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能奈我何
作者:司丞 | 分类:言情 | 字数:16.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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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〇二四
是夜, 位于绵州城西的一处小客栈里。
年迈的掌柜正在柜台前看着账簿,店小二也忙着熄灯打烊,靠近角落的一张桌子, 上面满是空了的酒壶, 一个早已喝醉了的女子正独自一人趴在上面喃喃自语, 醉意朦胧的双眼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雾一般。
屋外, 雨倾盆而下, 滴滴答答雨水落地的声音犹如失意的泪水一般。
“姑娘,我们真的要打烊了。”看着趴在桌上的女子,店小二有些同情的摇了摇头, 看样子又是一个买醉消愁的主儿。
宁可馨自嘲的轻笑一声,有些不稳的站了起来, 从怀中拿出一定金锭放在桌上, 摆了摆手, 便跌跌撞撞的向客栈外走去。
年迈的掌柜无奈的叹了口气,向小二嘱咐了声什么, 便见那小二从内阁拿了把油纸伞出来,撑开,递至了她的手中,说道,“姑娘, 现在下着雨, 这把伞您拿着。”
接过小二手中的伞, 便摇摇晃晃的踏出了客栈的门, 心抽痛得厉害, 就连一个陌生人都可以对自己如此,为何, 为何那个人却要这样对她?
冷笑出声,她并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可是这一次,她是真的怨了,扔了手中的伞,任由雨水顺着头顶滑落,纵使是盛夏,此时的雨水打在身上仍是有些寒意的,而混杂在雨水之中的泪水,早已分不清哪个是泪哪个又是雨。
一步三晃的走在静谧的街道上,两边的商铺早已打烊熄了灯,只留雨水落地的寂寥声。
仰头哈哈一笑,忽然觉得有些可悲,她,宁可馨,相府的七小姐,出云宫的二宫主,竟也会有如此的一天,为了一个男人这样作践自己,紧紧攥住自己胸前的衣衫,试问,值得么?那个男人值得么……却渐渐地有些底气不足,一下坐倒在冰冷潮湿的地上。
到了此时,她却仍是觉得值得……
闭上双眸,满脑子都是那双深邃漆黑的瞳仁和那三分玩世不恭的笑意,他总是那样笑着任由她肆意胡来,让她做她想做的任何事,在她最孤独最害怕的时候没有一丝征兆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守护着她,自嘲的笑了笑,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想到的仍是他的好……
泪水正如此时的雨水一般,不受控制的簌簌往下落,雨水打进那双好看的杏目里,有些涩涩的疼,素色的纱裙此时也已湿透,半贴着那看上去有些单薄的身子,本就不胜酒力,此时又被如此大的雨淋着,头也开始隐隐有些疼痛起来。
使劲力气才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每走一步似是耗尽了全身的气力一般,不觉苦笑,亏她还是习武的。
醉意朦胧的双眼,没有焦点的看着前方,头比之前更痛了些,看见的东西也成了双重的,眼皮似有千斤重,却在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朦胧人影时,她放弃了挣扎,缓缓的闭上了眼,任由身子如秋天凋零的落叶缓缓坠落,嘴角是一抹满足的笑。
真的又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喜欢上了便是喜欢上了,既然已经这样了,便就这样默默的喜欢吧,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有时候你想忘记的东西反而越是想要去要想,既然如此,那不如就任由自己喜欢着,至少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对得起自己的心,而恨一个人,于她来说,太辛苦。
而就在身子即将落地的一刹那,一个白色的身影倏地一闪将她接住,不知何时,雨也由瓢泼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风过,是一阵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草木的特有味道。
看着怀中浅笑闭眸的那张有些苍白的清丽容颜,宇文逸轩轻叹一声,摸了摸那白皙的额头,烫的骇人,刹时心疼的几近无法呼吸,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足尖在地面轻点两下,几个跳跃,翻身,眨眼之间便回到了客栈。
夜已深,不但客栈里的人早已睡下,就连医馆也早已关门,此时的他,突然庆幸自己略懂医术,轻推房门,将她小心翼翼的放置床榻上。
心疼的看了一眼此时榻上的人,紧锁的眉头不难看出她此时的难受,可是他何尝又不难受?病在她身,却是痛在他心。
脱去她潮湿的衣裙,用温热的手巾替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身子,之后才给她换上一套崭新的中衣,帮她盖好被子,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床边守着她。
时不时的摸摸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对比一下温度,时不时的将她额头上慢慢变热的手巾重新换掉,一夜就这么重复的做着这几个动作。
手轻轻抚上那因发热而微红的脸颊,眸中满是担忧和深深的自责。
拂去她额前的碎发,轻叹一口气,傻丫头,明明就不胜酒力,为何还要如此为难自己。
看着那张泛着潮红的面颊,不禁苦苦一笑,难道是自己错了么,本是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如今看她这样为难自己,却是心如刀绞。
窗外的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拍打在窗栏上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有力。
宇文逸轩安静的坐在床沿,凝视着那张熟睡的脸,面上的潮红也微微退去了些,心也算是稍稍的放下了些。
失笑的摇了摇头,宁可馨,或许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沉沦,只是却从没想过会让自己陷得如此之深,深到不可自拔。
此时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所作出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了,他不希望她受到伤害,所以他希望把所有的伤害减轻到最小,可是如今看着她这样不爱惜自己,他已经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坚持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断断续续的梦呓声,被子外的手指轻动了两下。
“为什么这样对我……”细细轻轻的声音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叹一声,“馨儿,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向来自信的他,第一次声音里带了些无力。
就这样直到清晨见她烧退了,他才离开,一夜的纠结,最终还是让他坚定了最初的选择,或许对她会多多少少造成一些伤害,但是,他更不愿意看到她以后郁郁寡欢的样子,她向来是个自信随意的丫头,他不希望见到她因为自己而失去了这些。
不过或许一切也都还会有转机的机会也说不定,若是他能找到那个人,或许,一切真的有转机也说不定,但是,他不敢拿她的幸福来做赌注,他真的不敢,他,输不起。
雨后的天气有些潮湿,可是却不但没有带来一丝的凉爽,反而还有些闷热,本应碧蓝如洗的天空,也因着乌云笼罩的关系有一些阴沉。
宁可馨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时分,睁开眼的时候只觉浑身还没什么力气,有些软绵绵的感觉,想要说话,却口干舌燥的厉害。
还没完全恢复血色的唇轻轻的动了动,吐了几个不慎清楚的字符,一旁的陌锦闻声立马端了杯茶水过来,半扶起她,喂她喝下,宁可馨这才觉得好些。
有些虚弱的看着陌锦,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么,是陌锦照顾了自己一夜?明明与那日在洞中的感觉如此熟悉,却原来终究是自己的幻想。
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多少年没生过病了呢。”
陌锦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小姐,着实是心疼,从她在出云宫见到她的第一眼,到现在已有十二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虚弱的小姐,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源自宇文逸轩。
有些无奈,即使如此,跟在小姐的身边那么久,小姐的脾性她还是知道的,小姐可以去讨厌一个人,但是小姐却从来不会去恨一个人,因为她总是说,爱得深才会恨得深,所以她不恨,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为自己讨个公道。
“让你担心了,陌锦。”虚浮的声音将陌锦的思绪拉了回来。
陌锦摇了摇头,“小姐,要不我去找宫主吧?”
浅笑摇头,“又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些风寒,我记得千枣留给你了些玖草丸吧,你拿一颗给我吃下就好了。”顿了顿,“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宁可馨,不会就这样下去的,我会让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知道,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惹上的那个人是我。”卓溪泉,银鸢,这次完全是你们自找的。
而至于宇文逸轩,静静细想下来,一个人可以说出那样一番话,无非是有两个理由,其一,是他真的不爱,其二,便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无论是这两者中的哪一样,就算她是自欺欺人好了,她始终都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背信弃义的人。
虚弱的脸上划过一抹邪邪的笑意,好吧,宇文逸轩,本姑娘就陪你玩玩好了,让我看看你究竟是爱我呢,还是不爱。
想纳侧妃?可以,就看那两位妃能不能进得了这王府的门了。
一口吞下陌锦手中的玖草丸,便闭上眼睛睡上了,而待这一觉醒来后,她便不会再是如此一番模样了,出云宫二宫主这个身份,可不是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