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付黄昏
作者:鱼骨梳 | 分类:言情 | 字数:37.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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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回 遇险
待他走近我才看清,这人是额驸多尔济。
“额驸吉祥。”我俯身行礼。
“起来吧。”
我起身,他看看我又说道:“还叫额驸呢,公主都……不在了。”
我笑笑说道:“那您也是皇上册封的额驸,奴婢不敢逾越。”
他朝我摆摆手,月光下他的脸庞有一丝暧昧,“本来我父汗是命我坐镇科尔沁草原的,这也是我们兄弟几个都求之不得机会,可我还是执意和我父汗来伴驾。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的心里已经明白,他这是特意说给我听的,冷笑了一下说道:“这是额驸的事情,和奴婢没关系,奴婢不必知道。”
“怎么和你没关系,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想再见姑娘一面,上次我已经扑了个空,心想着这次姑娘也应该会随驾了,如今真的得偿所愿。”他的笑更显暧昧。
“额驸有心了。”我微微一笑,“想必是上次见面,奴婢一直哭个不停,让额驸担心,现在人也见过了,请额驸不必担忧,奴婢先告退了。”
我颔首要退着离开。
谁想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草原男子粗犷蛮横,他这一拽我死活也挣脱不开。
酒气直打头,大声喝道:“放开。”
他依然死死的抓着我,也许在他看来他只是轻轻一抓,可在我却是无法逃脱的五指山。
他挑衅的笑着:“有点意思。”把我往他那边拽了拽,又说道:“我看你年龄也不小了,整日不是哭哭啼啼就是愁眉苦脸,日子过得也不爽快,倒不如跟了我,待我当上汗王之日,封你个侧妃当当,不比在紫禁城里来的快活?”
我直被他拉到面前,看着眼前这胡子拉碴的莽汉,我终于理解云若的苦衷。
镇定下来,冷笑着说道:“快活?那云若公主怎么会香消玉殒在你的大帐里?想必草原上的生活也不尽如人意吧,公主金枝玉叶有上天庇佑尚且如此,我一个小小宫女,真要是到了你的帐中就更不经活了。中原在额驸看来再不好,也是奴婢的家乡,老死在家乡奴婢愿意,不劳额驸费心了。”说着又挣脱了几下,他只是坏笑着看着我,并不松手,我又说道:“奴婢还要去当值,要是到换班的时分还没去,额驸你可担待不起。”
他又凑近了点闻一闻说道:“你当我傻么?你这浑身酒气还可以去当值?我刚随父汗参见完皇上,他身边不缺人照料。”说着脸直接凑了过来。
我心中又惊又怕,一片慌乱,借着酒劲,伸出没被他控制的手,对着他的脸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他感到意外,想必是从没有人赏过他耳光吧,松开了我的手,用手摸着自己的脸,用舌头抵着自己挨打的脸颊,目露狠光。
看他松开我,我拔腿就跑,可是他在我身后,一把就将我拽住,用他的虎背熊腰拦住我,丝毫动弹不得。
无助绝望蔓延全身,我该怎么逃脱,四爷你在哪?
他转过我的身子,我大呼“救命”“放开我”“皇上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可都无济于事,他捂住我的嘴,把我的手背过身后,我怎样挣扎也动弹不得,他的脸一点点得凑近,我直感到恶心,心想着要是被他亲了还不如死了算了,只得死命的挣扎。
多尔济好像失去了耐心,直接过来解我的衣服,我见状,更加奋力的挣脱,争执中,听得右肩“卡吧”一身,然后就是一阵剧痛。
是扭伤了还是脱臼了?我无暇顾及,只是忍着巨痛推着多尔济,他却越来越有兴致,力气也越来越大,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逃过此劫,只希望拖得一秒是一秒。
“芙瑶是你么?!”不远处传来十三的声音。
我心中猛的腾起巨大的希望。
从多尔济的指缝中挤出:“是我,十三爷救命!”
闻言,本就朝这边走来的十三马上跑了过来。
见状,多尔济松开了我,我连忙跑到十三身后,他伸出一只手臂护住了我。
多尔济右手搭肩向十三请安,接着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位姑娘面善,想邀他到我的帐中坐坐,不想她却一点面子也不给。”
十三听罢,厉声说道:“你可知道你口中这位面善的姑娘是万岁最看中的人,皇阿玛直把她当女儿看待。”十三横了他一眼又大声说道:“多尔济,我妹妹已经因你而死,如今你又对芙瑶用强,你长了几个脑袋?”
十三生气的样子很吓人,我也是头一回见到。
多尔济听罢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我一时鲁莽,没有考虑周全,还望十三爷大度,不要跟万岁爷说起此事。”
十三也不看多尔济,而是转过头来看我,关切的问道:“你还好么?”
我捂着右肩,微一点头。
十三走到多尔济身前,一脚揣在他肩头,拉着我边走边丢给他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走远我才抚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幸亏你来了,要不然我今日……”
“别说了,我应该早点过去的,害你受了苦。”说着他用手小心的触着我的肩膀,“伤的重么?”
“只是扭到了一下,回去敷点药应该就没事了。不过你踹他那一脚可真是够重的。”我笑着说道。
“我那脚不光为你,也为了云若。”他把手从我肩上拿下来,复又关切的说道:“还是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吧。”
我摇摇头,“这事最好不要声张,行围就带来那么几个太医,给我看病势必要惊动皇上,本来上次云若的事就还没过去,咱们和博尔济吉特的关系正在敏感时期,还是小心为好。”
“你总是想的那样多,虽然也有道理,可我担心你的伤势啊。”
“我哪有那么娇气,你上次给我的药还没用完,再说我自己也是半个大夫啊。”
十三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对着我笑了笑。
一直把我送回了帐篷,我望了望帐门,对十三说:“谢谢十三爷,你请回吧。”
他立在那,眼光亮的像天边的星星,“好,多尔济再来闹你,我定不饶他!不过我想,多尔济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我微笑着点头,转身回帐。
我边抚着肩膀边想着,分手之后也能做朋友么?貌似我们这样就很好吧。
记得莞尔把上次十三送给我的药酒也带来了,找到之后打开一闻,一点酒味也没了,都挥发了吧?原来再好的药酒,时间过了也会平淡如水,随手把它放到一边。
抚着右肩去晴云的帐子里。
“晴云啊,你有治扭伤的药酒么?”
“有啊,怎么了姐姐?”
“快点给姐姐找出来,姐姐肩膀伤了。”
闻言,晴云连忙去给我找来药酒,小心的帮我把衣裳解开,惊呼道:“这又红又肿的,姐姐你怎么伤到的啊?”
我也低头看了看,又小心的扭了扭,笑道:“就是扭到了呗,哪那么严重,忘了莞姐姐怎么教你的啦?遇事要淡然。”
“是。”晴云颔首说道,小心的帮我上药又担忧的说:“可是这真的没事么?要不找个太医来看看?”
“我这胳臂还能动就不是脱臼,太医出来行诊都是有记录的,到时候万岁问起不好回话。”我回头看一眼忧心的晴云,说道:“真的没事,不要为姐姐担心,太医来了也是这么上药,何必多此一举?”
“可是姐姐你不是说,只是扭到了么,怎么还担心回话呢?”
“晴云,你哪都好,就是话太多,又爱刨根问底。”这回换成我忧心了,“到时候我和你莞姐姐都出宫了,可就没人罩着你了。虽说万岁喜欢你的名字,可是你犯了错,也不会因为这个就饶了你,这个毛病要改知道么?”
突然想到苏云,晴云,康熙喜欢她得名字原来也是因为苏云,康熙对苏云的爱究竟有多深?
“是,我知道了,我好好给你上药,姐姐你忍着点疼。”
我点了点头。
回到住处,回想刚才惊心动魄的事,心里竟不是气愤也不是恼怒,而是为云若逃离虎口感到庆幸。
拿出绣线和画有荷花花样的布,肩膀虽痛却还是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我不会照着花样绣花,只好偷懒在画着花样的布上绣,希望四爷知道了不要怪我。
刚刚那么危险的时刻,你都不在我身边,想到这不自禁的摸了摸胸前的琉璃,可是这又能怪你么?
第二日起床,右肩更疼了,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向来这种伤都是第二日才更痛。起初想着和晴云换班,可是明日的伤痛也不会减少,我还能躲到几时呢,还是忍痛去当值吧。
给康熙备好茶,恭敬的端到大帐里,发现康熙正在和汗王议事,身边坐着的正是多尔济。我瞪他一眼,他怏怏的不敢看我的目光。
我把托盘放到一边,双手捧着茶奉到康熙面前。无奈我根本控制不了右胳膊,它直发抖。导致手里的茶杯和杯盖也碰撞着发出声音,我越控制它就越抖。
“芙瑶啊,你胳膊怎么了?”
“回万岁爷,奴才昨日睡落枕了,右胳膊有些不听使唤。”我急中生智。
“哦,身体不适就不要来当值了。”康熙接过茶碗说道。
“是,是奴才考虑不周,冲撞了万岁。”我颔首说道。
“诶,不打紧,朕是担心你的身体,退下歇着吧。”
“是。”我端着茶盘离开,余光瞥到多尔济正在用袖子擦汗。
出了大帐我才开始仔细回想着昨日的事情。昨日我是喝多了借着点酒劲,要是我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事情还会这样发展么?
“芙瑶。”十三大步走过来。
“十三爷。”
“怎么今个就来当值啊,你的胳膊……”
“十三爷,别说我今个还真的被万岁看出来了。”
“恩?你怎么解释的?”十三皱着眉头问道。
“我说我是睡落枕了,万岁就让我回去歇着。”
“还真有你的。”十三的眉峰这才舒展开。
“这样也好,刚才多尔济就在大殿里,正好吓一吓他。”
“你呀你。”十三指着我笑道。
我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望着他的眼睛说道:“昨天,真的多亏了你,谢谢。”
“不必。”十三一挥右手,“要是我昨天没有及时赶去,我对不起四哥,也对不起我自己。”
又是一阵沉默,我开口说道:“其实昨天我自己本可以逢凶化吉,是我喝多了酒露出本性不懂得伪装。”我向前走几步背过身去说道。
“此话怎讲?”
“要是我昨天是清醒的,就该懂得,多尔济这种草原男子一定喜欢那种驯不服的野马,你越是抗拒他就越有兴趣,你越是顺从,越是说一些没有骨气的话,他也就不会抓着不放了。我昨天被酒气打了头,只想着宁死不屈,玉碎瓦全,却不想正中他的下怀。”
十三玩味的笑了笑,“的确是你的本性更招人喜爱一些。你在皇阿玛身边呆久了,情不自禁的学会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怎样能说能息事宁人,怎样说能推波助澜。你的一句话比旁人赴汤蹈火都管用,很多人都为此感谢你,可我从心眼里不想看到你这样。”
“有时候一句违心的话可以救人也可以自保,我也是身不由己。”
“你活的太累了,凡事从大局考虑,权衡利弊,做什么事都要先想想旁人,你何曾想过你自己?”
“其实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做什么事都是先从自身考虑的,十三爷看到的是一个假象,千万不要被我蒙蔽了。”我对着十三笑笑,又说道:“我今天难得获假,你就不要给我讲什么道理了,十三爷没有什么射箭,赛马的活动么?我还想看看十三爷的英姿呢。”
“你啊你啊。”十三无奈的摇摇头,带我去了围场。
又是黄烟四起,又是角声连天,又是群雄逐鹿,依然是十三,十四冲在人马的最前面。好像一切都没改变,又好像一切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