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破之玉楼红苒
作者:师师 | 分类:言情 | 字数:28.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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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安龚,盛帝第四子,为三十年前越盛第一美姬萧妃所出。我对这位生于百花间,沐火而疫的大美女充满向往。可惜她生前画像,形态已被画师一再加工修饰,早被神话成洛神素女一般缥缈难以捉摸的形象了,美玉未经雕饰前的璞型只能靠自己漫无边际的揣摩。
这多少让我对这位安王爷的长相有些好奇。不过这位王爷政治上的名声并未向他生母的传奇人生看齐。
他十九岁上朝参政,三年后手握兵符权倾朝野,对待政敌贯秉持斩草除根半个不留的态度,手腕之狠毒令人咂舌。之后他沙场苦战数载,到二十九岁时消灭了西北大漠里的强敌莫合。结束了两国边界数十年的动乱,使越盛帝国从此确立了霸主的地位。
在王师凯旋回朝的这些日子里,这位四王爷在西漠铁马金戈的风流事迹已经像一阵清凉的北国晚风吹遍了夏日寂燥的皇城,长时间占据宫娥们黄昏聚谈的主题。
这些再加在一起让我对素未见面的‘主人’产生□□份敬畏之心。
须承认越是危险越是黑暗隐秘的东西越让人觉得神秘刺激,越能激起人内心潜在的好奇。我虽知道离这样歹毒的角色越远越好,却又忍不住在别人绘声绘色描述时也站在一旁细听,脑海里想象出一位金刀汗马热血男儿英姿飒爽模样。
英雄豪情沙场,红缨大刀挥舞,斩敌首如削萝卜一般飞落一地。女人眼中的真正的男人必然是和热血杀戮挂钩,仿佛愈残忍愈就像个男人。
我听多了这些,心越发的寒。想到我若有一天上了战场,大约只会成为被人削的冤死鬼。一面又觉自己杞人忧天无病呻吟。
这也是几千年后的女子和这群只图听热闹的红墙宫娥不一样的地方,她们只怕做梦都不会梦见自己沙场迎敌,更不会想到一朝会变成别人鬼头刀下一文不鸣的小卒了。
王师凯旋帝都之日龙心大悦,全国上下同贺三日。安王爷回京后的第四天才从宫中回到王府。
他前脚进门文武百官后脚又跟来道贺。
沈落儿渐渐稳不住了,头三天是日日巴望着快点回府,有了回府的确信儿,又开始盼望赶紧从二门外的书房搬进内府。到了第四天就再也坐不住了,光是一个早上就已经跑去园门口看了三四遍。
我托腮趴在窗边看她急得不像,由不住敲着窗棂对她道:“你也沉住气些!又不是什么能急来的事儿!王爷在外头打了半年多的仗,这边刚刚回府。且不说外头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官儿,就是那些“妃”呀、“妾”呀、相厚的丫头什么的也要会个十天半月的。待想起咱们来,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不等说完自己先笑了。
原以为沈落儿会嗔怪我打趣她,不料她慢慢走进屋里,坐到榻上半日不言语。见我一直瞧着,脸上勉强笑道:“姐姐会不会看不起我这样的人?姐姐难不成不盼望早点见着王爷?”
我微笑道:“谁不想着盼着早被王爷召见!我自然也是。”
沈落儿不等我说完,叹气说:“姐姐看起来一点不急的样子!”
我无从回答,看她有几分不乐,独自坐在一隅,黛眉紧锁,眼底似有泪痕,由不得心软道:“想快点见到王爷其实也有别的办法。比如说求求张公公使些钱财什么的,我捉摸着应该不成问题。”
沈落儿妙目转动,抿嘴低笑道:“人家早就想这样,只不好意思向姐姐开口。”
我赶上去拧她粉腮,笑道:“如今还和我数算盘珠子了!怕人小瞧了你,就想法子让别人说出偷三摸四的龌龊事来!”沈落儿笑躲道:“好姐姐,我也是刚想到。姐姐饶我这一回,谁叫人家等的急!”
我推了她一把,“不害臊,你急什么去?”
沈落儿笑拉着我道:“我想好了。求张公公安排咱们在今晚夜宴上给王爷的席面上添杯递盏,到时候就看你我眉眼行事。”
眉眼行事?我愣了一会儿,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沈落儿一撇嘴,我忙道:“一切听妹妹的就是!”
说完就有点受谴责,我一直对玉儿的身份耿耿于怀,生怕哪天因这身份惹上麻烦,心里巴不得沈落儿肯出头。但这些日子过来,她对我还是很好的。我一字不提将来弊废,反一步步推波助澜将她向火坑里引,是不是太过自私?
见沈落儿看着我,我强笑道:“安王爷为人不淑,如今又正是权势鼎盛时期,岂会为你我一两个女子动心?我们又是苏景送给他的。若一日他们失和,你我必先遭池鱼之殃!”
沈落儿道:“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我听她语气冷淡,心道:“我说出这一番话已算仁至义尽,你执意如此就跟我没关系了。”将没说完的话缩了回来,憨笑道:“我资质平平,才艺缺匮,就是一意求上,只怕也是强不来的,反而白白浪费了许多清静时光。我若决意打退堂鼓,妹妹不会怪我临阵脱逃吧?”
沈落儿道:“姐姐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若姐姐怕了,落儿也不怪姐姐。姐姐若是因不够自信那也太不自知。姐姐若是凡物,国舅岂会将姐姐送予王爷!况且,姐姐就不顾``````,就不顾国舅爷的养育之恩?”
我见她神色黯然,心里安慰自己说:“人各有志,我怎么能拿自己的想法来要求别人!再退一万步说她想钓金龟胥,我管得了吗!”一面道:“我说这些只因和妹妹相知一场,并不为别的”。
沈落儿看着我淡淡道:“姐姐想说什么?”
我笑道:“妹妹说的很是,赶明个我这姐姐让给你做才好。” 沈落儿笑道:“人家说正紧的,你又打趣!”
我拉她手认真道:“就听妹妹的。”
沈落儿反握住我的手说:“姐姐的心思从不肯说出来,落儿又猜不透,每每行事又恐遭姐姐耻笑。姐姐告诉落儿该怎么做好吗?”
我皱眉,四两拨千斤的含糊回道:“我何尝不是和你一样?以后我们同进退就是!”
我看错了沈落儿。话说回来,我对她的了解也不过仅限在相处的一个多月的时间。
假如我是以男人的形态出现在这个世界,必然会去夺取功名利禄。一向不赞同那些因不得志从官场败退的那些所谓的的隐士。不去追求高官厚禄名垂青史,人生价值的体现在何处?芸芸众生有几人是真正懂得放弃,真能无为的?何必以归隐弄出看破世俗的傲态来掩饰不懂通达造成的失败?人总是要积极的活着的,男人更要如此。社会提供给男人的条件机遇总要多得多。
可惜我是一个女子,古代人对女子的要求是不一样的。
我不乐意为男人和一群女人火拼,更没有多余的亲人需要我出人头地。至于那个苏景,现迎面遇见他老人家,我也不认得,更谈不上帮他做什么。
趋利避祸、随时守份应该成为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重获新生的座右铭。
等活到破老天荒那一日,有人相问:“你这辈子有没有明白过?”那时候也许才能够平静而安详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