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临门之一县二令
作者:乔雨今 | 分类:言情 | 字数:35.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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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家有奇葩朵朵开(一)
次日朗晴,朱庸酣睡至晌午方醒,爬起来伸个懒腰,张口便问那害人的诗卷放在何处,恨恨欲鞭诗灭迹,“小珠,小珠,夫人将秦寿的诗放哪儿了?”
一姑娘闻声跑了进来,也是十六七岁年纪,丫鬟装束,脸蛋粉嫩嫩圆嘟嘟,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淡淡的小酒窝,“老爷,今早儿就不见了那诗,我也不知它到哪儿去了。您饿了吧,是在卧房进食,还是出去吃?”
“呸!老爷是猪啊,醒了就吃!”朱庸肥手推开丫鬟,满屋子找诗而去。他四下翻箱倒柜不得,唤来妻女,见二人缄口不言,讳莫如深,自知无趣,没吃饭便骂骂咧咧,离开碧仙小筑。
依旧是五花马千金裘,可朱庸面皮一阵红,一阵白,一时气愤填膺,欲将秦寿五马分尸,一时又怅怅哀叹,恨自己不是学富五车的诗书郎。
骠骑将军聂大人正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过来。二人都是胸无点墨,大有惺惺相惜之态。寒暄几句后,提及建文帝重文轻武,大肆抬举文士,朝野崇文之风日盛,朝廷武官受文官的气,贵族受文官的气,只要是官就都得受文官的气,二人越说越气,便一同去不远处的金陵酒肆豪饮,畅快发泄一通才行。
朱庸喝了个酩酊烂醉,才回侯府。一进门便听到熟悉的行云流水,稀里哗啦之声,不用猜就知道是正室夫人与三位“出尘绝艳”的宝贝女儿正围坐在厅堂打麻将。
那朱庸本就大腹便便,肥头猪耳,可他那位正室夫人体型是他的两倍还多,满头金翠,红裙掩映“□□”,十根肥手指上硬戴了十一只各式金银珍珠玉石宝钻戒指,举手投足间,彩光闪闪,与日月争辉。
正室的大女儿体态丰腴,膀厚臀圆,一张涂满浓重脂粉的银盘大脸,任天狗咬一百下也啃不到肉,倒填得满嘴都是胭脂水粉。二女儿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瘦长脸面,不胜怯弱,大有病东施之态。三女儿身材适中,一张刻薄的锥子脸上写的满是鄙夷。
见到府中这四位奇葩,朱庸气不打一出来,酒气熏熏道:“又玩麻将,搞得家里乌烟瘴气,成何体统!”
正室夫人正玩得起劲儿,狠狠拍出一张万子,随口回答朱庸:“诶,老爷,我们昨晚开始玩的,待会儿倦了,就回屋睡觉,乌烟瘴气过会儿就散了。”
朱庸红着眼一愣,呆呆望向眼前这无所事事、养尊处优的夫人,又忆起昨晚寿宴之辱,忽酒疯大发,怒拍桌案,指着她鼻子大骂,将对夫人积压多年的火气、怨气、怒气一并发出,“哼!你,整天就知道打麻将,什么相夫教子、勤俭持家,你懂个鸟?!我朱家简直让你败尽了!再打麻将,老子休了你!”
大女儿从未听父亲大人飙出如此狠话,一时间吓得失声而哭。
“哭什么哭!?”朱庸转头口沫横飞地训斥大女儿,一股酒肉恶臭迎面扑来,“你,成天就知道臭美,买胭脂水粉花的钱比我喝酒的钱还多!有事没事就去参加什么选美大赛,连个名次都拿不到,把我朱家的脸都丢光了!”
见父亲如此失常,二女儿惊愕不已,忙拉住他劝解,“爹,您喝多了,快吃点醒酒药吧。”
“呸!”朱庸揪起二女儿耳朵,唾沫酒星子满天飞,“你,整个一药罐子,有病没病都吃药,弄得家里整天一股药酸味儿。你是不是每天不吃药,就跟吃了大亏一样!?”
老三也没能幸免,劈头盖脸,被朱庸一顿臭骂,“还有你,守财奴一个,你上辈子是不是穷鬼投胎?!我朱家是大户人家,名门望族,你整天斤斤计较,开口闭口钱啊钱啊的,一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没有!你们,你们简直气死我了!”
正室夫人从未见老爷发过如此大脾气,一时被吓得瘫软在椅上,颤声问:“老,老,老爷,您,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发这么大火儿?”
“你的老公,你们的老爹,在外面被人欺负了!秦寿那老混蛋拿什么狗屁不通的歪诗骂我,我看不出来,还笑脸傻呵呵赞人家骂得好呢!”朱庸气得抓耳挠腮,脸涨红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长打出个酒嗝,“我,我现在岂止是什么颜,颜面扫地,我现在简直都不如个扫地的!”
“好个秦寿,竟敢欺负老爷!”夫人一听急了,窜跳而起,撸起红袖,摩拳擦掌,“老爷,我这就叫上府里人手,咱去把他秦府给拆了!老娘亲自把秦寿打成残废,看他还敢写什么歪诗!”
“我呸!”朱庸一口唾沫差点喷死夫人,“你个猪头,除了打人,你还会干什么?!”
“我,我…….”夫人咧嘴,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才小声道:“我,我还会打麻将……”
“你你你,你说我娶你有什么用!”朱庸面红耳赤,气得身子直颤,“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看看人家秦寿,一连生了四个儿子,四个儿子,人丁兴旺啊!”
朱庸大抽酒疯,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呼天嚎地,“唉,别人生孩子,你也生孩子,别人一胎一个大胖小子,你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再看看人家的女儿都叫什么春花秋月,你给女儿们起名一筒,二条,三万?!别人都教孩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你教她们打麻将?!”
朱庸冲着夫人昏天黑地哭骂了半晌,三个女儿知父亲喝多了,撒起酒疯,便任由他性子叫骂,没再理会。想必他闹累了,自然会回房呼噜大睡。
三个女儿互望一眼,叹了口气。只听大女儿朱一筒轻声唤管家过来:“管家,我上次在玲珑阁定购的玲珑水粉、玲珑翠镯、玲珑耳环和玲珑香扇今早到货了,你可要记得差人去取呀。”
二小姐朱二条蹙眉唤丫鬟上前:“小棠,我最近老觉得胸口发闷,莫不是得了什么厉疾。同济药堂那个瘸腿的孙大夫不管用,你去仁安药堂请那个秃顶的孙大夫过来,记得一定是秃顶的孙大夫哦。”
三小姐朱三万叉起小蛮腰,朝正在厅堂门口扫地的小奴呼喝:“你,磨磨蹭蹭的,怎么扫地呢?!再磨蹭老娘扣你工钱!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朱庸可真真听到这三位奇葩女儿说话,心中山崩地裂,天塌地陷,日月无光。有道是酒壮怂人胆,他仰天长啸,呼喊出埋藏多年的心音:“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要纳妾!我要生儿子!”
正室夫人一听老爷要纳妾,立时起了火儿,哭骂不已:“好你个朱庸,我在朱家多年,为你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倒好,见我人老珠黄,就一脚踹开!你敢纳妾,那我,我就不活了,呜呜!”
朱庸话既出口,更是理直气壮,横着脖子醉怒道:“哼,想我朱庸世袭长平侯,你没为我生出儿子,就没资格阻止我纳妾!”
夫人反啐他一口,泼辣辣骂道:“我呸,你都一把年纪了,老牛吃嫩草!娶了小蹄子,生出儿子也不是你的!唉呦,丢死人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说着,她大锤胸口,一副“呕心沥血”之态。
朱庸受了她刺激,满眼冒金星,胡言乱语起来,酒气一喷冲天,“谁说我没儿子,谁说我没儿子?!事到如今,我不怕对你讲,儿子我早生了,就住在城外的碧仙小筑。我儿子才高八斗,天上文曲星下凡!我要儿子认祖归宗,为我光耀门楣!你敢阻拦我接他们入府,那我也不活了!”说着,他举头便要朝厅堂立柱撞去。
三个女儿见父亲大人撒泼耍混,闹成这副局面,忙上前拉住朱庸,你一言,我一嘴:“爹,您真有一个儿子?此话当真?!”
“爹,我们有个兄弟,您怎不早说?!”
“爹,您是不是喝多了,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
“唉呦,有没有儿子,我自己还不清楚?”朱庸酒气喷出老远,“我儿子那可是文曲星下凡,是光耀咱们朱家的希望啊!我说你们三个,爹供你们吃供你们穿,你们可要识大体呀!”
见朱庸连使眼色,三姐妹立时明白父亲意思,转而帮他劝说母亲,“娘,原来我们还有个兄弟,不如让他认祖归宗罢。“
“娘,朱门有后,这是好事,您就遂了爹爹心愿吧。”
“娘,我们多个兄弟也不错,以后家里更热闹了。”
见三个女儿都偏向朱庸,夫人急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们,你们三个白眼狼,我白生养你们了,怎么替那野种说话……”
朱一筒叹了口气,细声开导,“娘,我们三姐妹都是女儿,朱家的男儿可有光宗耀祖的重任呢,您要顾全大局呀。”
朱二条轻按胸口,唉声蹙眉,“娘,我自幼体弱多病,恐命不久矣,将来有个兄弟照顾您,我也走得安心些。”
朱三万无奈摇头,宽心劝道:“哎呀,娘,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就认了罢。”
夫人脸憋得通红,气得直抹眼泪,却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否定三位心肝宝贝女儿,“这,这,你们,你们……”
见母亲松动,朱三万忙做和事老,“爹,娘,您二位都别气了。爹爹,此事您先斩后奏,确实不该,您给娘赔个不是,接兄弟入府之事就这样定下罢。”
见丫鬟奉茶过来,朱庸打个酒嗝,肥手掌接过,眨巴两下红眼,老实起来,躬身奉上:“夫人,这事算我老朱对不住你,你喝口茶,就答应了罢。”
三位女儿连声恳求,“是呀,娘,您就原谅爹,答应了吧……”
禁不住女儿们苦口央求,夫人勉强忍气喝了一口,没好气地问:“你那便宜儿子叫什么名字?”
见夫人许可,朱庸喜出望外,喜形于色,喷出满口酒气,“叫碧仙!”
“哎呀,我没问那小妖精叫什么,”夫人丑眉道:“我问你的儿子叫什么?”
“儿子?什么儿子?”朱庸挠挠自己昏重的肥头,一时间竟忘记刚才酒醉癫狂之言。
见父亲头晕目眩,大有摇摇欲倒之势,朱二条忙给他灌了碗醒酒汤,轻抚他胸口问:“爹,您刚刚不是说您有个儿子,我们有个兄弟么,他叫什么呀?”
朱庸一拍脑门,这才回过神来,闪烁其词,支吾不定,“额,额,叫,叫,叫四喜!”
夫人一口茶水喷了老朱满脸,立时来了精神:“好名字!真是大杀四方的好名字!”