那一刻几乎忘记了痛哼,她抬手捂着伤处,下意识愣怔看向楚暮辞。
果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见他啊,吵个架都能被他远程攻击,话说自己现在的八字是不是越来越弱,已经弱到压不住他的晦气了?
楚暮辞显然也快被吓傻了,他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跟沈玉照生气,连忙冲上来要帮她止血,结果却被她一把推开。
“不劳烦殿下了。”沈玉照不愧是女中豪杰,这种情况下仍能字正腔圆地表示拒绝,虽说沾染鲜血的长发配上那张面瘫脸,着实有些阴森骇人吧,“臣这就告辞了,祝殿下好梦。”
言毕昂然转身出门去,忽略经过门槛时踉跄的一下,整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潇洒非常。
只留下楚暮辞一个人,发傻地盯着地面上那摊血迹出神。
沈玉照连夜搬出了太子府,这鬼地方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下去了,只是可怜了悲催的江尘,看到她满脸是血闯进房间时吓了一跳,听说她要搬家时又吓了第二跳,最后又被她简单粗暴的包扎方式给予了致命一击,险些没心跳停止。
然而相比起凌晨被敲门声吵醒的楚琇滢,他这种程度的惊吓算轻的。
能够想象么,某位公主迷迷瞪瞪出来开门,一抬眼就看见个包着纱布血痕未干的阴郁女人站在外面,尖叫着想一巴掌扇过去时,却不幸被对方扯着腰带拖进了殿内。
“救命啊有刺客!有鬼!”
“到底是有刺客还是有鬼?”沈玉照随手点燃灯烛,回过头瞥她一眼,“多大人了,还一惊一乍的。”
“……玉,玉照姐?”楚琇滢的三魂七魄总算回到了身体里,她哆嗦着凑上前来,又惊又疑,“早就宵禁了,大晚上你怎么进的宫?”
沈玉照给出的回答理所当然:“骑着尘尘□□。”
“……”楚琇滢暗自感叹江尘这护卫当得太艰难了,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更严重的问题,“你这血怎么搞的,遭遇刺杀了?有人想暗算你?赶紧报告父皇啊!”
“首先你要弄清一点,在这皇城之内,应该还不至于有人对我深仇大恨,毕竟我只是个牵红线的,没道理招惹杀身之祸。”沈玉照不紧不慢地陈述前因后果,“其实很简单,就是你三哥一不高兴克了我,房梁塌下来砸脑袋了。”
楚琇滢神情扭曲地瞅着她:“我三哥现在这么厉害了?”
“只能说明他当时的确很愤怒。” 诚然,自己更愤怒。
“啊啊……那你就这么跑出来了,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沈玉照深感这问题问得白痴,“我又不是逃婚,随便搬个家还有罪了?我先住你这行不行?等秋水苑修好了我再回去。”
“行是行啊,就是怕……”怕自家三哥杀上门来,自己也得跟着遭殃。
“你不用担心,出了事我顶着。”
楚琇滢想了又想,终是用力攥住她的手:“成,我豁出去了!谁让你是我姐呢!”
“还是公主你深明大义。”
“深明大义之类的先放一旁,那个……”楚琇滢小心翼翼一指她脑袋,“你能不能重新包扎一下?我看着眼晕。”
沈玉照诚恳回答:“其实我也不太会包扎,就瞎弄了一下。”
“你也太草率了吧?这是你自己的脑袋吗?!”
“是,我也疼,可这大半夜的,找太医也不方便啊。”
“我现在就叫太医来!养他们干什么吃的,有事就应该传唤!”于是刁蛮泼辣那一面又显露出来了。
沈玉照顺手拽住她的衣袖,把她就势往床上一扔:“我是当臣子的,这样不合规矩,再说了多丢脸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有意思吗?”
“那你就准备这么着……”
“明天叫柳太医过来瞧一眼,无所谓,死不了人。”
“……哦。”
自此,沈玉照在楚琇滢心中的身影又不禁高大了几分,前者变成了敢于正视淋漓鲜血和惨淡人生的、当之无愧的女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