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相思
作者:炎上 | 分类:言情 | 字数:46.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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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端倪
“母后, 阳妹妹的婚事,您……可有主意了?”
我没好气地瞪了瑞儿一眼,不知这孩子为什么会不讨好地提起这档子事情——虽然瑞儿李代桃僵的建议让昭阳在远嫁这上头逃过了一劫, 但事后当我翻过头来重新查证昭阳的秽乱宫廷的事情时, 却惊讶地发现, 那个叫什么沈观的, 竟然是瑞儿东宫的门客谋士之一。这件事情的结果让元昶大为震怒, 他立即命令东宫清查各属官的家世背景及为人品行。当然,因为涉及昭阳的清誉,最后事情也就没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只不过让瑞儿自行清理门户,结果弄了个不了了之了。我虽也同样生气, 但却明白瑞儿地位的稳固已经是我今生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砝码, 所以眼下, 我只有帮着瑞儿把事情压下去,断没有闹出来的道理。可这孩子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情, 自己竟然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我气也不是乐也不是,只得放下了手中的念珠,没好气地答道:“问这个干什么?”
“母后,论理,这事情儿臣不该多嘴, 只是……”瑞儿顿了顿, “儿臣知道, 是自己驭下不严, 这才害了阳妹妹, 可是转眼就要过年了,妹妹的婚事要是再拖下去, 只怕会闹得朝野不宁。”
“这话怎么说?”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母后,当日里父皇以昭宁妹妹作为嫡长公主远嫁瀛国,这事情已经是举朝皆知的。文武百官谁都知道,这事情不过是明面上糊弄瀛国,暗地里保护阳妹妹。”瑞儿略一沉吟,瞧我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这才又继续道,“至于宫闱内情,并没有人知道,眼下,母后若是一味拖着妹妹的婚事不办,将来少不得会有麻烦。时间一长,外朝必然会议论纷纷,那时阳妹妹的事情,就更加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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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昭阳的婚事,外朝还是很上心了?”我微微蹙起了眉头。
瑞儿微微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儿臣不怕母后听了忌讳,现在不管是儿臣东宫的姬妾,还是二弟府上的门人,都在卯足了劲儿等着阳妹妹的婚事,只不过……”
“只不过,他们这次要失望了,是不是?”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这倒正合了本宫的心愿。母后很早以前就和你说过,母后不想昭阳的后半辈子卷在朝廷的争斗中,她没有什么心机,把她留在这里只会害了她。”
“母后的意思儿臣明白,可是阳妹妹她……”
“母后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我垂下眼睑道,“其实母后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母后不再疼爱她了,母后只是……只是不知道应该再用什么方式来疼爱她,十六年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天下女子有的没的,你父皇和本宫都给她了,为什么还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昭阳真的是命该如此吗?!”
命该如此!想到这里,我突然记起了昭阳抓周时的那支簪子,对了,那是乔霁月留下的东西,而乔霁月当年也是因为淫*乱后宫,才会被元昊废掉。怎么,昭阳的命数,难道真的应了她抓周时的诅咒吗?!
“母后,事已至此,好在外朝还不知道,您现在可得赶紧把阳妹妹婚嫁的事情定下来,否则,外朝只怕会……”
“定下来?你让本宫怎么定下来?”我心慌意乱地回过神来,口齿都有些不清楚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只能嫁给沈观,若是换了别人,谁还会拿她当个宝贝!”
“母后,这是儿臣一直想和您说的,”瑞儿也心慌了起来,“您把昭阳配给谁都无所谓,可惟独不能配给沈观。儿臣就知道,父皇母后把沈观关着不杀,早就留了这样的想头。可是……您想过没有,沈观他可是知根知底的,将来这件事会成为阳妹妹一生的把柄,到死都在夫家抬不起头来!”
“你的意思是,沈家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我大惊失色。
“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不知道,”瑞儿急躁地道,“这些事情,沈观保不齐会私下里和他爹娘讲,万一他们知道了,到时候人家拿着这个由头要名正言顺的给沈观娶二房,阳妹妹还能怎么办?”
“本宫可以……”我说到一半,方才领悟了瑞儿的意思——是啊,失贞是昭阳一辈子的把柄,就算我们不许沈家给沈观纳妾,他们也会私下里用这个把柄逼着昭阳就范。到时候,只怕反倒会让昭阳进宫求我们允许沈观纳妾。
“昭阳啊……你真是给母后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我喃喃地道。
“母后,其实只要昭阳嫁的人不是沈观,这事情就可以像先前母后计划的那样。”瑞儿见我已经明白了,忙接口道。
“不是沈观,那别人家怎么可能容忍昭阳已不是处子之身这个事实?”我无奈地道,“大婚当晚是要白帕落红的,这事情谁能做假呢!”
瑞儿停了一刻,这才有些小心地试探道:“母后,其实这件事情,据儿臣所知,还是有办法掩饰过去的。”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顿了一下,我方才有些半信半疑地问道:“这事情怎么掩饰,你东宫那么多姬妾,要是能掩饰,你又怎么会对她们放心?”
“宫里的女人,都是秀女司的嬷嬷查了又查的,这个假不了。”瑞尔有些尴尬地笑道,“当然了,这些事情,宫里的女子恐怕是不会,可是民间的,便说不好了,尤其是那些青楼红楼里面的姑娘。”
我有些厌恶地听到瑞儿说出“青楼红楼”这四个字,口气立刻变得严厉了起来:“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难不成你也在那些花街柳巷里面厮混过?!”
“母后恕罪,”瑞儿连忙垂下了头,“这些事情,是小时候听宫里人说五皇叔的时候谈起来的,隔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这话还对不对……”
“罢了罢了,”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这是个什么法子啊?就算有这样的法子,你去和谁要?难不成也让你的属官逛一趟青楼?简直是荒唐!”
“怎么,母后不知道么?”瑞儿突然变得有些惊奇,“若说这青楼的女子,宫里就有一个现成儿的。”
“你说什么?”我顿时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话!”
“母后,父皇册封的思美人,也就是大舅舅府上原先的舞姬,那就是青楼女子啊,”瑞儿低声解释道,“几年前,那个女子还是号称怡红四艳的头牌呢。”
“等一下,”我摇摇头,甚是不解地道,“可那女子说,她是海西人啊?怎么会……不会,她没这个胆子欺君。”
“母后您忘了,思美人那天只是说,她跳的舞是海西的女子教授的,可并没有说自己是生在海西啊。”瑞儿提醒我道,“况且那一段舞蹈流传甚广,只怕住在中原的海西人都会了呢。”
我听了瑞儿的话,方才安静下来静静思索了一阵子——如果那个女子是祖寿从青楼买回来的舞姬的话,那么这个女子跟了祖寿的时候,大约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又过了这些日子,这个女人又被送给了元昶……可是从去年敬事房的记录来看,元昶从来没有碰过她啊,这样一来,事情就难办了——因为我们谁也不确定她是什么时候破的身子,而后又有没有掩饰过什么。她究竟懂不懂得这些法子,如果懂,我又该如何试探呢?一个不好,恐怕就会把昭阳的丑事漏出去了。
“母后,您看这法子……”瑞儿有些犹豫地问道。
“让本宫好好地想一想,这件事情,的确还要费些心思。”我眯了眯眼睛,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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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请用茶。”思美人双手颤抖地为我捧上了一个茶盅,我淡笑着接了过来,转手撂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自从元昶上次病倒在光华宫后,思美人大概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了。我猜想,元昶大概已经腻烦了将计就计的游戏,于是索性将这个女人丢在了宫城的一角。而我对这个思美人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多的好感,所以也不曾到她这里来走动,我们之间不过是一个月请安时见上那么两面也就罢了。所以今天,我突然驾临光华宫,倒搅得思美人如临大敌一般,唯恐再说错一个字,走错一步路。
“美人不必客气,”我笑道,尽管是有求于她,我也不愿意自贬身份和她称姐道妹,“坐吧。”
“奴婢不敢,”思美人谨慎地道,“娘娘面前,奴婢不敢偕越。”
“呵,这有什么?”我笑道,继而使了个眼色,只留下了几个心腹嬷嬷在屋子里,将其余人都遣散了,这才继续道,“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娘娘,这是……”思美人眼看身边的下女太监都走了个光,立刻慌乱了起来。
“不干什么,你别紧张,”我微微一笑,继续解释道,“思美人,你进宫到现在,也有几个月了吧。昨儿本宫查了敬事房的记录,却发现你和皇上竟然还没有圆房,这怎么好呢?所以本宫想,今儿晚上,你就好好伺候伺候皇上,也学学究竟该怎么做嫔妃,如何啊?”
让我有些诧异的是,思美人还没等我说更多的话,就自己先颤抖了起来,怎么,难道这事情会比我想象的还要简单?于是我使了个眼色,几个嬷嬷立刻走上前去,对思美人笑道:“恭喜美人娘娘了,咱们皇后娘娘一向宽容大度,如今就是怕美人娘娘受了委屈,这才特地过来让奴才们伺候美人娘娘,美人娘娘,还不谢恩呢?”
思美人愣了一下,面有难色地“嗯”了一声,就抬起头来看着我,既不拒绝也不答应。我更是不解,只得装作没看见的一样,和她笑道:“思美人不用害怕,这些嬷嬷,都是本宫身边办老了事的,今儿过来,不过是例行检查一下,思美人你当初不是选秀进来的,有些事情,多少会让人觉得不放心……不过今儿几位嬷嬷查验过后,应该就可以堵住旁人的嘴了。”我说完,便示意一个嬷嬷去拉她,然而思美人却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似的,狠狠地甩开了那个嬷嬷的手,惊恐地问道:“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美人娘娘放心,刚才皇后娘娘都说了,不过是例行的查验罢了,美人娘娘不必担心。”
“不!”思美人三下两下甩开要靠近她的嬷嬷,忙走到我面前,跪下道,“娘娘,奴婢今日有月信在身,不能伺候皇上。”
“哦?”我一挑眉,仍旧是挂着一脸微笑,“那怎么浆洗的嬷嬷今天并没有说看到过你这里有带血的衣服呢?”
“我……”思美人显然没想到我会查的这么仔细,一时语塞,愣在了原地。几个嬷嬷趁她这一分神,又要上去拉她。思美人看到那些女人朝她靠近,又恐惧地叫了起来:“不,不要,你们放手……皇后娘娘,请屏退左右,奴婢有话和娘娘说。”
我满意地笑了笑,遣退了那几个嬷嬷,然后故意装作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娘娘……奴婢就知道,这事情瞒不住……”思美人低声道,“娘娘,若是您前些日子问奴婢这些,奴婢绝不敢说一个不字,终究,是奴婢没尽到做姬妾的责任……可是今天……奴婢知道自己是下贱的女人,配不上皇上……娘娘,您告诉皇上,就说我是不贞的女子,杀了我吧。”
“这话你倒有些糊涂了,”我淡淡地道,“其实本宫早就猜到了,所以今天的查验,不过就是想事先留个底儿,免得皇上问起来,大家脸上不好看。想怡红楼这样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干净人能呆的下去的,况且你这个身份,唉……”
“不,娘娘,”思美人突然激动了起来,“奴婢虽出身风尘,可,可奴婢六岁的时候就被国舅爷从怡红楼赎了出来,奴婢在国舅爷府上十年,依旧是以艺侍人,不曾走偏一丝半点啊。”
难不成她还是个处子?我有些懊恼地想。不过这也对,要不是处子,祖寿怎么可能那么放心地把她献给元昶,唉,都怪我自己想的太少了。这样一来,恐怕这个女人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出于好奇,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肯的,跟了皇上,要什么没有,嗯?”
思美人猛地摇了摇头,顿时变得泪眼婆娑:“娘娘,奴婢一时糊涂,把身子给了不该给的人……奴婢该死,求娘娘赐奴婢一死吧。”
怎么,深宫内院还有人敢对皇上的妃嫔动手动脚么?我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不禁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是说,有人骗了你的清白,是这样么?”
思美人点了点头,但又旋即摇了摇头,她低声泣道:“奴婢那时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才……”
“那个人是谁?”我打断了她的抽泣,声音有些凌厉地问道,“你说出那个男人,本宫还能设法保你一世平安。不然今天晚上,皇上见不到白帕落红,你就等着被灭族吧!”
“娘娘开恩,”思美人立刻叩头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只是,只是记得他模样很清秀,大概三十岁上下的样子,身上……身上的衣服好像是绣着龙纹的……奴婢从他身上,悄悄儿扯下来过这个。”
我满腹疑虑地接过思美人递给我的那个香囊,顿时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